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王焱本来好好在洞府睡觉,结果睡到一半发现洞府中来了不速之客。还没来得及反抗,他就被池砚揍了个七荤八素,储物袋中的宝物被掏走了大半。 好不容易来到医馆,又遇到文青真人发狂。原本他在病床上好好躺着,医者说他伤得不重,硬生生把他从床上撵起来。原本他心里还有些怨气,可看到头破血流的同门,那股怨气竟然不知不觉消散了几分。 还没等王焱感叹几句,旁边突然伸出一瓶丹药。正当他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贴心,耳畔就传出了相熟医修的声音:“王师兄现在有空吗?我有些忙不过来,你能帮我发一下丹药吗?” 说着不等王焱拒绝,医修强硬将丹药瓶塞到了他手中:“这是镇痛丹,你看谁伤得重,就给他塞两粒。” 王焱:…… 这日子没法过了! 好在伤得重的同门都送到了医馆内,广场上安置的都是轻伤患者,发了一圈丹药后,王焱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宗门的丹药效果好,大部分人得了丹药之后伤痛减轻,也能闲聊上几句。 王焱侧身靠在医馆前的一棵树上,他身边的修士正绘声绘色的描述方才的情况:“我的天,你们是没看到啊。一炷香不到,整个白芷峰的洞府都文青真人给掀了。白芷峰天地失色日月无光,那叫一个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王焱摸了摸还在肿痛的后背,幽幽说道,“师弟,刚刚天还没亮。你不要这么夸张,好好说话。” “嗨,反正就是这么个情况。王师兄你是不知道,刚刚那么多修士上前想要制住文青修士,都给他的灵气给伤了。当时我真觉得自己要完蛋了,我寻思着,文青真人闭关前已经是元婴中期修为了,发了狂之后至少得是出窍修为吧?除了长老和老祖出手,其他人应该不是他的对手了吧?” “可是没想到啊,咱小师叔祖只用了两招就把他给制住了。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信啊!咱小师叔祖真行啊,王师兄你昨天不是和傅师兄他们去见了小师叔祖吗?你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王焱身体一僵,不小心扯了扯痛了伤口,连带着表情都扭曲了:“啊……”他怎么会没见过小师叔祖?昨天才见过。不但见过,他还在十二个时辰内被小师叔祖的灵宠抽了两次。 小师叔祖人确实不错,只是他样的灵宠……算了,不说也罢。 正当王焱准备给自己补一粒丹药时,人群骚动了起来,大家朝着一个方向涌了过去:“来了!小师叔祖来了!” “让开让开,让我看看我们的小师叔祖长什么样!” “哇,那个银发的就是小师叔祖吗?师叔祖玉树临风长得真俊秀啊!” “小师叔祖救了我的命,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是小师叔祖的拥趸,谁都别想拦着我!” “对了,小师叔祖怎么来医馆了?是不是他刚刚也被文青真人伤了?” “你们别挤,别吓到小师叔祖了!” 王焱的神识穿过人群落到了通向医馆的山道上,只见山道上出现了两道人影。前面那人是傅敬舟,无栖离傅敬舟只有一丈远,银发青衣,步履从容,形若谪仙。 王焱虽不是第一次见到无栖,但惊艳之余还是不由得遗憾道:“完了,我这宗门第一帅的头衔要易主了。”
第15章 一到医馆附近,无极仙宗的医修们立刻围上来给无栖诊治。他的外伤不严重,但是受的内伤并不轻,诊治完了后,医修们给他安排了一件临时诊室。 说是临时诊室,其实内部空间比他现在住的洞府还要大一些。诊室中有专门煎药的傀儡人,整个房间中弥漫着一股苦涩的中药味。 即便诊室外笼罩着结界,无栖依然能感觉到无数神识穿过结界落在他身上,每当他想要同那些神识打招呼时,神识又快速消失了。 无栖轻叹一声,都说修行之人清心寡欲,其实他们的好奇心比猫还要重。现在临时诊室外围满了无极仙宗的同门,看得出来他们都对自己挺好奇。 诊室的门被敲响了,一道身影闪了进来。无栖本以为进来的是医修,没想到那人一进门便招呼道:“小师叔祖,您身体怎么样了?” 定睛一看,进门的竟然是王焱。池砚嘿嘿笑了两声:“这叫什么来着?得来全不费工夫。” 王焱身体一僵,双眼直勾勾盯着池砚,笑容凝滞在脸上。想到不到十二个时辰,他已经被池砚暴揍了两次,现在他已经得了“池砚恐惧症”,一看到小金蛇细细的身影,身体已经开始犯疼了。 可是王焱已经在同门面前放出豪言壮语,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肩负着同门求知欲的王大师兄。 正当王焱进退两难时,无栖从床上起了身,他瞟了一眼池砚,冷声道:“池砚。” 池砚不情不愿地哼哼了两声,随即熟练地爬上了小竹枝,细细的小尾巴卷住了竹枝一端,嘴巴咬上了另一端,自己将自己绷成了蛇棍。 无栖提着细竹枝缓步走到王焱身前,随后弯腰郑重行了个礼:“王焱道友,对不起,我为池砚的粗鲁和无礼向你道歉。” 王焱愣了一下:“啊?”他没听错吧?小师叔祖竟然会为了自己的灵宠向他道歉? 修真界灵兽伤人的事时有发生,如果修士不小心被对方的灵兽伤了,只会觉得自己技不如人。很少会见到灵兽主人主动道歉的事,一时间王焱有些懵。 无栖双手捧着蛇棍和储物袋递到了王焱面前:“池砚从你这里盗走的所有灵宝都在这里,他施加在你身上的伤痛,我会全部承担。当然你要是难以消气,池砚在此。” 看到害自己伤痛不已的罪魁祸首成了这幅模样,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王焱唇角上扬,心情大好。 