天帝怒气冲天,却没有在大殿等候,反而是在川锦的灵府里候着,他看到白珩远远而来的身影时,眸子里闪过一抹狠戾。 天帝自认为自己德厚流光,五湖四海一向皆是不同流俗,如今白珩干出此等丢人之事,与凡人勾搭。天帝简直是气的发疯,认为白珩丢了他的面子,此事丢人现眼,他不愿闹的人尽皆知。 于是在差川锦下去抓人的时候,天帝就做好了私下了解白珩的准备。 左右一个灵宠,杀了性命也不为过,对外便说白珩凶性大发,竟袭击川锦神君,咬伤了神君,还来攻击天帝。天帝大怒,又看在和白珩百年为仙的情谊上,只是把他镇在了九烨山下,以示惩罚。 既能解决白珩这丢人的事儿还隐瞒了真相,又能为自己博个宅心仁厚的好名声,可谓是一举两得。 川锦领着白珩到了天帝面前,还未说话,直接对着天帝一拜,说到:“回禀天帝,川锦已将灵蛇白珩带到,等候天帝处罚。” 白珩也赶紧跪在地上,坎坷不安。谁料天帝只是凉凉地瞟了白珩一眼,冷笑一声,道:“辛苦川锦神君了,还劳你亲自动手去捉这小妖。” 川锦不卑不吭地回答:“不麻烦。” 天帝话锋一转,对准了白珩:“而你,灵蛇白珩,我辛苦栽培你百年,让你身为灵蛇却列为仙班,乃是我赏识你。你如今竟干出此等肮脏之事,丢人现眼!看在你跟了我百年的份上,将你镇•压在九烨山下,此事算了。” 此言一出,白珩当场懵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天帝这么狠绝,呆愣在原地,刚刚准备好的请罪说辞一句都说不出口。 身旁的川锦却是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磕头厉声道:“天帝三思!白珩虽犯了错,却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便罚他同那凡人永世不得见面足矣,何至于镇•压!” 将白珩镇•压就等于抽了白珩的仙命,把他打成真正蛇妖,这和要白珩的命有什么区别? 天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川锦,目光沉沉,良久,才幽幽道:“蛇妖白珩身为灵宠,控制不住自身妖性,竟咬伤川锦神君,更是企图袭击我,此等大逆不道,本该剔妖骨散妖力,打入轮回永世不得为人为妖只配为牲畜。七魂六魄更是要抽三魂打三魄,我只将他镇•压于九烨山,是看重百年来的交情,川锦神君,你说至不至于?” 天帝每说一句话,川锦的心就凉一分,等天帝言毕,川锦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这莫须有的罪名,这莫须有的罪名!川锦的手死死握成拳头,一双眼睛猩红,不就是要白珩牺牲么! 仙法无情,百年情谊抵不过天帝脸面。 白珩跪在地上脸色苍白,一双眼眸满是不可置信,他从来都聪明,天帝这番话说的再清楚不过了。他这是要被牺牲掉了,为了仙家的面子招牌。 他感觉浑身的血液不受自己控制,热的发烫,又冷的刺骨,只叫他想砍了面前那坐在仙台上的天帝,撕烂他的脸,他那副模样看上去那么的高不可攀,鸾姿凤态,叫人恶心至极。白珩第一次如此愤怒,他诚心待人竟落得这个结局。 活了几百年,白珩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只觉得世间无情,孤立无援。他活在这世上,像是个笑话。 南浔在一旁看着逐渐愤怒起来,他知道现在是切换到了川锦的记忆罢。只要他想,是可以随意切换于两人的脑海的,所以看到这些也不奇怪。 南浔眼神愈来愈冰冷,咬紧了牙关,好一个天帝老头!原来这就是当年蛇妖镇•压的真相么,果然这个老不死的下流无耻。天帝无情到了这个地步,若当年真相是这样,那这潇朔,白珩,岂不是无辜得很! 南浔一时气恼,偏又无能为力,郁闷极了。看着大厅,一时对潇朔白珩二人产生了同情,但他更加的是对天帝的愤怒,南浔想到了他的父母之死,眼神沾染了杀气。 当年真相如此,他就是惹怒天帝,也定要为两人寻一个公道。不仅为了他们,也为了能给天帝找不痛快。 他南浔上神,管天下生灵,看世间万物,他偏不信,天帝能一手遮天罢。
第十八章 终篇(上) 潇朔一直在等,等了一日、等了两日、等了一月、等了十年。 院子里的梨花树开了又败,梨树下盼望的人望眼欲穿。潇朔一日日一年年地等着,可白珩从那次去了天庭后再没来过。 川锦也再没有传来消息。 他渐渐开始着急,却又不知所措,一个人愤怒而焦灼。 曾备着无数甜腻糕点心里幻想着白珩突然出现,也曾不自量力试图登天最后浑身伤痕。 可他心心念念的人,却不知身往何方。 他就这么消失了,一声不吭,没有征兆,不曾给过他一点预告,突然的,毫无理由的,消失了。 何其狠心。 潇朔有时怨恨,又有时恐惧。心里被迷茫,愤怒,悲伤,不舍,思念,不解的情绪占满了。 南浔就在远处静静的望着,当初那个风姿卓越的道士,如今消瘦而苍白,眼里麻木沧桑。 甚至是绝望到自尽,却又怀着一线希望坚强的活下去。 南浔突然想,若是潇朔和白珩没有相遇,不会相识,不曾相爱。那么潇朔如今也不会抱着一丝希望,生太苦,死不得,这般痛不欲生。 世事无常啊,南浔摇头叹气。 时间飞逝,眨眼十年。潇朔终是离开了木屋,又开始一个人的流浪生活。 