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的男人瞬间呆住,唇角的笑容一点一点僵硬。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跟安翔表忠心,几个小时后,他梦寐以求的机会就落到了别人手上,而这个人却是安翔手底下的一个仆从!一个甚至连高中都没有毕业的仆从!! 这是何其大的羞辱! 他那么掏心掏肺鞠躬尽瘁的为安翔做事,以为终于可以成为安翔的心腹了,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笑话! 凭什么!凭什么有一个当秘书长的父亲就能这么为所欲为!把别人当猴子一样耍! 维塔斯的眼睛都要沁出血来,他想,如果世界上没有首都星,没有安秘书长,也就没有这些权力和阶级的差别,安翔还要怎么得意呢! 这时,他的电脑端上跳出一条鲜红色背景的上报消息。 夜间需要审批的消息分为三级,三级消息可以延缓至明日上报,二级消息可以层层审批上报,但是红色背景的一级别消息属于高危预警,必须立刻上报给相关部门的最高领导人。 维塔斯盯着屏幕上这红到刺目的警告栏看了许久,唇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弯腰“啪”的拔掉了电脑的插头。 “让我看看,这颗陨石会掉在哪儿呢?”黑暗中,维塔斯苍白瘦削的脸像是骷髅一样,走到落地窗边,眺望着天与地几乎相连接的远方,“最好砸出一个天坑,死成千上万的人,让你们这群当官的统统下台!” 等了一个多小时,概念中炫目的流火坠物并没有落下,夜幕始终是平静的深蓝色,按照预警的时间,二十分钟前就应该降落地表了。维塔斯不免有些焦躁,在窗前踱步几个来回。 这时,他听到背后传来了一点儿稀稀疏疏的声音,就像是不停的有人在用刀尖刮擦黑板一样,维塔斯转过身,黢黑无光的办公室像是某种诡怖的异空间,什么也看不见,让人毛骨悚然。 可能是清洁工消毒不慎留下了某些虫蚁?也有可能是哪个电子零件故障了。 维塔斯浑身冒冷汗,他悄然往前走了一步,下一秒黑暗中尖啸着扑出来的物事将他狠狠冲在玻璃上,维塔斯像剪纸一样被瞬间撕碎,血肉呈放射状溅射,在透明的落地窗上糊成一朵花。
第24章 空无一人的审讯室内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祁飞星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这群人究竟干嘛去了,只知道冷硬的审讯椅坐的他浑身都疼,饥饿一度袭来,后又归于麻木。 累得很。 审讯室的门忽而被推开,安翔信步闲闲的走进来,看起来心情不错,走到他身侧时忽然拔出一个针筒,捋起祁飞星的衣袖就朝着上臂扎了进去,活塞一路推到底。 痛楚让兔耳青年皱了一下眉,随后哼笑一声:“不是吧,忙活了半天,搞来一支吐真剂?”顿了顿他道:“不过大概率没什么用,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安翔眼底隐藏着阴鸷的笑意,也不立刻反驳,他后将针筒扔到一边,调出任免通告给祁飞星看。 “你不承认跟境外势力勾结也无所谓,多此一举的捕捞希伯来星域里的高危武器是事实,认不认罪你都是有罪的,光U0432你就赔不起。”安翔说:“不光晋升没你的份,很快,你还会被开除军籍。” 祁飞星的眉峰轻蹙,他盯着那份任免通告看了许久,喉结滚动了一下,漠然看向别处。 “国防部区区一个秘书,冒着坐牢的风险,就为了给你的仆人弄一个中尉的头衔。”他说:“除非你告诉我他们俩有一腿,不然我不能接受!” 他竟然还能说俏皮话,安翔微有讶异,后冷笑道:“因为整件事情都是我说了算啊,他们不肯,也得肯。” “你本事这么大,那还在这里跟我费什么口舌。”祁飞星不屑一顾:“弄死我不是一了百了吗?” 安翔眯眼盯着他,不言不语。 “可惜你不敢,因为给我收尸会很麻烦。”祁飞星替他说:“你只敢在外太空制造意外事件。” “我留你是因为别的原因。”安翔似乎是挫了一下后槽牙,倏地伸手牵制住了祁飞星的下巴,恶狠狠道:“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无所畏惧拼命奋进的样子,你拼什么拼!这就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为什么想要挤进来!你应该回你的乡下去种地!” “我就这么让你害怕吗?”长时间的囚禁消耗着祁飞星的精力,他说话有气无力的,下颌上的剧痛让他微微蹙眉,“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始终不怕你么?因为我觉得你可笑,没了你爸爸,你只会无能狂怒,就像一个身体不健全的巨婴!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明白你的脑回路,弄死了我,天灾降临,你会死的比现在还快,安翔,你就一点也不怕吗?” “你!”安翔勃然大怒,猛的按了一下审讯椅的惩戒按钮,高压电流短暂的打过身体,祁飞星在囚椅上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太平盛世,哪儿来的什么天灾!少给自己加戏了,显得你仿佛多么重要一样!” “你想让我心甘情愿去坐牢……想都别想。” 他的手脚都被电子镣铐禁锢住,鞭挞过后在皮肤上留下了淡淡的焦痕,祁飞星猛地抵住椅背喘息,大病初愈的身体实在是吃不消。 冷汗从他白皙的肌肤表面渗出来,泛着一种水灵灵犹如玉石般的光泽,安翔的眼神一暗,蓦地想起第一天进入科蒙军校看见祁飞星的样子。 清瘦文秀,长腿细腰,走路时自带一股不折的挺拔精神,让人控制不住的想要侮辱他。 安翔根本就忍不住,没两天就带了人去堵人。 结果却叫人大跌眼镜,他们不光没在祁飞星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快乐,还被祁飞星扯下了腰带来倒吊在树上,不可谓不丢脸。 经过那一次,安翔打心眼里对祁飞星存着一份阴影,他一面妒恨一面却不敢跟祁飞星正面交锋,只能想尽办法在背后给祁飞星使绊子。 然而一次又一次的,祁飞星总能顺利过关,越来越夺目,越来越强大,变成了他莫大的威胁,令他一想到就牙根痒痒。 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象过祁飞星束手就擒的样子,却没想到今天落入了现实,爪牙尽失的祁飞星没了那份让人畏惧的攻击性,这一刻,他最原始的欲望冒了头。 他的手指一松,指尖虚虚的划过祁飞星的颈子,而后弹了一下兔子薄薄的耳朵尖。 祁飞星霍然瞪大了眼睛。 “你做什么?”他挣扎了一下,无果,嗓音发紧。 安翔的眼神与语调带着些浑浊的欲念,落在他宽松的领口,“我想做什么,你第一天见到我的时候不就知道吗?” 祁飞星怒极反笑:“你是变态吧!”他喘了两口气,轻轻道:“看你对我这么执着,那你过来点,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安翔狐疑的望着他苍白的脸色,不得不说,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又关又饿,祁飞星确实有些强弩之末了。 连带着说话的语调都变得色气起来。 安翔倾身凑过去,听祁飞星一字一句的笑起来:“谁给你的勇气跟我独处一室?”
