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黑无常慌乱道:“我将你们送上去吧,时间快到了,再不上去就来不及了……” 说罢,不等两人反应,黑白无常慌里慌张地就将面前的两人从地府里头送出去。 甚至因为太过慌张,将阎鹤的魂魄送进躯体时,还手忙脚乱地给顺带给小鬼魂魄凝成了实体。 送完两人的生魂后,黑白无常同先前的几个恶鬼一样,颇有些慌不择路地消失在半空中。 在黑白无常消失前,魂魄形态的阎鹤偏头,目光落在黑白无常的背影。 眼一睁一闭,慕白就一脸懵然地坐在别墅卧室的大床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和脚,随即又猛然扭头望向一旁的阎鹤。 魂魄回到躯体的阎鹤睁开眼睛,他坐起身,先前的长发与红色眸子都消失不见,恢复到原来的黑眸与短发。 慕白被吓得半死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伸手摸着阎鹤的眼睛,有些蔫蔫小声道:“你以后别下地府了。” 阎鹤似乎并不太在意自己,只是摸着他的头发和脸,低声道:“那几个恶鬼有没有伤到你?” 慕白老实摇头:“没有。” “他们只是问我好多话。” “一会问我从前家中有几口人,一会问我同你是如何相识,一会又问我从前家中姊妹成亲都需要什么聘礼……” “后面还去拿香火给我。” 阎鹤一边听着,一边检查小鬼身上有没有伤口,直到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边,才停了手。 他伸手,将还在叨叨絮絮的小鬼揽进怀里,感受着肌肤相贴的熨帖。 真实、确切地存在于他的怀里。 叨叨絮絮的慕白似乎意识到什么,忽然停了下来。 卧室的夜灯昏黄,窗外寒风中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被压弯的枝桠沉甸甸落满霜雪,最终承受不住倏然坠落,发出轻微声响。 长久的沉默中,抱着他的人心跳逐渐平缓,但依稀能够窥见先前隐藏得极深的不安。 慕白小声道:“我先前不见,你是不是找了我好久?” 阎鹤垂着眼睫,手指一根一根地与他交握,然后说没有。 他说:“只是找了一小会。” 慕白知道眼前人大概是找了很久,甚至最后去了地府找他。 他半跪在床上,手臂环着眼前人的颈脖,脸颊贴着阎鹤的脸颊,轻轻地蹭了蹭,朝他小声安慰。 阎鹤心尖都快软成一汪水,低头亲他。 他亲得很慢,在冬日凌晨的雪夜,不含任何情欲,只多了些温吞的柔情。 亲完后,舒服得半眯着眼睛的小鬼睁开眼,他鼻翼动了动,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变得更好闻了?” 先前的阎鹤身上散发的阴气已经很好闻,总是引得他忍不住靠近。 如今阎鹤身上散发的阴气更纯粹更浓郁,同馥郁清幽的植物草木根茎清冽的汁水味。 阎鹤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看到掌心若隐若现浮动起一瞬金色纹路,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低头:“可能是大人饿了。” 慕白砸吧了两下嘴:“有可能。” 应该是饿了,要不然刚变异的阎鹤怎么会比之前的阎鹤好闻那么多。 在尼克萨苏的电影中,变异的生物都是奇形怪状,丑陋不堪。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扭头,亲了一口阎鹤,对着阎鹤说了一句喜欢。 阎鹤嗯了一声,看上去很平静,仿佛没什么波动。 但慕白却精神抖擞地躺了下来,等着今晚的饭。 他发现只要自己晚上睡前亲一口阎鹤,再对阎鹤说一句喜欢,当天晚上阎鹤的精神气就会格外香甜柔软。 那股醇厚的精神气几乎是入口即化,同蜂蜜一样甜滋滋。 嗜甜的小鬼几乎每次都吃得不亦乐乎。 第二日,冬日清晨。 床头柜的闹钟一如既往准时在六点半响起,又一如往常地在响了一声后被一只骨节分明肤色冷白的手给摁掉。 浅灰色大床上,小鬼还在熟睡,大抵是因为有了实体,睡得双颊稍稍泛红。 阎鹤动作很轻地起了身,一只手搭在肩胛处,只觉得一整晚有些昏沉,仿佛断断续续坐了一整晚的梦,梦见许多零碎片段。 他只当是昨晚睡得晚,加上小鬼吸食了精神气,没有过多在意。 他踩着棉拖悄无声息去到洗漱室,在明亮的洗漱镜前对上一双红眸。 阎鹤:“……” 好在头发还是短的。 望着那双红眸,想起小鬼惊慌失措地地努力用扒开他的眼睛,阎鹤觉得到有些头疼。 他盯着镜中的那双红眸,平稳地开始跟自己讲道理。 他在心里同自己讲:“你要是想给他扒着眼睛吓他一整天,你就继续红着。” 讲了一会道理,阎鹤闭上眼睛,试图控制意识,不一会睁开,发现红眸已经褪去,洗漱镜中的男人黑眸如墨一般深沉。 阎鹤神色如常地拿起牙刷开始洗漱。 随后的几天,阎鹤渐渐发现自己身上开始冒出许多不寻常的事。 他开始频繁地在夜里做梦,梦境模糊且如同走马观花一般,断断续续如同一部记忆残缺的回忆录。 清晨醒来眼睛是红眸的次数越来越多。 有时他对阴气的感知也敏锐到极致。 