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快烧傻了。”傅衍蹙眉又换了一次江星怀额头上的湿毛巾。 “再前面就不能过去了。”黄毛突然开口,“车怕开不出来,里面感染者不少。我们只能走过去,目标小一点。” “耿老师留在车上照顾他们,有情况立马开车走。”傅衍放下江星怀,托着他的头轻轻的放在了背包上,“我跟黄毛过去。” “陆英谢谢。”黄毛再次纠正自己的名字。 江星怀拧着眉毛,抓着傅衍的胳膊不松手。 “别担心。”傅衍轻笑,“马上回来。” “不担心。”江星怀放开他的手,脸色不好看,“我是想着等会儿给老耿表演后空翻你走了看不到,所以你快点回来,别迟了没看到,我可不等你啊。” “我会快点回来的。”傅衍说。 江星怀僵硬点了点头。 傅衍拿上长刀,拍了拍他的头,转身走了。 黄毛下车,探身进车厢,一巴掌拍他后背:“行了,小屁孩儿戏挺多,真别扭。” 江星怀看着傅衍的背影,捏成拳头的手紧了又松,脊背紧绷着,咽了咽口水,一言不发。 “没事,药房就拐角对面。”老耿换坐在架势位置,回头又安慰,“刚刚拐进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玻璃门坏了,里面没人,安全。” 江星怀蹙眉没回话,拖过自己滑板,挪坐在后车门边。 车停的位置很隐蔽,在高窄巷子里,周围没有大型建筑,左右是高墙,前后都是空旷的大街,安全且好逃离。 “星星?”耿满宏时刻注意着他,见江星怀起身连忙喊,“你想干嘛。” “叫我大名行吗?”江星怀撑着站了起来,单腿跳下车,靠着车门回头,“耿老师,我问你个事。” “……你这小子,突然叫我老师还挺吓人。”耿满宏吓得脸上肉一抖。 “你说……”江星怀看着已经在余雪怀里睡着了的耿贝,“那新闻播完之后你想去找你儿子吗?” “当然啊,我急都急死了。第一个电话就是给他打的,但这死孩子不接,给他买了电话手表天天到处扔就是不待手上,我再打他妈妈的也不接,我急都急死了,后来我……” 江星怀听着念叨,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他看着车厢里的余雪和耿贝,眼里全是羡慕。 余雪西装裤上全是脏污,裤脚勾烂,头发凌乱,露出衣袖的小臂和手指上布满了灰尘和细小的血口子。 但耿贝脸上干干净净,衣服也是整整齐齐,窝在余雪睡的正香。 这是有妈妈的孩子。 江星怀低头看了看自己,看见了抱在怀里的滑板。 跳天台的那晚上因为不方便他给丢在了地上,是傅衍给他带过来的。 刚刚在车上,是傅衍替他擦干净的。 手指触过滑板上细小划痕,江星怀紧绷的脸上突然笑了。 “老耿,你听见声音了吗?”余雪突然直起身,慌张的左右张望。 “什么?”耿老师茫然。 江星怀侧耳去听,猛地转头朝右方看去。 嘭!嘭!嘭!一声接着一声。 那是百货大楼二楼,深蓝色的反光玻璃从里面冲破。无数感染者大张胳膊,迈步飞腾出,砸落在地。 江星怀瞳孔紧缩,爬起巷子旁的杂物探头看出去。 那边地上血肉一层垫着一层,后面砸下来的感染者拖着断了的腿,折了的手,已经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开车!开车!”探出头看的余雪尖叫起来。 “不行!”耿满宏驳回。傅衍还没回来。 这边的异响已经引起了感染者的注意,百货大楼离这里堪堪500米。跑的快感染者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就能到达这里。 江星怀抱紧了自己的滑板,咬牙跳下杂物,撑着腿倒吸一口凉气,接着迅速回跑:“老耿!开车!” “傅衍他们——” “开!”江星怀爬上车,打开后车厢门,“来不及了,开出去!” 汽车发动,轰鸣响起,彻底引来感染者全部注意力。 巷尾已经蹒跚着走过来第一位感染者。 小面包车缓慢开出,右转开回大路。 不远处傅衍正好踩着碎了一地的药房玻璃出来,半身西装上都是血。 傅衍身上为什么会有血!? “傅衍!”江星怀吓得大喊。 “别下来!”傅衍制止他向下跳的动作,也听到了远处不寻常的动静,迅速扯着身后黄毛的衣领子就超车开去的方向狂奔,“跑——” “怎么了突然——”黄毛脚步踉跄,也看见了前面已经开出去的车,“他们怎么开车了?出——” 黄毛话还没说完,就见到了他们刚跑到的巷子里,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无数疯狂感染者。 “操——”黄毛大骂一声,抡圆了腿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开快点!”余雪歇斯底里拼命拍着车厢,“过来了!开快点!” 车速不慢,是傅衍和黄毛权力追赶可以追上的速度,但这同时意味着感染者也能追上。 “别喊了!去门哪儿拉他们一把!”耿满宏憋红了一张脸大吼。 “开啊!开啊!别管他们了!”余雪恐惧的甚至从小窗口伸出手去抓耿满宏的脖子,“他们身上有血!肯定被咬了!开啊!” 江星怀紧绷着脸,一手紧拉着车门边,一只手拼了命的伸长出去。 傅衍和黄毛距离车还剩仅仅5米左右,但他们与感染者的距离不到一米。 