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来到这里,让林玖十分意外。 连译扫他一眼,视线再次投向地洞的位置:“昨晚的煞气,是在这里发现的?” 林玖应了声“是”,在前方引路,带着连译从地道进入地洞。 昨晚地洞发生部分塌陷,地道也被影响,堵路的石块已经被清理出来。 地道漆黑安静,尽头的地洞空间较大,被放置了两盏灯用来照明。 现在是白天,又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原先残留的任何气息都已消失不见,无法再被捕捉。 “这里原先应该是一些怨魂居住的地方,”林玖说道,“鬼王一定也藏匿在此处,昨晚也许发生过什么状况,才让它把这里丢弃。” 怨魂偶尔会一同行动,也会互相打斗,林玖猜测鬼王昨晚在情急之下才显露真身,后来一路逃走,身后仍有怨魂想追随,才留下了部分踪迹。 可惜是他们昨天晚了一步,顺着罗盘的几个方向,只抓住了一只二级怨魂,什么都没问出来。 至于最后被地灵拦住的那条路,那个方向有地灵盘踞,还有连译居住,林玖不曾怀疑过会有漏网之鱼从那边逃离。 连译站在地洞中央,环顾四周:“只抓住了一只二级怨魂?” 地洞里光线较暗,阴冷又潮湿,连译背对着林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林玖却莫名脊背发凉,低下头:“……是的。” 他这里的信息,还不如南灯知道的多。 附近也没有找出不寻常的东西,包括南灯说的黑色小纸片。 随后,连译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他没有与林玖信息共享的打算,被其他人知道更多,反而会对他造成阻碍。 待连译走后,林玖缓缓松了口气。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回符店继续休息。 — 夜晚来临,众鬼蠢蠢欲动。 鬼王连续现身,得知这个消息的鬼魂都激动不已,妄想能第一个寻找到鬼王。 大约晚上十一点钟,某处后院的水龙头自动打开,流淌着黑红的水液。 水液渐渐汇聚成一条团,一只水鬼从中现身。 她操纵着水流继续往前移动,想从门缝下钻进去吃人,半路突然听见异响。 水鬼仔细一听,是一只鬼的惨叫。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隔壁另一栋房屋内,一只三级怨魂倒在地上,身上压着一个银制八卦环,极大的力道让他动弹不得。 在他身侧的椅子上,正端坐着一个人。 怨魂疼得咬牙,克制住求饶的冲动,阴狠道:“什么破雾鬼,老子没见过!” 他才刚出来没多久,就不小心被抓住,这个天师竟然没有直接抓捕他,而是问了他几个问题。 三级怨魂不想回答,又抵不住刺骨的疼痛。 他不像是在说假话,连译右手微抬,八卦环悬空升起。 怨魂失去束缚,心里一喜,赶紧扭头逃走。 然而下一瞬,磅礴的灵术将他周身包围起来,魂体遭受更大的痛楚,他被极速炼化,惨叫声戛然而止。 连译站起身,黑暗中的神色冰冷。 他正要离开,敏锐察觉到别的异动,偏头看向另一侧。 隔壁院子里,水鬼哆哆嗦嗦,赶紧把自己塞回水龙头里。 她把身体缩成一小块,努力往生锈的管道里钻,钻到一半突然被硬生生扯了出来。 一小团黑红的污水砸在地上,慢慢变成一个成年人的身形。 水鬼想逃,被灵术拉了回来,八卦环悬至她的后颈,强劲的压迫力让她无法变成水液形态。 有脚步声走来,停在她的前方。 一个冷淡的声音问道:“可曾见过一只由雾气凝聚而成的鬼?” 水鬼战战兢兢:“见、见过……” 头顶安静了片刻,八卦环离开水鬼的后颈,她被灵术抓住脖颈提起来。 连译也在这时看见她的侧脸上,有一道小小的黑色印记。 终于找到了。 连译拿出一个陶罐,将水鬼关进去。 — 南灯一觉睡到晚上,发现连译不在家。 兔子头也醒了,它精神还不太好,耷拉着耳朵蹭蹭南灯的手边。 南灯抱起它,起床整理好被子,去客厅等连译回来。 虽然他说过,只在这里住一晚,之后就离开。 但经过昨晚与连译的交流与熟悉,连译还让自己睡了他的床,在南灯看来,他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就算要走,南灯也想等到连译回来,向他道别。 客厅的时钟指向十二点,门外终于响起开锁声。 连译推门走近,打开了灯。 “你回来了……”南灯抱着兔子头就站在不远处,脸上原本雀跃的表情突然凝固,往后退了半步。 他迟疑道:“你的衣服……和那些天师的好像。” 大致是一样的款式,只是没有任何花纹,纯色的上衣与短边立领,衣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方。 南灯昨晚积蓄起来的信任,稍稍往下掉了一点点。 连译沉默,当着南灯的面抬手解开衣扣。 他脱下外套,只剩里面的一件单薄短袖,并随手把衣服扔到门边的矮柜上。 南灯这才肯靠近他,冰凉凉的指尖碰到他的手臂:“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回来?”