阎鹤意识到自己不是正常人的那天下午,拥有实体的小鬼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冬日容易犯困,看着看着就睡在沙发上。 他在厨房给小鬼烤蛋挞。 小鬼喜欢吃蛋挞芯表面微微焦黄的蛋挞,觉得那样的蛋挞要比寻常的蛋挞甜一些。 但有时候因为烤箱受热原因,并不是每个蛋挞芯都能微微焦黄。 阎鹤看到烤盘里有些蛋挞芯没泛起焦黄,抬了抬手,指尖竟下意识飘逸出几缕幽蓝色的火焰。 幽蓝色的火焰跳跃在黄汪汪的蛋挞芯表面,使其迅速泛起一层诱人的焦黄。 阎鹤怔住,收回手指,几缕幽蓝色的火焰听话而顺从地消失。 不多时。 在沙发上醒来的小鬼得到了一整盘蛋挞芯泛着诱人焦黄的蛋挞。 小鬼快乐了一整天。 阎鹤发现自己手指能蹦出火星子的那天就去找了弘白。 弘白磕着瓜子,在寺庙炕上盘着腿,问他知道是不是终于知道自己不是正常人了。 阎鹤点了点头,问了一句自己这样对小鬼有没有危险。 磕着瓜子的弘白神色复杂地停住,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神情望着他,最终还是生无可恋地点了点头。 他走时,弘白终于没忍住问:“你就不问问关于你自己的事吗?” 阎鹤说没必要知道。 不是正常人就不是正常人。 手指能蹦出火星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事没事还能替小鬼烤个小板栗。 回家的红灯有五个,一个红灯停五十秒,阎鹤能在等红灯的时候,掏出口袋的生板栗,指尖蹦出两缕幽蓝色火焰,烤着手上的小板栗。 刚开始烤不太会烤,容易烤糊。 但是五个红灯,等他回到家,除去糊掉的板栗,也有满满一手的烤板栗。 小鬼很喜欢吃阎鹤给他带回来的烤板栗,总觉得上面似乎附着阴气,要比寻常在街头买的烤板栗要香甜许多。 于是小鬼在门口接他下班接得更加积极,每次都能收获满满一大兜的烤板栗。 他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屯粮一样屯着自己的小板栗,剥两颗,自己吃一颗,给阎鹤吃一颗。 到了后来,阎鹤已经能很好地控制指尖上的火焰,烤的东西越来越熟练。 有时能将红薯烤得又香又软,偶尔还能给小鬼电个爆米花。 除了眼睛的眸色比较难控制,其余的异常阎鹤都能很好地控制。 过了一段时日,阎鹤也能控制眼睛的眸色,只不过有时候情绪亢奋攀升到顶点的时候,黑眸会控制不住变化成红眸。 阎鹤也有考虑过是否要将这件事告诉小鬼。 但在小鬼拥有实体的某次深夜,床头灯亮着,后半夜因为某种情绪到达顶点,眼眸变成了红色。 哭得昏昏沉沉快睡着的小鬼看到后,先是愣了一下,立马就清醒过来,着急忙慌地说他眼睛又变红了。 身残志坚的小鬼挣扎爬了起来,说肯定是有大问题,要带着他去医院看看。 阎鹤一开始将小鬼拉回来,嗓音沙哑说没事,准备继续。 小鬼难得有些生气,指责他顾尾不顾头。 阎鹤低头看了一眼尾,看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尾,觉得自己实在做不到顾头不顾尾。 哪怕是神仙来了,大抵也没有办法做到忽视顾头不顾尾。 他把小鬼拉了回来,又过了一会,激烈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眼眸也渐渐变为黑色。 阎鹤让脸颊埋在枕头上的小鬼回头看他,说他的眼睛已经变成黑色。 脸庞湿漉漉的小鬼抓着枕头,带着点茫然地哽咽地扭过头去看他,有些愣愣地喃喃说:“变、变黑了?” 阎鹤抓起他一只手的手腕,俯身亲了亲,低笑着说:“黑了。” 这时候的小鬼鼻尖都是红的,已经被坐得失去了大部分意识,杏仁一样的圆润眼眸茫茫然,双颊湿漉漉,可爱又可怜。 当时的阎鹤低头咬了一口小鬼面颊时,还听见他不忘哽咽地叨叨说说黑了就好。 只单单一个红眸就让小鬼如此担心,哪怕没了大部分意识还惦记着这件事。 知道了其余的异常,大概是会更加担心。 ———— 今年的冬日仿佛格外的冷,落雪又厚又重。 作为鬼魂的阿生没什么感觉,但时不时凝成是实体的慕白能感觉到冷。 但也可能是这个时代的冬日要比乾帝年间的冬日要冷。 几百年,他也是头一次再过冬。 水鬼见他提了两次冷,跑去鬼市买了新布匹,叫人做了冬日的衣裳给他。 慕白高高兴兴地收下了,凝成人形的时候,也跑去买了一大堆纸钱,剪了好几件冬日的狐裘给水鬼。 那几件剪纸的冬衣远远没有阎鹤在外头请的剪纸师傅剪得精致,但水鬼很是爱护,并不怎么穿,放在墓地最显眼的地方。 慕白让他收起来,不然被别的恶鬼瞧见了,容易将其抢了去。 水鬼虽然能打,但是以一对多,终究还是有危险。 水鬼并不将那几件冬衣放回去,跟他说墓地附近已经很久都没有再见到恶鬼。 不光是墓地附近,甚至连同整个津市,恶鬼都似乎销声匿迹。 周围的小鬼都说前阵子出了个厉害的角色,专门绞杀恶鬼,经常一麻袋一麻袋恶鬼地绞杀。 甚至连同附近城市的恶鬼都不放过,这会作恶多端的恶鬼人人自危,并不敢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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