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他爹那样的负心人和窝囊废。 他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一直失落和难过。 就算他以后完成了执念,要下地府转世投胎。 他大不了下地府后,过奈何桥时死也不喝孟婆汤,这样地府的人就不能给他投胎。 他就在地府等着阎鹤。 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 总有一天他会在地府碰见死后的阎鹤。 阎鹤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慕白。 他听着眼前的慕白同他说喜欢,现在喜欢,以后也喜欢。 哪怕他变成牙齿掉光的老头子也喜欢。 那一瞬间,阎鹤甚至疑心面前的鬼不是慕白,而是哪个恶鬼披了一副同慕白一样的皮囊,为了顺他的心意说出这些话。 阎鹤喉咙剧烈地滚动了几下,几乎不敢呼吸太过大声,仿佛只要呼吸太过大声就会惊扰这幅场景。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哑声道:“真的?” 慕白露出个小酒窝,同他小声道:“千真万确。” 果不其然,阎鹤哑着嗓子问他为什么会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慕白枕在枕头上,知道不能让面前人知道自己已经决定投胎后在地府底下等着他。 他怕他说了这样的话,等他完成执念消失后,阎鹤也跟着他去了。 做鬼的滋味不好受。 慕白还是想面前人能够平安顺利地过完一辈子。 他睁着眼说:“我前几天认识了地府下面的大人物。” 黑白无常,可不是大人物嘛。 他继续道:“我帮他们看生死簿,我问他们鬼能同人在一起吗?” “他们说只要那个鬼不害人,就能在一起。” 小鬼想了想,挪近了一点,仰着头同他认真说:“我不会害人的。” “我以后吃香火,不吸你的精神气。” 阎鹤看到身旁的小鬼,哑声道:“没事。” “卫哲说你每天吸也没有关系的。” 慕白却摇头:“他又不是鬼。” “不知道吸食精神气会造成什么。” 柜子里的他抬手碰了那束透过缝隙照过来的光束,伸手推开了柜门,走向了他觉得他不能碰的东西。 既然碰了,那他就得好好的保护,不能让阎鹤因为自己是鬼,损伤了寿命。 昨天他没能在生死簿上看到阎鹤究竟能活多少岁,但他希望这个数字越长越好。 阎鹤望着身旁的小鬼,想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 十几年前那个对鬼魂极度厌恶与冷淡的少年,绝对不会想到十几年后的自己,会希望一只小鬼吸食他的阴气。
第57章 第二日。 阎氏集团的秘书杜平收到自家老板指示,要把第二天下午出差的航班改成晚上的航班。 杜平有些纳闷,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家老板放着下午的航班不坐,偏偏要坐晚上的红眼航班。 要知道下午的航班六点起飞,晚上九点多抵达落地机场,回到酒店恰好可以能够准时休息。 但晚上的红眼航班十点才开始起飞,要等到凌晨才能落地机场。 但杜平还是改签了机票,将机票改到了晚上。 晚上七点多。 阎鹤收拾好行李,听到了风铃晃动的声音。 小鬼风风火火地飘进客厅,看着已经收拾好行李箱的男人,他巴巴道:“现在就要走了吗?” 昨夜刚互诉完衷肠,困极的慕白没忍住,在进阎鹤怀里睡着了,只迷迷糊糊记得阎鹤同他说第二日要出差,好几天都不能见面。 阎鹤笑了笑:“只是提前收拾好而已。” 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时间还来得及。” “上次大人说好看的那部电影出了第二部,要看吗?” 不多时,客厅便关上了灯。 巨幕银屏上电影的字节跳动。 阎鹤坐在沙发上,给小鬼找了一张小毯子,小鬼躺在沙发上,同他一起看着电影。 小鬼表面上一副正经模样,实际上毛毯下的手指却在偷偷碰着阎鹤的手腕。 他没有实体,但极阴体质的阎鹤却能时不时感觉到手腕上冰凉的阴气。 小小一块。 能猜出来是小鬼在正偷偷用指尖戳着他。 阎鹤偏头,看到小鬼似乎是目不转睛地望着电影,很是一副专心的模样。 阎鹤又转回头。 小鬼躺在沙发上,开始玩得更加不亦乐乎。 他早就觉得摘下佛珠的阎鹤身上有股好闻的阴气,碰到实体更加舒服。 只不过从前不敢摸,阎鹤刚褪下佛珠那会,他又是实体,若是碰了他手腕,便很快就能知晓。 如今阎鹤手腕上没佛珠,他又不是实体,自然是想如何玩都行, 小鬼玩了好一会才心满意足,浑然不知自己是在吸食阎鹤阴气。 阎鹤靠在沙发上,纵容地让躺在他腿旁的小鬼吸食自己的阴气。 晚上八点四十。 杜平行驶着白色汽车停在阎鹤别墅门前,正准备将阎鹤接去机场。 一切都很正常。 他如往常一样弯腰从阎鹤手里接过行李箱放在后备箱,正当他准备打开车门时,却看到别墅依旧灯火通明。 杜平告诉阎鹤家里好像没有关灯。 但阎鹤只是偏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别墅,微微一笑,轻声道:“不用关。” “家里有人。” 杜平连忙点头说好,打开了车门。 ———— 出差的第二天。 阎鹤就接到自家侄子阎樟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阎樟听说他这几天出差,腼腆地表示自己在追梦过程中遭到了重重阻拦——因为自己没回去继承家业,他爹停掉了自己的信用卡。 