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锄头之后,无栖微笑道:“楚师侄,师兄让你来送什么?” 楚十八慢吞吞爬起来,“师父说,师叔重伤未愈,当归山事务繁多,让我来当归山常驻。给师叔搭一把手——” 无栖刚想拒绝,就听楚十八不紧不慢地说道:“师叔,来的路上我已经把草给拔了,还给果树修了枝条,山下的小鸭子也喂了。我正在学习怎么锄地,虽然我之前没有试过,但是我会努力——” 无栖眉头上扬,不可置信问道:“你刚到山头,就帮忙做了这么多事吗?”这孩子虽然说话温吞,洞察力却非常惊人,是个可造之材! 楚十八微微颔首,“师父说,小师叔的事就是十八的事,当归山的活就是我的活。” 无栖刚想夸奖楚十八两句,就听池砚疑惑道:“等一等,你刚刚拔了哪里的草?”无栖也跟着愣了一下,是啊,焚心草已经被他们拔完了,哪里还有草? 楚十八遥遥指向了简易洞府的方向:“小师叔洞府前没有灵气的杂草,我都给拔了。” 无栖笑容一滞,苦笑道:“师侄行动力惊人。”楚十八的动作和他的说话速度成反比,这家伙竟然在瞬息间将自己种下去的菜都给拔了…… 这一刻众人强烈怀疑,宫九章是不是受不了他心爱的徒弟,特意将他踢出来祸害当归山的。
第17章 楚十八下手又准又快,等无栖和池砚回到洞府前时,只见门前整齐的菜地光秃秃,快要长成的菜和正在成长中的幼苗统统不见了。 池砚一看就急了,小金蛇气得在泥土中直打滚,大着嗓子嗷嗷直喊:“我的菜菜啊,我辛辛苦苦从种子种下去的菜啊!都没了!你还我,你还我!” 楚十八脸一点点涨红,他局促地站在菜地旁,无措地看着满地打滚的池砚。在他的认知中,只要没有灵气的植物都是杂草之流。拔草的时候,他还纳闷,小师叔洞府前的杂草挺会长,长得挺整齐。万万没想到,这是无栖和池砚种下去的菜。 无栖看了看光秃秃的田地,又转头看向楚十八,“师侄修为不错。”他倒不是在阴阳怪气,而是真心实意地夸奖楚十八。 能在他和池砚眼皮底下薅了他家的菜,一方面证明他们两人大意了,另一方面也证明了楚十八的强悍。 正如无栖所言,楚十八修为不差。作为宫九章的弟子,他已经是元婴修士。 楚十八低下头搓搓手,低声说道:“对不起。” 池砚奋而弹起,冲着楚十八面门毫不留情道:“你完了,你拔了我们的菜,你等着卖身还债吧!小栖,拿那个什么来,我要让他写卖身契!拔我一棵菜,卖身一年!” 无栖以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两声:“池砚,你冷静一些。” 池砚紧绷的身体放平了片刻,就在众人觉得他已经安静下来时,他再度支起了身体:“对,小栖说得对,我确实要冷静。” “我家门口种着千万颗菜,要是拔一棵菜就得卖身一年,你得卖身千万年。” 池砚上下打量着楚十八嫌弃道:“你活不到那么长。那咱还是克制一些吧,你先卖身一千年再说。” 楚十八瞅了瞅池砚,又看了看无栖,原本大而明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看起来像是委屈的大狗。 宁知:“……”想当初他不小心摸了无栖一把,就被池砚咬得七荤八素,差点一命呜呼。现在看来池砚对他还算留情面了,至少他没像楚师叔一样,需要卖身还债。 无栖轻笑道:“师侄不用理池砚的话,只是拔了一些菜罢了,一会儿再种上就是了。既然师兄让你来当归山帮忙,我就不客气了。当归山杂事繁多,以后要麻烦师侄了。” 楚十八不着痕迹舒了一口气,面上的笑容又多了起来:“多谢师叔。” * 楚十八性子慢,但是做事一点都不慢。在他的帮助下,没几天无栖的洞府就变了一番模样。淤泥经过沉淀和疏松之后变得格外肥沃,种下去的种子很快就能萌发。种下去的大多数种子都不是灵植,正是因为如此,它们的长势格外好。 当傅敬舟再一次踏上当归山的地界时,他被满眼的嫩绿惊到了。他只不过闭关了大半月,当归山竟然又变了模样。 上一次上山时,山上的小道还是泥土路,这一次山道上出现了规整的青石和鹅卵石小路。小路两侧随处可见长势喜人的果树,有些果树挂着满树繁花,有的已经长出了细小的果子,不难想象再过数月的丰收场景。 正当傅敬舟驻足凝视时,耳边传来了一道温吞的的声音:“嗯?这不是——傅师侄吗?” 傅敬舟循声看去,只见楚十八手右手握着一把剪刀蹲在新开辟出来的菜地旁,右手掐着一把翠绿的菜。他的灵气几乎感觉不到,看起来同普通的农夫没什么两样。 傅敬舟站直身体,对着楚十八恭敬行了个礼:“楚师叔。”楚十八怎么会出现在当归山?他平日里不是一直呆在乌柏峰给宫长老守结界吗? 也许是看出了傅敬舟眼中的疑惑,楚十八慢悠悠地说道:“师尊让我来当归山给小师叔搭把手。” 虽然同在一个宗门,楚十八和傅敬舟并不是很熟。为了不太冷场,楚十八主动问道:“听说——你前段时间受了伤,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傅敬舟长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攒紧,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好多了,多谢师叔关心。” 楚十八微微颔首,随后期待地看向傅敬舟。他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现在轮到傅敬舟了。 