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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的一声，他吐出来，吐到喉咙口被胃酸侵蚀，吐到再吐不出来任何东西，慌忙想清理污秽物时，却发现他吐出来的是只灰鸽子，颈边部分的羽毛绿莹莹的，翅膀有力挥舞着，全无留恋地飞向天边。 他要去追随它，但怎么也站不起身，耳边是碗筷砸碎的声响，姐姐在怒视他，说他是条只知道听话的狗，考试考得再好又怎么样，他这辈子都只是条狗，没人回应，母亲还在一味地给他夹菜，他无声地吃，塞进嘴巴里，说不出半句话。 永远都嚼不完，上餐嚼到下餐，到每一顿饭，他学会父亲的沉默。 突然又觉得好冷，鸡皮疙瘩起了满身，衣服浸水湿透，重重地挂在四肢，他像条刚被打捞上岸的雨，在泥塘里翻腾挣扎，有坚硬一角扎在手掌，是金属相框，他不愿去看照片里的人，只好闭紧双眼，却听见有人叫他，朦胧的光让他恍惚睁眼。 那只是个背影，风中白金色发丝如蒲公英般轻飘飘，抬手搭在额头望天，不用去看他的脸，也能感觉到他的欣喜，他悠然转身低声道。 “天晴了，把伞收起来吧，舟一。”
第47章 47 === 天花板上曲折的白炽灯灯管率先进入视线，外头雨声不再，或许真的放晴，舟一向总拉紧帘子的窗户偏头，看到柏和桦就靠在窗下的墙根边寐着，几缕光线映在他裤脚，待舟一眨了两下眼，他便心有感应般地醒来。 唇角比魂灵头更快就位，他朝舟一微笑，“舌头苦不苦，想喝水吗？”，舟一给他了个疑惑的神情，他撑着手臂起来开灯，从舟一藏矿泉水的抽屉里拿出瓶，把外卖附赠的冰红茶盒子上的吸管拆掉，插进瓶口。 柏和桦半跪在舟一身侧，“你着凉发烧了，中间还起来吐了两回，有印象吗？”，舟一摇头，他的脑袋昏胀，之间必定天旋地转，怪不得浑身发热，被窝里蒸笼一般，脖颈被冰凉的手背贴住，是柏和桦给他测温，湿热得厉害，反过手来，四指拢在他颈后，拇指搭在疯狂震颤的动脉，在那根筋上有节奏的轻按，舟一使出全身力气弹挺直上半身，瞪眼盯着他，他却一脸无辜，把矿泉水凑到舟一嘴边，叫他慢点喝。 水线迅速下落，不小心呛进鼻管，虽然会被柏和桦嘲笑，但他忍不住咳嗽。柏和桦笑出声来，舟一也索性放开咳个不停，趁舟一无法回击，念叨说，“都说别急，慢点，小心呛到，白辛苦我找到这吸管了。” 原本纠结于如何向柏和桦表示愧疚与感谢的心情，被他简单拨开，只余生气，越想越气，上气不接下气地咳着，看他咳得弯起腰来，柏和桦才上前替他顺气，“就是被水呛了，还是感冒喉咙痒，要不要我一会去买个咳嗽药水？” 舟一以手掩面，重咳几下后，深深呼吸，似乎将怒气全都疏走，拿过瓶子后又喝了点水，就半坐着问他，“为什么要照顾我？为什么总是问我要什么？为了生意成功，还是为了你说的希望我幸福？”，柏和桦退到墙边，恢复原来的模样，“首先，任何人在我面前昏倒，我都会管，你怎么就老觉得我是个功利主义又不善良的人呢？” 凝视他的眼瞳瞥开，略显心虚地呡嘴，柏和桦摇头笑说，“其次，我会为陌生人打急救电话，根据情况采取相应措施，对熟识的人，啊，包括客户我都可以开车送到医院，守护他到亲属赶到。” 风将虚掩的窗帘吹开，霞光顿时冲入散开，橙红的热烈布满了他，“舟一，我说过，你对我不一样，我没法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对待你，你根本不需要我为你定义的幸福，你让我失落，紧张，悸动和快乐，你评价我虚伪，或许曾经是，但我还是要告诉你。” “舟一，我最想你获得幸福。” 伶仃的百合被照得粉红，地板上映出的，是一个人伸手，送上支摇曳的花，他确实很偏心，连花都准备两份，玫瑰祝福的是小鸥与舟一，百合则是他与他，另一边的影踟蹰晃动，在最后，毫不犹豫地紧紧抓住了握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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