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久赶忙起身,拉住了想要走开的姜何:“姜何,你别这样……” 姜何丧气地垂着眉毛,缓缓转过头来看辛久,抿了抿嘴,满眼都是委屈:“那我要怎样?你告诉我,我要怎样你才肯不分手?你告诉我,我做什么你才愿意继续留下?” 辛久用手揽住姜何的双肩:“姜何,你先冷静一下,我们理智地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好吗? “首先,这个机会有多珍贵?做科研是你的理想,更何况还有之前认识的学长,相近的研究课题;这种运气真就这么容易遇到吗?你这次去读博多重要?往少了说,这是你四年人生的出口;往多了说,这时间该从你上大学开始算吧? “就算我们退一步,你觉得不一定选这所学校,别的次一点的,不那么合适的也可以凑合,你愿意做这样的妥协;但是我呢?我不觉得我能对你的理想负责。就算你以后一直认为这是你自主的选择,一直不怪我;我自己也背负不起耽误你的罪名。 “我们在一起一天,我就要为此愧疚一天、觉得对你亏欠一天。我不想这样。我们的感情现在这么好,我不想某一天对它产生疲惫感、负担感;然后开始厌倦这一切。所以,姜何,我们就让它停在该停的地方吧……” 姜何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眼眶红得夸张,说话时已经带了哭腔:“我做科研是因为执念还是兴趣,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最喜欢你,我爱你,绝对不想失去你。 “我直到现在也没确定,我是不是一定要花三年时间读这个博;但我一直都很确定,我一定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我不会再遇到比你更好的人了……” 辛久心口发疼,像是有很细很细的针划过心脏,划出一串一串渗血的伤口,随着心跳鲜红而触目。 辛久咬着牙槽闭了闭眼睛:“或者……我们再想想,我俩真有那么合适吗? “你是要读博士的人,我是一成年就进入社会工作的人;你书架上的书我一本都没兴趣,我喜欢的剧你也一部都不会看。 “我只是你在人生脱轨的时候,在错误的时间和地点,阴差阳错遇到的人。你解决了过去的问题,重新走上正轨之后,自然会转变了观念和视角,发现比我更好的人。 “为了一个特殊环境下阴差阳错的人;放弃你好不容易重拾的理想,你真觉得值得吗?” 姜何完全怔住了,看着辛久的眼神变作了惊惧。姜何颤抖着眼睫,定定地望着辛久的眼睛: “特殊环境下阴差阳错的人?所以……你是这么看待我的吗?你觉得我们俩这些天的这一切,不值得吗?” 辛久的喉咙有些发干,哽了一下: “我也有我每年换一座城市的人生轨迹。我在南州市待了太久,也该回到正轨了……” “正轨……”姜何抿住了嘴唇,闭眼的瞬间眼泪就流出来。 “去他妈的正轨!”姜何大喊,手伸进口袋里一通摸索,扯出来一个黑色的绒布小包用力扔在床上,转身夺门而出。 辛久听到姜何进了隔壁卧室,摔了门落了锁。两个卧室相邻的墙上响了一声闷响。 辛久的心跳得飞快,霎时间脸色煞白。 辛久俯身拿起姜何丢在床上的绒布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叮啷”一声,三只银闪闪的戒指落在了辛久的手心。银色的素圈上嵌着一颗小钻,内圈都刻着辛久名字的缩写。 三只戒指样子都一样,只是姜何没量到辛久指围,于是买了三个不同的尺寸。
第68章 65.坚定地选择 辛久觉得自己这时候几乎要晕过去。 自和姜何恋爱以来,辛久总有一些辨不清来源的恍惚感;自己居然真的,在被一个这么好的人爱着吗? 世界上所有的爱,所有的好,都是有条件的。辛久一直这样坚定地认为。 辛久顶着这样一张纯真又精巧的脸,又正值玫瑰花瓣一样的年纪;怎么会没被人喜欢过呢?但是在每个虚弱期,禾鼠本体被人发现的时候;不论是餐馆后厨黑暗的角落,还是星级酒店床头的台灯罩里;人们仍旧是一边惊叫一边杀心骤起。 辛久一年更换一次生活圈,一年换一批人相处;浮光掠影般,一闪而过地过着片段式的生活。辛久从没有过自己“归属于”某个地方或某个人的感觉。他只是个四处游窜、仅仅在别人的人生里短暂停留的人。 辛久永远不确定自己的下一段生活在哪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唯一确定的就是:陪自己走过这一段的姜何是很好的人。 这个人会在自己退化为禾鼠本体的时候养他;会照顾他,帮他保守秘密,给他稳定的工作;还会送他生日礼物,邀他跟自己的家人一起过中秋……并且会关心他,会抱他亲他,会说自己爱他。 辛久是打心底里希望姜何能好好的,不想拖累他;不想姜何因为自己,在理想和爱情面前两难,在四年后又放弃一次好不容易抓到的机会。 辛久为什么偏偏就看了那封邮件呢? 邮箱界面那么多英文,每个学校回信都会带着徽标;但只有那一封邮件,被姜何打上了星标。 辛久的第六感忽然发作,心中一颤,就用手机拍下了邮件内容,在生硬的机器翻译里读出了大致的意思。 这个学长刚刚成为博士生导师,收学生的名额有空缺。本来姜何的硬条件在申请者里并不出众,但是因为他之前的研究经历和成果,跟目前那位学长的研究方向很契合;又考虑到之前的接触,所以愿意破格给姜何一个机会。 