阎樟声泪俱下地央求要去他家借住几天,不然就得去住大街了。 之前阎樟也有在他那里借住几天,加上这几天小鬼因为他出差,也不会去别墅找到,阎鹤便同意了下来。 第四天。 出差一结束,阎鹤便坐了最早的航班,傍晚便回了家,收拾行李洗澡准备等着小鬼。 是夜。 客房卧室里,桌上叠着一摞外卖袋,电竞椅上的男生一头红毛,乱糟糟地扎成小揪竖在后脑勺。 阎樟带着耳机,打了个哈欠,拧开了手边的瓶装可乐,顺带往嘴里塞了一口汉堡。 桌面的另一边还坐着一个少年。 飘进来的慕白歪着脑袋,望着昼夜不休打游戏的阎樟。 他记得阎樟。 毕竟自己之前跟了阎樟好几个月,结果一口饭都吃不上。 如今在别墅的客房里见到阎樟,没忍住便飘了进来。 坐在书桌上的小鬼占不了多少位置,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慎重起来。 前几日同黑白无常去拘魂,他看到了不少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分昼夜打游戏熬夜,最后一命呜呼。 神色谨慎的慕白觉得这样不行。 阎樟是阎鹤的侄子。 要是阎樟熬夜熬到一命呜呼,阎鹤肯定会难过。 小鬼郑重地飘下电竞桌。 “赢了赢了!牛啊兄弟!” 电竞椅上的阎樟发出一阵欢呼,他靠在电竞椅上,兴致勃勃跟队友说要再来一把。 结果下一轮游戏刚加载不到两分钟,阎樟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轻轻地拍了几下。 电竞椅上的阎樟起初没在意,直到又被拍了几下后才不耐烦回头:“谁啊……” 他不耐烦一回头,却发现身后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只有幽幽晃动的窗帘。 阎樟一下就愣住了。 耳麦里的队友催促他赶紧动起来不要挂机,他愣神了一会后赶忙应声,继续玩游戏。 但不知怎么,阎樟总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慕白飘在半空中,又伸手拍了拍面前人的肩膀。 他很善解人意且懂事——上次拍的是左边肩膀,这次换右边的肩膀。 阎樟感觉到另一边肩膀又被拍了拍时,浑身的汗毛登时竖立,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偌大显示屏里他操控的角色正巧死亡,阎樟通过黑掉的电脑屏幕,清清楚楚看见自己的身后空荡荡。 ——没有任何人拍他。 他僵硬地坐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哆嗦地操作着鼠标跟队友打完一盘游戏。 打完一盘游戏,阎樟哆嗦着下了线,强装镇定抖着手拿起可乐,下一秒却透过黑色屏幕看到不远处的窗自己缓缓合上。 阎樟腿开始发软,又抖着手放下可乐。 窗台前的小鬼拽着窗,奋力地将窗拉来拉去。 窗户轨道生涩,发出一阵头皮发麻的尖锐锯木声。 咯吱咯吱的诡异响声一阵又一阵,“砰”地一下发出最后的异响,窗终于合上。 慕白奋力关好窗,他一扭头,却看到电竞椅上的阎樟一脸惊恐,连滚带爬地飞一般跑出房间。 原本只想把人吓得去睡觉的慕白一脸懵然。 他愣了一会后,随后也忙着飘着追上去。 连滚带爬的阎樟完全是一副逃命的架势,一边嚎着小叔小叔一边狂奔到长廊的某间房门前,将门敲着得震天响。 “小叔——” 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整个长廊。 慕白赶到的时候,长廊前的门正好推开一大半,在柔和的廊灯,他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睡衣的阎鹤站在门前。 阎鹤额发有些散乱,线条分明的指节搭在黑色门把手上,微皱着眉头。 他对着自己的侄子:“干什么?” 阎樟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叫道:“小叔——我房间有鬼——” …… 周遭安静下来。 真正的小鬼有点心虚,扭过头偷偷瞄着阎鹤。 阎鹤站在卧室门前,沉默地望着自己二十三岁、一米八五的侄子站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房间有鬼。 一边嚎还一边被吓得屁滚尿流问他今晚能不能睡在他房间,他愿意打地铺睡。 穿着黑色睡衣的阎鹤对着面前的红毛男生平静道:“阎樟。” “你今年二十三岁,不是三岁。” 阎樟一向是很怕自己的小叔,但此时压根就顾不上,抱着他小叔的大腿哭嚎着真的有鬼。 小鬼趴在男人身上,看着阎樟哭嚎说自己卧室里真的有鬼。 男人嗯了一声,然后让他说完了就滚蛋。 他同小鬼四天都没见了。 如今看着阎樟就觉得碍眼。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阎樟:“……” 阎樟不滚。 最后阎鹤随便从屋子里拿了一张纸,贴在阎樟身上。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阎樟低头看那张纸,神色茫然。 阎鹤不动声色道:“这是弘白大师给的符纸,专门辟邪用。” 阎樟原本有点不信。 但他又觉得他小叔从小到大都是最厉害的人,于是正准备虔诚地捧着贴纸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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