第11章 连译言简意赅:“有事。” 他脱下外套,露出手臂上的伤,血迹将缠绕的纱布染红一大块,明显没有好转。 南灯低头看见,担忧道:“你没有去看医生吗?” 医生这个词,他还是从电视里学来的。 连译毫不在意,他这两天药都懒得用,只随意更换了纱布,伤口不是寻常器物所伤,也就一直没有愈合。 他抬眸看见南灯担忧的目光,好像还带着点心疼。 前一次南灯见到他手上的伤,也是这样的神情。 他明明是一只鬼,却拥有同情心。 从被带回天师内庭,连译身边的人只有一个卓清,而要是卓清还在,怕是会巴不得他早点死,丝毫不顾近二十年的师徒之情。 连译低声道:“不需要。” 他离开客厅,一路去了书房,南灯在原地犹豫片刻,扭头看了眼矮柜上的外套,随后跟过去。 书房门没有关,像是特意给南灯留的,连译坐在里面,拿出一小瓶白色的药粉和新的纱布。 南灯走进去,蹲在一旁好奇看着他的动作。 连译解开纱布,最里面的一层与部分血痂粘在一起,撕下来时伤口顿时渗出更多的鲜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 南灯眼睫一颤,下意识护住自己的手臂,抬头看见连译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轻声问:“不疼吗?” 连译没有回答,用纱布擦了擦血,撒上药粉,再重新包扎。 他右手微握,手背有道道青筋显露,想来这么深的伤口,当然不可能丝毫没有感觉。 南灯看得更心疼,半透明的指尖轻轻攀住连译的手掌,试图以此来安慰他。 他没有停留多久,很快收回手。 连译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南灯的视线又被别处吸引。 他还没仔细打量过这间书房,之前来的时候,只在门口草草扫过一眼。 书房的布置和房屋整体一样,没多少装饰品,墙边的书架上摆着寥寥几本书。 南灯拿起一本最厚的,魂体吃力地抱起来,翻开一页。 连译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识字吗?” 南灯的好奇心很重,不像寻常鬼魂,倒像是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猫。 他缺少部分常人的认知,不会开电视,但悟性还不错,也挺机灵,这么弱的实力,在外面一直没被天师抓住。 南灯摇摇头,看着排列整齐的方块字,又觉得好像认识。 他凑近端详,迟疑地念出来:“驱……驱鬼十二大……法……” 意识到这本书的内容是什么,南灯飞快合上书页,往书架上一丢。 他动作太急,书没能放稳,眼看要掉下来。 连译伸手接住,直接把书扔进了垃圾桶,接着把其他几本与驱鬼有关的书也扔了。 他转过身来,看向退开好几步的南灯:“这些书不是我的。” 连译说的是实话,他临时路过这里,房子是租下来的,书也是房东贴心准备的,现在人人都知道鬼魂的存在,家里常备驱鬼用具很正常。 况且身为天师,不需要这种最初级的东西。 南灯背着手,迟钝地“哦”了一声。 连着外套和书两件事,让南灯情绪有些沉闷。 他心想,自己会不会相信得太快了?其实他和连译也没见过几次。 可是连译有欺骗他的必要吗?如果连译抗拒他的接近,他早就再次流落街头了。 在塔里听了不少鬼魂自述的被抓事迹,南灯更是从没听说过会对鬼手下留情的天师。 矛盾和怀疑让南灯短暂纠结了一会儿,他是偏向信任连译的,可身为一只鬼,和活人做朋友,最好还是时常保持合适的距离吧。 他的心思几乎都写在脸上,连译往前一步,正要再解释几句。 南灯突然说:“对了,我等你回来……是想向你道别的。” 能够留宿一整天,南灯已经很满足了。 加上昨晚连译才睡了一个多小时,他身上还有伤,得早点休息。 “道别?”连译的声音不易察觉地微沉,“想去哪里?” 这就吓到了?几本破书而已,他可以立刻烧掉,再也不会出现在这栋房子里。 “我去外面看看,”南灯似乎敏锐察觉出什么,忐忑道:“我……我还认识了一只小黑猫,它肯定来找我了。” 他又补充道:“我明晚再来看你。” 南灯上次说过同样的话,结果遇上意外,没有来。 连译不出声,他比南灯高一大截,半垂的双眼看着他,暖黄的灯光就在他头顶,房间里的温度却莫名低了几分。 兔子头早就醒了,此时悄悄钻出衣兜,露出一双眼睛和耳朵,警惕注视着前方。 屋内安静了片刻,连译启唇:“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南灯好奇:“是什么?” 他跟着连译去客厅,见他拿起矮柜上的外套,在其中寻找,最后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小盒子。 连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沓小纸人,从盒子里排着队出来。 兔子头听见动静瞬间睁眼,兴奋地从南灯怀里弹跳而出。 客厅里立即乱作一团,受到惊吓的小纸人失去队形,四处躲避张着血盆大口的兔子头。 盒子看着小巧,足足装了二十只小纸人,兔子头一路猛吃,半点不停歇。 南灯也呆住了,回过神来追上兔子头,把它不小心撞到的花瓶扶正:“小兔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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