川锦从白珩被压在九烨山脚下后就不再去九烨山了,他无能为力,没有找到办法救出白珩前川锦不想面对白珩。 白珩当时在大殿上怨愤的神情,惶惶无措又带着渴求的眼神。川锦一闭眼就不断回想,历历在目。 后来是川锦亲手镇•压了白珩,他不愿多一人知晓此事,也不放心让天帝亲自动手。于是他亲手镇•压了白珩,此后几年他不敢闭眼。 而潇朔,开始寻找白珩。他自知白珩很可能在天庭,但也抱着也许奇迹会发生的想法。他的第一站,就是那座边陲小镇。 去一切开始的地方,潇朔有自己的打算。 南浔一直跟着潇朔的记忆走,见他开始寻找白珩,便知晓这是漫长过程。南浔一是没那么多耐心,二是没那么多时间,神识一动,干脆跳到了潇朔寻到白珩的时候。 没想到,却跳到了三百年后,潇朔这一寻,就足足寻了三百年。 三百年后的潇朔,修为已够飞升,不老不死。他眉目间笼着阴沉和忧郁,再无当初潇洒,面上都是郁郁之色。左手手腕印着一圈褐色符文,看样子是佛家佛法。 南浔眼色微凝,他认得这佛法,是一种献祭自身法力来融合别人的气息的术法。比如一滴血液或者身体的一部分亦或是一缕法力,都可以融合。 施法者身体里面便会存有另一人的气息,随时感应到他人是否死亡,法术一旦施下,除非人死否则无法割离。 潇朔啊潇朔,真真是痴情人。 是夜,潇朔躺在一旅馆的塌上。房里一盏油灯轻盈的跳跃着火光,倒映出潇朔的身影。像是一出皮影戏,可惜这舞台只有潇朔一人。 南浔直勾勾地盯着潇朔,不敢错过一瞬。他跟着时间跳跃,那么按理说今夜就是潇朔知晓白珩去处的时候。而夜已过半,毫无动静。 突然,屋内金光一闪,南浔被刺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屋里站着一人。 半透明的身影,是金色的灵力状态,看那张威严又熟悉的脸,赫然是天帝! 南浔呼吸不由得放重了,天帝来此为何?想到等会潇朔将知晓白珩已被镇•压时的表情,他就不想看下去。 潇朔是第一次见到天帝,他虽不认识,却也感受得到那股令人敬仰的神力和这浑身上下的华贵之气。就知晓,这人定是天庭的哪位神仙。既然是神仙来找他,定是跟白珩有关。 想到此,潇朔呼吸就有些急促,心脏狂跳,手掌不自觉的捏成了拳。 天帝先是细细地打量一番潇朔,接着轻蔑冷哼一声,悠悠开口:“道士潇朔,三百二十年前和灵宠白珩勾搭,本罪孽深重,但你修为高深,修炼百年,即可飞升。我乃是九天之主,特来予你些提醒。” 潇朔听完天帝的话就当场愣住了,他已经有足足百年没有听到白珩的名字了,哪怕是一丝痕迹,都足够他欣喜若狂。 潇朔简直高兴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立马从床上跑下来,落地的时候没站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冒冒失失地跑到天帝面前,那双桃花眼,终于亮起了光。 天帝看着面前凡人那双亮着希望的双眼,不知怎的,突然有一瞬想起了白珩,当初白珩初到天庭时好像也是这样明亮的一双眼睛。天帝微微晃晃脑袋,把这不知所谓的想法甩出去,冰冷的俯视着面前的潇朔。 他勾唇一笑,笑意冰冷而讽刺,悠悠开口:“怎么?听到那孽畜的名字,就让你如许兴奋?” 潇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反应了良久,才表情有些狰狞地开口:“你说谁孽畜?” 天帝一甩衣袖不屑一笑,开口说到:“除了那蛇妖白珩,我还能说谁?” 潇朔闻言表情突然狰狞,南浔还以为他要破口大骂,结果下一秒,潇朔竟是突然攻击! 天帝惊了一刹,便直接震碎了潇朔打出的符文。天帝眸子里有着一抹愤怒,伸手一抓,接着弹了弹手指,潇朔就被一股极小却极快的白色灵气打的往后飞去。 潇朔根本毫无抵抗之力,脑袋狠狠的撞击床榻,扬起了尘土。潇朔只觉得全身都撞的生疼,脑袋一阵阵眩晕。 南浔下意识伸手去扶,却直接穿过了潇朔的身体,才想起他现在是灵魂状态,只能狠狠的叹了口气,心里无奈极了。 天帝放下手背在身后,眼底压着丝丝愤怒,扯了扯嘴角才蔑视地说了句:“不自量力”。 潇朔闻言猛地抬头,发狠的咬着牙,胸膛剧烈起伏,硬生生咽下了一口瘀血。他怒吼:“你到底要说什么?白珩在哪?他怎么了?” 天帝不在乎潇朔这凡人的愤怒,懒得用正眼看他,无所谓地说了句:“白珩已死了。” 白珩已经死了。 潇朔忽觉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汗毛倒立,手脚冰凉。脸色瞬间苍白,一双桃花眼瞪的极大,一动不动。 眼底是还没反应过来迷茫。 潇朔觉得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耳边是尖锐的响声,脑袋疼的他想死,忍不住伸手揪住了头发。却有个声音一遍一遍在他脑海里回响——白珩已经死了 太疼了,潇朔想,刚刚受的伤此刻都在叫嚣着,刺的潇朔只能蜷缩起来。 潇朔无法去思考那句话,他听不懂那句话。什么叫死了?什么意思?可他的术法分明告诉他白珩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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