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带你回家。” 小孩高兴起来,他跟在男人身后道:“小鹤叔叔,我这几天没有回家,妈妈怎么样了?” 阎鹤领着他往外走,低声道:“你妈妈这几天都很想你。” “她哭了很久。” 小孩有些无措,说自己不是故意走丢的,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了。 阎鹤拉开车门,看着小孩爬上去,乖乖系好安全带。 他道:“不是你的错。” 阎鹤去到驾驶座:“叔叔小时候也走丢过。” “走丢后,会有些很坏的人想要吃掉你。” “你下次如果再走丢,就站在原地不要动,努力想想家里人。” 小孩使劲地点头,他稚声道:“我不跟坏人走。” “我跟另一个叔叔走。” “他身上有叔叔你的味道。” “他给吃东西,还给我洗澡,给我穿衣服,还给我看电视。” 阎鹤透过后视镜,看到小孩身上的灰色袍子,安静了一下然后轻声:“他很好。” “叔叔也知道。” 小孩抓着灰色的袍子,认真叮嘱道:“小鹤叔叔你记得要给他买其他的衣服哦。” “宁宁穿了他的衣服,他没有衣服穿啦。” 阎鹤点了点头。 小孩继续稚声认真道:“小鹤叔叔你还要给他开个电视的会员。” 阎鹤一边开着车一边道:“好。” 小孩话今晚出奇地多,坐在车后座叨叨讲了一路。 到了医院,阎鹤领着小孩下车,带着他走向病房。 走到病房时,小孩似乎是意识到什么,他抬头望着阎鹤犹豫道:“小鹤叔叔,以后我还能见到那个叔叔吗?” 阎鹤半蹲下来,与他对视道:“可以的。” “叔叔跟你保证。” 小孩放心下来,他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高兴叮嘱:“那小鹤叔叔你一定要给他买新衣服哦。” 阎鹤点了点头。 小孩高高兴兴地走进病房门。 阎鹤起身,站在病房门口,没过多久,听到病房里堂姐喜极而泣的哽咽声音。 她抱着孩子,几乎要哭成泪人。 小孩在她怀里,也抱着她,高高兴兴说道:“是小鹤叔叔带我回来的……” “宁宁走了好远好远的路,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一时间,病房里的几个大人面面相觑,只有长相温婉的阎舒抱着孩子,她抚着孩子的头哽咽道:“妈妈知道……” “妈妈知道你小鹤叔叔肯定会带你回来的……” 阎舒的丈夫意识到什么,朝着病房门外望去,看到了一片黑色的衣角。 小孩笨拙地帮着女人擦眼泪,他悄声道:“妈妈,告诉你一个秘密。” “还有一个人带我回来了哦。” “他长得跟小鹤叔叔一样好看。” “小鹤叔叔说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小鹤叔叔还说,如果可以的话,下次还带我去见他。”
第21章 慕白醒来的时候还窝在沙发上。 他迷迷糊糊地蜷缩翻了个身,再睁开眼时却发现怀里的小孩没了踪影。 慕白愣然,扭头看沙发四周,也没看到小孩的身影。 先前还稚声跟他说谢谢的小孩仿佛黄粱一梦,醒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一些老鬼说,游荡在世间的孤魂野鬼,大多是还有未完成的残念。 残念了却,孤魂野鬼也就能投胎转世。 不知道那饿得嚎啕大哭的小孩是不是饿死鬼。 如今吃了香火,洗了澡,了却了心愿,便投胎转世去了。 慕白盘腿坐在沙发上,关掉电视机,心绪有些惆怅。 他同阿生都是孤魂野鬼,在世间游荡了几百年,也不知道自己未完成的残念是什么。 正当怅然想着,客厅传来电子门开合的清脆声响。 慕白扭头望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今天的男人回来得很晚。 他起初以为是男人在公司处理文件,但是没过多久,慕白又想到了凌晨三点某只恶鬼偷偷掳走了他的新目标。 小鬼立马不假思索飘起来,飘到男人身边,低头谨慎地闻了闻。 玄关上正摘着腕表的阎鹤喉咙动了动,他微微垂眸,看着黑发的小鬼穿着白色的寝衣,围着他转了几圈,鼻尖耸动,认真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阎鹤微微绷直了身体。 阎宁的魂魄是生魂,虽然不像其他鬼魂一样阴气那样重,但也还是会有阴气的味道。 所幸小孩的生魂弱,留下来的阴气很快就散了干净,小鬼嗅不出来什么,也发现不了什么。 慕白绕着面前人飘了一圈,发现面前身上没有其他小鬼的味道时,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跟在男人的身后,发现男人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机。 然后开始站在电视机面前开通会员。 客厅里,支付会员的声音“叮叮”响个不停, 慕白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人几乎把所有频道的会员都开通了遍才放下手机。 阎鹤稍稍偏头,看着愣愣站在电视机前的小鬼。 他还是少年模样,穿着白色的寝衣,显得身形修长了一些。 