傅敬舟敏锐的捕捉到了楚十八的意思,沉默片刻后,他问道:“师叔剪菜?” 楚十八满意地点点头:“嗯!” 闲聊两句后,两个不善言辞的人陷入了沉默,大眼瞪小眼。 这时菜地中冒出了一个金色的小脑袋,池砚摇头晃脑:“你们无极仙宗盛产师叔吗?”傅敬舟和宁知管小栖叫师叔祖,他们又管楚十八叫师叔,楚十八的师叔还是小栖…… 小蛇纠结万分:“人修宗门错综复杂的称呼让我头疼,你们的称呼就不能简单一些吗?” 楚十八温吞问道:“那你想我们怎么做?” 池砚扭了扭脖子理所当然道:“直接唤名字啊!这还要纠结什么?比如你叫楚十八,他叫傅敬舟,你们两见面直呼其名,多明白多直接多坦率啊。” 楚十八眉头微微皱起:“总觉得……有种挑衅的感觉。” 无栖温和的声音从一边传来:“不用理会池砚的胡言乱语。敬舟,你身体好些了吗?” 傅敬舟不由得站直了身体,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师叔祖,我的身体已无大碍。”不等无栖回话,他恭敬地行了个礼:“敬舟此次来当归山,还是想请师叔祖赐教。” 傅敬舟正色道:“我深知自己同小师叔祖之间的差距,我也知道,这一次切磋,我必输。但是我依然想请求师叔祖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能真正看清自己差在哪里。” 从入山门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是大家公认的天才。他勤勉努力,在修行一事上刻苦又执着。在勤修苦练下,傅敬舟一直觉得自己在同龄人中难逢对手。 直到他遇到了无栖,看到他轻描淡写制服了发狂中的文青真人,而自己却连近身都做不到。那一刻,他看到了自己和无栖之间的差距。 如果无栖年龄远超他,可能他也不会如此意难平,可无栖看起来分明同他一般大!这几天傅敬舟一直在深思:自己到底比无栖差在哪里?若是能亲身体会无栖的强大,自己在修行上,是不是能有更大的进步。 无栖上下打量着傅敬舟,眼神中出现了赞许。本以为这位傲气的天才还要再过些时日再出现在当归山,没想到短短半月,他就已经能直面自己的内心了。他本意并不想和傅敬舟对战,但是若是不打,对傅敬舟而言就是不尊重。 无栖眉头微微扬起,唇角勾起了细小的弧线:“好。” 池砚“咻”的一声从菜地里蹦跶到了无栖身上,他兴奋地扬起脖子:“要打架?这个我在行!来呀,来呀!” 无栖抬手摁下了池砚的脑袋,“你别闹。” * 当归山没有演武场,只有一片准备做晾晒场的山地。山地上支起了结界,隔着结界没办法窥探内部的情况。 结界内,傅敬舟握手长剑眼神锐利:“师叔祖,敬舟要出手了——” 说罢提剑欺身而上,两股灵气猛地相撞,爆出了巨大的声响…… 宁知使出了全身修为,都无法将神识探入结界内,他急得直跺脚:“怎么办?傅师兄要和无栖打起来了,这两个人都是宗门翘楚,不管谁伤了谁都不行。楚师叔,你当时也在场,怎么就不拦着他们一点?现在好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出来。” 楚十八揣着手抬头看着结界混沌的外表,慢悠悠说道:“不要着急——分出胜负——结界自动就会开了。” 宁知头痛地挠着头发:“楚师叔你能不能别这么冷静?啊啊啊啊,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快让我看一眼啊!就看一眼!” 就在宁知抓耳挠腮急得不行时,耳边传来一声脆响,坚不可摧的结界破裂开来。结界内的山地上出现了数百道深深的剑痕,剑痕中央,无栖和傅敬舟背对而立。 楚十八瞅了瞅地上的剑痕,眉头微微皱起:“哎……一会儿又要填土了……” 宁知关心的则是战况,他急急冲向了二人的方向:“无栖!傅师兄!你们分出胜负了吗?”到底是谁赢了,给个准话啊,怎么一个个光站着不动呢? 这时无栖对着宁知笑了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看到无栖云淡风轻的笑容,宁知便知道胜者是他。当下他下意识看向了傅敬舟的方向,在他的记忆中,傅师兄与人切磋从没输过,现在他输给了无栖,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傅敬舟双眼闪动着奇异的光芒,低着头看向自己空落落的双手。他的掌心被灵气震得发麻,再也无法握住剑。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将长剑击飞,傅敬舟抬头看向了湛蓝色的天空,唇角逐渐上扬,“畅快!” 等傅敬舟转过身来时,宁知他们发现他正在笑。傅敬舟本就长得好,只是平日里经常板着脸,如今一笑后,倒是显得整个人生动起来。 傅敬舟对着无栖郑重行了个礼:“感谢小师叔祖赐教,虽然这次敬舟输了,但是有朝一日,敬舟一定能赶上您!” 无栖微笑着颔首:“好。”
第18章 当归山的山脚下多了一座华美的洞府,那是傅敬舟的行宫。自从输给无栖之后,他麻溜将自己的行宫搬到到当归山,连夜在湖畔安了家。 傅敬舟是新生代中最厉害的人,他的行宫又高又大,配上湖光山色,俨然成了当归山中最美丽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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