然而当他的目光同池砚的眼睛对上时,耳边却传来了池砚脆嫩的传音:“看你大爷,再笑当心老子每天晚上去蹲你。” 王焱下意识后退一步,表情扭曲。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虽然听不到池砚的传音,无栖却本能的感觉到池砚做了什么。他抬起手勾住池砚的身体,小蛇从直线折成了一个钝角。池砚疼地不住抽气,发出细微的“嘶嘶”声。 传音更阴郁,池砚的声音带了火气:“竟敢看爷的笑话?爷记住你了。” 王焱倒吸一口冷气猛然回神,他上前一步托住了无栖的双手:“小师叔祖折煞我了,池砚是一条很可爱的灵蛇,我很喜欢他。小灵宠拿走我一点东西叫‘恩赐’,怎么能算‘盗’呢。那些东西是我主动给他的,师叔祖不必为难他。再说了,池砚也没对我做什么,您看,我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吗?” 无栖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吗?” 王焱伸出三根手指起誓道:“比珍珠还要真。” 无栖的神色依然没有舒展开:“可池砚不止伤了你一人,还有其他的师兄弟。不知他们是不是也在医馆,王焱道友能不能陪我找……” 王焱连忙道:“小师叔祖放心,我们无极仙宗同门友爱,对灵兽也很宽容。我的态度便是其他几位师兄弟的态度,我们没有受伤,也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还请小师叔祖忘了这事。” 传音这才变得平和,池砚愉快地甩了甩尾巴尖:“这还差不多。” 然而无栖并没有这么好糊弄,他迟疑道,“既然没有受伤,那你为什么会在医馆?” 王焱表情一僵,身上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他快速看了池砚一眼,看到小蛇眼神中的杀气,脑子转得飞快,“啊这……这不是听说了白芷峰的事情吗?” 正在这时,诊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正巧站在门后的王焱后背被门板重重一拍,整个人重心不稳差点栽倒。宁知急吼吼闯进门:“无栖!你怎么样了?!” 无栖连忙稳住他:“我没事,你别着急。” 王焱狼狈地稳住身形,扶着后腰幽怨道:“宁师弟,你下次开门之前能不能先敲门?” 宁知几步蹿到无栖身边,他头也不回敷衍地倒了一声歉:“对不住啊王师兄。无栖,你真的没事吗?我听说你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快让我看看。” 无栖哭笑不得:“还行,我真没什么问题。说起来,你看到敬舟了吗?” 宁知摇了摇头:“傅师兄也在医馆吗?我没看到他。对了无栖,文青师兄那么厉害,你是怎么用两招就制服他的?快说给我听听!” 宁知问的问题也是王焱他们想知道的,无栖看起来只有金丹修为,他是怎么制住发狂的元婴修士的?当下王焱顾不得痛,他上前一步凑到了无栖身边:“是啊,小师叔祖,你是怎么做到的?” 无栖被两人问得头痛,见两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他明白今天要是不给出一个说法是不行了。思考片刻后,他从袖中摸出了一个残破的法器:“这是家中长辈留给我的法器,能让我的灵气瞬间放大数倍。文青真人神志不清灵气杂乱才让我找到了机会,多亏了它才能让我出其不意。” 王焱双手捧起法器看了看,过了一阵后才说道:“法器甚是精妙,只是破损得严重,怕是不能用了。” 无栖遗憾地接过法器,神态落寞道:“是啊,不能用了。”这是他之前炼制的一件法器,在遗迹中帮他和池砚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光。之前舍不得丢弃,是希望有一天他还能修复它。没想到现在竟然需要它帮忙应付宁知他们的盘问。 宁知比划了两下:“听说无栖你只用一条胳膊就挡住了文青真人前行之路,你用的是哪一套招式?能教给我吗?” 无栖笑了:“你会啊,你在我家的时候不是也跟着我打过吗?” 宁知在脑海中翻找了一阵,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震惊道:“你说的是每天早上打的那套?那么慢,怎么可能?!” 无栖还没说话,就听池砚的声音飘来:“小年轻只想着一步登天,须知世上所有的功法其实都很厉害,只要能淬炼到极致,就能利于不败之地。” 宁知嘟囔了两声:“你又知道了,你连胳膊都没有……” 池砚盘在树枝上,身体摇摇晃晃:“你有本事到我面前说这话,爷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眼看宁知又要和池砚杠起来,王焱正准备提醒宁知,让他不要招惹这条蛇。就在这时,大门再一次被粗暴地推开了,站在门后的王焱再一次被波及,后背再一次被拍在了门板上。 王焱火冒三丈地回头:“你们进门之前不知道……” 待王焱看清来者的脸时,剩下的“敲门”二字再也无法说出口了。只见门口站着黑着脸的十长老宫九章,宫长老目光凌厉地落在了无栖身上,“你们两出去。” 宁知和王焱互相对视一眼,担心地看了无栖一眼后,他们还是老实地退出了诊室。两人刚出门,诊室内立刻升起了强大的结界,隔绝了所有神识的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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