邮件是三天前就收到的,但姜何一直没提起过,没想着告诉辛久跟他商量一下,显然他自己也知道这个机会的珍贵,也在犹豫。 辛久回想了好久,自己在这段感情里一直单方面接受着姜何的帮助;自己给姜何的,不过是几餐便饭和几句安慰,根本就不对等。 所以这一次,姜何不能再为了他,丢失掉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了。辛久觉得这是他能给姜何,最后的礼物了。 继续读博是姜何鼓起多大勇气才做出的决定啊!辛久作为见证者无比清楚。 看着他如何被梦魇折磨,如何因为没有释怀的往事而心痛,如何颠覆性地发现自己最信任的老师一直在欺骗他;又如何终于收拾好心情,直面过去,从头开始……辛久最清楚姜何的辛苦。 现在姜何好不容易挣开了过往的牢笼,自己怎么能又成为姜何新的束缚呢——就像把无名指尺寸的戒指套在中指上一样,勉强塞进去,却每时每刻都在难受。 辛久用两周的时间平复心情。两周的晚上,几乎要把自己的眼泪流干了。 辛久像是一个知道自己刑期的死囚一样,如同享受人生最后一寸光阴一般,尽自己的全力去爱姜何,也去拥抱姜何的爱。 姜何说自己准备求婚的那天晚上,辛久真的觉得像做梦一样。第二天回想起来都是飘飘然的,已经不能确定昨晚的事是不是真实发生的。 姜何的亲吻,姜何的抚摸,姜何的拥抱,姜何那么近那么近的脸……姜何的一切都那么好,辛久想尽自己所能丝毫不差地记下来。 辛久用指腹摩挲着三枚指环,悄悄地全都戴上了自己的手指——左手的无名指和中指,以及右手的无名指。 辛久找出手机,在昏暗的房间里拍下模糊不清的照片,只能看出画面中两处稍亮的冷光。 辛久把两只手的手背举都在眼前,心像被钝刀凌迟一样痛。辛久控制不住地在想,如果真的能和姜何一直走下去,一直在Anyway一起工作,在这间公寓一起生活,该是多幸福多美好的事情啊…… 只是,姜何现在要向新的方向前进了。一个辛久无法跟随的方向。 辛久又把三个戒指都摘了下来,一个一个小心收进绒布小包里,在卧室桌角摆好。 长夜已然将尽,辛久关上了灯,弓着身子躺下。床单枕套上还残留着姜何的气味,辛久的鼻子又酸起来,咬住了嘴唇,闭上了眼睛。 前一晚毕竟折腾了太久,辛久作为“更受折腾”的一方,即便心里乱,还是抵不过海啸一般从头到脚盖下来的疲惫,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太阳高挂的时候了,辛久的肚子很不客气地叫出了声,辛久这才睁了眼睛。 “辛久,我们谈谈。” 姜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回了卧室,正侧坐在床沿,朝辛久看着。 辛久稍稍一惊,看到姜何眼下和下颌一圈夸张的黑青色,瞬间困意全无;飞快地眨眨眼睛,用胳膊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姜何动了动眼皮,视线落在了卧室桌角的绒布小包上,停留一下又看回辛久: “看到戒指了吗?” 辛久稍稍低了头,抬手抓了抓自己有些乱的头发:“看到了。” 姜何又问:“试过尺寸了吗?” 辛久仍旧低着头,闻言摇摇头,才抬起眼睛去看姜何。 姜何意味不明地干笑了一下,目光重新转向桌角的方向,睫毛垂下,在落满阳光的脸上投下了一小片阴翳。 姜何又转头看向辛久:“为什么没试?” 辛久抿抿嘴,眼神有点木:“怕摘不下来。” 姜何许是耐心告急,蹙着眉语气发呛:“摘不下来就戴着,有什么好怕的?” 辛久咬着嘴唇不说话。 窗外的阳光明媚到刺眼,从窗户照进来,却暖不化卧室里冰一样冷的氛围。 卧室里安静半晌,姜何低声清了清嗓子,看向辛久问:“身体有不舒服吗?” 辛久摇头。 姜何的眉心松了些,接着说:“你昨晚说的理由我不接受。我拒绝你用‘对我好’的理由当幌子,逃避真正需要沟通和解决的问题。” 辛久点点头,有些温吞地说:“好,那我们现在试着沟通解决一下。你坦白说,你收到那封邮件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如果真能那么轻易放弃的话,你也不会到现在都没跟我主动提过吧?” 姜何动了动喉结:“我承认,那个机会确实很好,所以没舍得拒绝。我的想法跟你猜得也差不多,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出国的话,我们就一起出去;不愿意的话,异地也没问题,我一有空就飞回国。 “如果都不行的话,那这所学校就算了。之所以没跟你说,是想等所有学校的流程都走完,状况更明了的时候再一起商量。如果你对这封邮件这么在意的话,我立刻就可以回信拒绝掉……” “你别胡闹!”辛久忙问:“你还没回吧?” 姜何摇头:“暂时还没。” 辛久松了口气,拍了拍心口:“我很清楚你走到这一步、获得这样的机会有多难。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必要为了我放弃;我也不想成为你放弃最佳选择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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