黑发柔软,脸颊雪白,杏眼黑润干净,仿佛从小便被如珍似宝地养着,生得如同秀玉一般漂亮。 阎鹤又想起了少年白色寝衣露出的那截掺金丝的红绳。 年幼的阎宁脖子上也挂着一根红绳,红绳系着一枚小小的长生锁。 那枚小小的长生锁寄托了阎家人的期盼与疼爱。 面前的少年曾经是不是也是这样有着一枚小小的长生锁,所以在宠爱中生长得纯质而正直,柔软得让人心生喟叹。 分明自己也是个吃不饱的小鬼,还要将一半香火分给素未谋面的小孩。 阎鹤从胸腔里缓缓地匀出一口气。 他垂着眼,长睫遮掩了几分黑眸里的情绪,再抬起头时,却发现小鬼不知何时飘来了他的身边 并用一种十分惊叹且崇敬肃穆的眼神望着他。 仿佛他干了什么十分了不起的大事。 刚开通了所有电视会员的阎鹤:“……” 确实是十分了不起。 毕竟电视会员不收冥币。 阎鹤神情复杂,看着小鬼兴冲冲地凑近了电视,看样子似乎已经在安排周末该看哪一部电影了。 他有些失笑,思来想去也只有自己早点睡觉,多烧香火,恐怕这些才是让小鬼真正高兴的事。 第二日清晨。 当慕白穿着白色的寝衣回墓地时,原本在睡觉的水鬼看到后差点气得鼻子都歪了。 他似乎是从来没见过小鬼这副模样,一向慢吞吞的水鬼指着慕白的寝衣问是谁把他衣服抢了去。 还没等慕白说话,他面瘫着脸却能看出点阴沉道:“是不是那个怕黑的鸟干的?” 慕白:“?” 他懵然:“什么怕黑的鸟?” 水鬼语气又冷又硬道:“就是家里有池子的那个。” “怕黑又怕鬼,名字什么鸟的。” “是不是他抢了你的衣服去?” 慕白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水鬼说的是谁。 他无奈道:“人家叫阎鹤,不叫什么鸟。” 当初他给水鬼介绍自己每晚的压床对象叫阎鹤时,知道水鬼没读过书,还特地解释了一下这个名字。 他告诉水鬼人家的名字是阎王的阎,仙鹤的鹤。 谁知道水鬼什么都没记住,只记住了一个鸟。 水鬼还在耿耿于怀着面前人的衣服,追问道:“是不是那个鸟拿的?” 他就说叫什么的鸟的人绝对不简单,看样子就不像是普通人。 指不定就是故意拿走慕白的衣服,试探慕白这个小鬼的实力。 慕白摇了摇头:“不是他拿的。” “他怎么可能拿得了我的衣服。” 他朝面前人解释了一番昨晚碰到的小孩,解释了好一番,才让面前水鬼渐渐平息下来。 水鬼闷头去给他找之前的灰色袍子。 慕白接过折得平平整整的灰色袍子,一边穿一边怅然道:“阿生,你说那小孩转世投胎了,我们什么时候能转世投胎?” 他们这些孤魂野鬼不能跟黑白无常走,他们属于逃逸的鬼魂,倘若跟黑白无常走,那便是要下地狱受尽酷刑。 像他们这样的孤魂野鬼只能等着自己残留的执念消散,才能好好地转世投胎。 水鬼面瘫着脸摇了摇头:“不知道。” 慕白穿好灰色袍子又道:“你还能记起你有什么执念吗?” 水鬼哪里记得自己有什么执念,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面前人问,他还是想了好一会,才面瘫道:“记不起了。” 他只记得跟着面前人才行。 最近总是有人给面前人烧纸钱烧衣服,水鬼折着那些衣服总感觉是从前自己干过的事。 不仅干过,还干得很熟练。 他原本疑心自己死前是个卖话本的,如今看自己衣服叠得那么顺畅,又开始疑心自己死前是个卖衣服的。 不过疑心来疑心去,他倒还是坚信不疑像慕白死前的身份肯定跟他不一样。 听到水鬼说不记得,慕白叹了一口气:“我也不记得了。” 不过大多数的孤魂野鬼都是记不得自己残留的执念,若是有缘,误打误撞也就消除了残念转世投胎。 他们还不算最惨。 最惨的是那些无知无觉没有了意识还游荡在世间的孤魂野鬼,既没有了意识,还要游荡在世间。 水鬼听着小鬼的话,他觉得现在自己是顾不得什么投胎什么转生。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当初那个鸟人站在泳池边上,似笑非笑的模样。 他长年累月替那群恶鬼捞钱干活,感知要比平常鬼敏锐很多。 那宅子里的人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最好还是让小鬼少靠近为妙。 水鬼想了好一会,便朝慕白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慕白先是一愣,然后有些迟疑:“能行吗?” 水鬼认真地点了点头:“能行,我去踩过几次点了。” 小鬼犹豫了一会,看着水鬼认真的模样,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 几日后, 深夜。 卧室的时钟转动到十,纤长的时针与分钟缓缓合拢重叠,小鬼却依旧没出现。 卧室里的阎鹤放下手中的书,微微皱起眉头。 他看了一眼被夜风浮动翻卷的窗帘,在心底无声地念了一个数字。 三天。 小鬼已经连续三天都是踩着点来压床,并且压床的时间越来越晚。 阎鹤甚至连续两天都在睡前见不到小鬼,只能在清晨凭借卧室里阴气判断小鬼昨晚到底有没有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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