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没有洗澡这个概念。 大概是出身在极为讲究的人家,小鬼才会在潜意识里有上床要脱鞋这个概念。 阎鹤带着干干净净的小鬼上了床,看着小鬼在床上舒舒服服打了个几个滚。 夜半。 身旁的小鬼还在熟睡,穿着睡衣的阎鹤轻轻掀开被子,几乎不用费尽心思地想着如何在不惊动的情况下给小鬼量尺寸。 因为呼呼大睡的小鬼自己就把腿搁在了被子上,打着小呼噜,睡得十分香甜。 阎鹤伸手比了比小鬼双足的尺寸,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速记本,低头在速记本上记了几个数字。 他没养过什么人。 上次烧了一套衣服过去,忘记把鞋给烧过去了。 改天他得打电话问问他哥,除了衣服裤子,还有什么东西是当初养孩子得准备的。 男人沉思片刻,又在速记本上记了几个尺寸,才关上灯睡去。 ——— 第二日凌晨三点。 依旧是荒凉的盘山公路,恶鬼老老实实蹲在地上,怀里搂着一双做工精致的鞋子。 他面前的男人烧着纸钱,英挺的面容在烛火地晃动中显得有几分不真切。 将上好的纸钱烧完后,男人才抬眼,淡淡朝他道:“这次你送完东西,就待在他附近。” 他倒要看看小鬼那十九个老婆到底是怎么找来的。 恶鬼听到后连连点头,说自己肯定一天都待在那小鬼附近,看那小鬼收到祭品和纸钱的反应。 阎鹤擦拭干净手指上的香火,抬了抬手便让他走。 恶鬼一刻也不敢多待,抱着怀里的鞋子和香火立马就飘向了远方。 次日黄昏。 依旧是几捆上等的香火与一双精致的靴子摆放在墓地附近,水鬼已经习以为常,面瘫着脸拿起靴子就准备给慕白穿上。 慕白望着脚上合脚到不能再合脚的鞋,极为高兴,拉着水鬼说了好一番感谢那烧错东西的人家。 深夜。 穿着新鞋的小鬼兴高采烈地翻窗户进来,他像是极其喜欢这双新鞋。拖鞋上床的时候都认认真真地将新鞋摆在了床尾。 阎鹤有些失笑望着小鬼蹲在床尾摆好了鞋才上床。 如今穿鞋的时候都高兴成了这样,那收到鞋的时候岂不是更加高兴? 也不知道小鬼收到鞋高兴起来的时候会说什么话。 凌晨三点。 荒凉的盘山公路,恶鬼佝偻着腰站在男人面前。 今夜男人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以往瞧着他淡漠的神色都缓和了几分。 他朝他问道:“那小鬼收到祭品的时候说了什么?” 恶鬼鼓足了劲想讨好面前人,立马殷勤又谄媚道:“那小鬼高兴得不得了。” “他对您也是尊敬得不得了,说您是个大好人,大善人,下辈子要投胎做您的儿子。” “他还说他会读书会作画,下辈子投胎做您儿子,养大了还能给您赚大钱养老!”
第18章 “他说下辈子成了您儿子定会好吃好喝地报答您……” 手舞足蹈的恶鬼越说声音就越小,他战战兢兢地望着面前的男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从一开始的缓和变成到后面冷得吓人。 男人朝他温声道:“你说他下辈子要给我做儿子?” “赚大钱给我养老?” “那是不是还要带着他那十九个老婆一齐给我养老啊?” 恶鬼想了想,唯唯诺诺地谨慎道:“应……应该吧……” 他们这种做鬼的最爱听的便是人丁兴旺、子孙绵延,光是后辈与小辈轮流烧纸都能让他们饱餐好长一段时间。 十九个老婆加上一个儿子,还没算下生下的子子孙孙。 有这样的后辈,死后完全不用发愁香火和祭品。 这种事放在恶鬼身上,恶鬼做梦都得笑醒。 恶鬼战战兢兢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微微一笑,朝他温声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话虽如此,但男人眼里不带任何笑意,面色冷若冰霜,看起来可怕得厉害。 恶鬼战战兢兢道:“大、大人……” 男人微笑着温声道:“下辈子他要带着十九个老婆一齐给我养老。” “怎么不好呢?” 恶鬼终于像是意识到什么,立马噤了声,嘴巴闭得紧紧的。 于此同时,凌晨三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小鬼从别墅飘向墓地。 小鬼迷迷糊糊飘到一半才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把犀牛角尖带回去给阿生。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阿生在墓地里大多时候都不愿动弹,就连吃香火也提不起兴致。 他得把犀牛角尖带回去给阿生养一养精神。 慕白努力睁开眼,扭头又朝着别墅飘去。 没过多久,他如同往常一样飘到别墅卧室的窗户前,打着哈欠,往卧室窗户里头钻。 卧室漆黑一片,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慕白飘到床头柜前,拿起犀牛角尖往自己宽大的衣袍里塞。 