第25章 这几个字像刀子一样射出来,直直的落在安翔的耳廓里,安翔惊疑一瞬,下一秒就被祁飞星狠狠一头撞倒。 这兔子的头硬的像铁,完全不匹配先前流露出来的羸弱的状态,安翔被撞得头晕目眩,仰头栽倒,视野中的天花板和地板都在剧震。 “我草……我要杀了你祁飞星!我要杀了你!!” 事实上这种诡异的剧烈震动是真实存在的,但持续的时间不长,祁飞星自己也能感受到,审讯室内的灯光出现了短路般的闪烁。 他没功夫去考虑这固若金汤的政府大楼能发生什么意外,只用力一翻将整个审讯椅翻倒。沉重的钢铁加上他自身的重量全部落在安翔的手腕上,安翔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祁飞星趁机从他口袋里摸到磁卡,反手一抛叼进嘴里,弯腰倾身刷开了审讯椅。 “滴”一声,祁飞星重获自由,他起来后二话不说先去梳理自己的耳朵毛,仿佛被安翔碰过就是粘上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安翔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看他这番动作简直气到吐血,随后声嘶力竭的咆哮起来:“抓逃犯!!!祁飞星要逃了!!” 门外警报声大作,密集的脚步声响起,祁飞星二话不说,掉头就冲出了审讯室,走廊尽头涌出了一群配枪的武装警察,祁飞星忙朝相反的方向奔,他一头撞进洗手间,从后勤隔间里取出拖把,狠狠的捣向排风扇。 扇叶被撞到变形扭曲,卡住不动了,被祁飞星蛮力卸载,兔子就灵活的从这一平米大的洞里钻了出去。 得见天日之后,祁飞星才发现自己在国防大楼的二十多层,落脚之处是贴墙盘曲的管道,约一掌宽,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俯瞰地面,漆黑的夜色中,车流,建筑无一不像是小小的模型,凛冽的风像一只无情的大手,在抓着他反复摇晃。 绕是祁飞星这样艺高人胆大的选手此刻也感到冷汗直冒,他的心跳如擂鼓,却不敢大口呼吸,生怕一个眼晕就掉下去摔得尸骨无存。 下方没有落脚点是肯定的了,祁飞星抬头向上看,上层楼的飘窗意外的门户大开,一截红色的钩状物垂下来,像是某些朋克风的腰带似的,上面布满了菱形的凸起。 大概是窗帘挂饰吧,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祁飞星望了一眼通风窗,里面依稀传出喊打喊杀的动静,上上下下哪怕不动都是死,他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兔耳族身轻体软弹跳性好的优点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祁飞星腾空跃起,精准无误的抓住了那截红色的钩子。抓住的一瞬间那截东西被无限拖长,祁飞星在极速下坠的过程中差点以为自己要就地摔死,那东西却在半空中猝然绷紧,随后以更快的速度收回。 祁飞星就这么被拉到了飘窗底部,他手一撑一荡,免于被撞到头的结局,翻进了窗户里。 双脚着陆之后祁飞星就松了手,那根红色的钩子迅速缩进了黑暗里,祁飞星爬起来喘了两口气,发现这里是个办公写字楼。 由于没有开灯,整个楼层都黑的渗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祁飞星被呛得有些难受,心底毛毛的,他尝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听到空调机运作的声音,风吹出来“呼呼”作响。 这声音比之正常的空调机过于沉重了,祁飞星在一张桌子上摸索了一下,打开了电脑的电源,显示器亮起来。 这唯一的光源照亮了方寸空间,祁飞星顺势回头,发现黑暗中有个人趴在空调上!是维塔斯! 对上那死鱼一样诡怖森然的眼神,祁飞星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猛的握住了桌上的裁纸刀,但随后,他隐约觉察到不对劲,复又打开了几台电脑的显示器,随着光源范围的增大,他只觉得像是被全须全尾的丢进了极地雪坑,寒意浸透了他的脊背,蔓延到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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