这个距离还在不断的缩减。 这是跟感染者的赛跑,是在和死神争夺时间。 余雪不再说话,慌乱颤抖的抱着孩子冷眼紧缩在车厢角落。 “快!”江星怀半个身子都快探出车外。 黄毛一个冲刺,抓住他的手。 江星怀咬紧牙齿,蓄力拼了命的一把往回拉。 黄毛爬了上来, 此时,感染者已经够着了傅衍的后背。 江星怀迅速又将手伸了出去,眼里急的全是血丝:“傅衍!” 傅衍一个踉跄,刹那间,感染者包围上来。 江星怀骤然睁大双眼:“傅衍——!” 在那一秒钟,风声混着嘶嚎,灰尘和着血迹,一股脑钻进江星怀的耳膜与鼻腔,快要让浑身僵硬的他碎掉。 “别跳!”傅衍犹如奇迹般冲出感染者,抓住了他的手。 温热手指相触,江星怀心脏重新跳动。 他收紧手指,猛地往回拉! 傅衍借力跳上车。 “开!”傅衍喊。 接到信号,耿满宏一踩油门,面包车陡然加速,飞快向前。 傅衍单手搂着脱力跪倒的江星怀,“陆英关车门。” “你们两个没有谁被咬吧?”余雪突然开口。 “吥。”黄毛弓腰起身,满脸恶心去关车门,看都没看她直接回怼,“老子等会儿变身,第一个就咬你。” “我——”余雪还想说什么。 “余雪!”耿满宏回头警告。 余雪没说话了。 黄毛冷哼一声,拉紧车门。 嘭!的一声,厚重的车门关紧,隔绝了外面世界声音。 车厢里安静的只剩粗重的呼吸声。 江星怀和傅衍还有黄毛靠坐在车厢尾,余雪抱着孩子挤在靠车头处。 气氛对立且安静。 余雪蹙眉:“你们什么意思,别那么——” “坐直,我看看腿。”傅衍打断她,跟怀里的江星怀说。 江星怀抱着他没动。 “别怕。”傅衍拍了拍他的背,安慰,“我护住头颈,其它地方穿的厚,我没事。” 江星怀这才放开手,低着头,藏起急红的眼眶。 傅衍拉直他的腿,从医疗包中拿出剪子,缓慢剪开粘着血肉的纱布,扯开,清理伤口。 江星怀攥紧了拳头,冷汗冒出。 “忍着。”傅衍拿出医用针线。 江星怀点头。 傅衍平稳呼吸,蹙眉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 尖针穿过皮肤,带着线从另一侧破出, 江星怀咬紧了牙,额头全是冷汗,接下来一声没哼。 “我早想问了,刚刚找药,这会缝针。你是医生吗?”黄毛突然发问,上下打量着傅衍,“看起来气质又不像。” “经营了一家医药公司,对这方面有所接触。”傅衍回答问题,想尽量转移江星怀注意力。 “开公司的?”余雪突然插话发问,“公司叫什么名字?” “傅林医药。”傅衍回答。 “傅林医药!?”余雪声音惊讶到尖锐,“你是傅林医药的老板?” 傅衍对于她忽然提高的音量不满的皱了皱眉,不再回答。 伤口缝完,江星怀满头冷汗的向后软倒过去。 “伤口很疼吗?”傅衍连忙扶住人,有些自责,“药店里止痛药没了,再后面我没来得及去——” “不疼。”江星怀半张脸都埋紧傅衍怀里,抓住傅衍被血染红的衬衫,指腹狠狠的磨着,“你才没事吧,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 “血不是我的,店里有两个营业员没跑,不过没事。”傅衍看着他,再次认真说了一次,“我真的没事。” 江星怀低下头,重重地抹了把眼睛:“我没担心你。” 傅衍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环抱住了他,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 江星怀埋在他胸前,忽然就忍不住酸了鼻子。 “你绝对不能丢下我……”江星怀咬着牙,声音带上哽咽,明明是一句请求却说出了命令的意味。 是一句我只有你了的请求,一句你千万别丢掉我的的命令。 傅衍一愣,心脏狠狠一跳。 他垂下眼看着江星怀的后脑勺,抬手覆盖上去,软了语气:“抱得这么紧,我怎么丢得掉。” 江星怀没回话,就这么抱着没动。 车厢里变得无比安静。 小面包车就这么颠簸着追着落日向前,出了密集的城市区。 期间黄毛换了耿老师的驾驶位置。 天色渐晚,车速也慢慢放缓。 “车要没油了……”黄毛回头说,“不过我觉得前面有个加油站,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弄出油来。” 傅衍看了眼靠车灯照亮的位置,“去看一眼。” “行。”黄毛转动方向盘。 江星怀咬着嘴里的晚饭,一个他最讨厌的香蕉味面包,借着微光看着对面坐着的三人。 耿老师抱着睡着的耿贝,余雪靠着他,两人小声说着话。 两夫妻摒弃过往种种难看,只死死抓紧身边人的温热。 江星怀看了又看,忽然偏头小声询问:“叔叔,你谈过恋爱吗?” 傅衍垂下眼皮,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我喜欢温柔的,安静的,与我相当年纪的。” “我没谈过恋爱,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江星怀悄声又说,“不过我有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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