做完一切,小鬼本打算在半夜替自己的新目标贴心地掖了掖被子。 结果小鬼一扭头,发现浅灰色的大床上空空如也,压根就没有男人的身影。 小鬼瞪大了眼睛,他飘向了卫生间,发现卫生间也没有男人的踪影。 五分钟后。 整个别墅里里外外都被小鬼检查了遍,都不见男人的身影。 慕白大惊失色。 凌晨三点半,他的新目标不睡觉能去干什么? 没过多久,慕白就知道他的新目标凌晨三点半去干了什么。 半个小时后,万籁俱寂的庭院响起引擎的轻微轰鸣声,一辆纯黑迈巴赫缓缓停在了庭院一旁。 半夜出门的男人一边脱下外套,一边往楼上卧室走去。 他一向有洁癖,本打算如同往常一样再洗个澡,却在脱下外套时顿住了脚步。 凌晨三点半。 阎鹤跟趴在卧室门上的小鬼对视上了。 阎鹤:“……” 他顿了一瞬,便若无其事地继续脱着外套,没想到趴在卧室门小鬼却跳下来围着他转了一圈,眼睛立马瞪了起来。 慕白如遭雷劈地站在原地,几乎站不住。 他在他新目标的身上闻到了其他鬼的味道。 面前人半夜出去找了其他的鬼! 小鬼五雷轰顶,呆呆地站在原地。 原来凌晨三点半,他的新目标不睡觉是去找了别的鬼。 阎鹤不太懂面前的小鬼怎么忽然就站着不动了,目光悲痛地望着他。 阎鹤犹豫了一下,把外套又穿了回去。 结果小鬼还是一副如遭雷劈的悲痛模样。 阎鹤想了想,还是把外套脱了下来挂在一旁。 结果没出两分钟,他就看到小鬼晃了晃脑袋,如临大敌地飘到了外套旁,低头闻了好几下。 他闻得很是警觉,眉头深深皱起,鼻尖耸动着,雪白的腮帮子鼓起了一块,颇有点小猫龇牙咧嘴的架势。 慕白心里憋了好大一口气。 哪里来的小鬼。 居然趁他后半夜不在悄悄将他的人给偷了去! 他都舍不得压人压一整晚,生怕把人给压坏了。 如今这个不知名的小鬼居然就此乘机而入,专挑他不在的后半夜来。 阎鹤看着小鬼绕着他的外套转了好几圈,瞧上去很是生气的模样。 小鬼上次那么生气,还是因为碰见了不长眼的晦气玩意乱骂人。 阎鹤刚想翻看自己外套到底有什么东西让小鬼如此如临大敌,就看到小鬼急急忙忙飞出窗户。 凌晨四点,憋着一口气的慕白风风火火揣着犀牛角尖溜出窗户,一路疾飘回了墓地。 水鬼还在墓地里算数着香火,慕白唰地一下就停了下来,从兜里掏出个犀牛角尖给他,还说自己这几天要干一票大的。 水鬼:“?” 他茫然抬头,看着小鬼朝他道:“阿生。” “成王败寇,那屋子里只能有一个鬼。” 小鬼凝重道:“你且等着,赢了,我们就去泡大池子。” “输了……” 小鬼憋了一会才道:“输了……我再回来叫你。” 二打一,他还不信打不过那偷偷摸摸的小鬼。 水鬼听不懂,但还是点了点头,刚准备开口说话,就看到小鬼风风火火地朝着别墅的方向急急飘而去。 生怕去迟了又被那小鬼趁虚而入。 凌晨四点多。 小鬼钻进别墅,好好巡视了一番,没有发现其他小鬼的味道,他才放心下来。 卧室里已经熄了灯,小鬼却一刻也不敢停歇,盘腿坐在床上,警惕地望着四周。 凌晨六点。 天地间阴气逐渐在晨曦中消散,几缕微弱曙光从云层中泄露而出。 昏暗的卧室里闹钟响起不过两声就被一只指节分明的手关掉,浅灰色大床上的男人起身坐在床上。 阎鹤穿着黑色的睡衣,左手搭在脖子上,闭着眼动了动脖子,额发散乱地搭在眉骨上。 他起身,走向衣柜准备换套衣服健身,拉开衣柜,却怔在原地。 衣柜里,黑发小鬼盘腿坐在一堆衣服里,脑袋顶着他西装外套的袖子,面色肃穆。 阎鹤下意识看了一眼卧室内挂着的时钟。 清晨六点半。 时间没错。 怎么这个点的小鬼会在他的衣柜里? 盘腿坐在衣柜里的小鬼神色肃穆,见到衣柜被打开,小鬼挪了挪屁股,往阴影处移了移。 衣柜、床底都是白日里中阴气最重的地方。 只要不接触到外界的太阳,白日里的小鬼也是能躲在漆黑的衣柜或者床底。 按道理他这样的压床小鬼白日里应该躲在床底。 但是慕白总觉得如果真的被他逮到了另一只乘机而入的小鬼,他从床底爬出来的方式会不够凶悍。 也不太能够震慑另一只小鬼。 所以慕白选择了躲在衣柜里,好好守着他的新目标。 打开衣柜的男人怔然地原地,外头投进来的光照了进来好一会,他才像是意识到什么,大步走过去把窗帘给拉了起来。 窗帘拉起来后,卧室里昏暗了不少,阎鹤偏头看了一眼衣柜。 衣柜里的小鬼依旧是面色肃穆,但屁股却偷偷挪了回来,坐在了他几万块一件的手工衬衫上。 慕白浑然不知自己屁股底下坐着几万块的衬衫,脑袋上也顶着几万块的西装外套。 他只是埋在衣服堆里,露出个脑袋,神色坚定,只不过在男人抽衣服的时候,脑袋上翘起的头发被弄得蓬乱。 整整一天,慕白都蹲守在衣柜里,十分警惕,企图找出趁虚而入的小鬼。 但是蹲守了一整天,小鬼也没什么收获。 入了夜,他的新目标早早就回来,看上去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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