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回答,魏时远又开始说对于当前困厄他也措手不及云云,段临听得半心半意,反正问就是祝鸿生,问就是我啥也不知道已经和大家一块困在这里,我好无辜。 一开始讨伐的人高声道:“那木牌是怎么回事?” 魏时远拢了拢袖子,不疾不徐道:“是不是因为失了灵力,所以木牌才不碎?” 张旋主动道:“我来试试。”她先前在交战中显现过实力,是难得的没有因为禁灵而失去战力的人,众人都无异议。 然而张旋一剑下去,木牌依然完好无损,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魏时远盯着木牌看了片刻,终于皱了皱眉,从袖中摸出自己的木牌,对张旋道:“再试试?” 结果毫无区别。 魏时远神色变得有些许凝重,喃喃道:“我亦不知……”他似乎定了定神才抬起头,对众人道,“实不相瞒,令牌虽为玄天阁所制,但实际依照的乃是祝鸿生留下的法子,也是祝鸿生说能借此破出洞府,玄天阁才信以为真。我也不曾料到它会失效。” 他这番说辞有不买账的阴阳怪气,以段临交谈过的修士为代表的、信服魏时远的一派顿时不乐意了,先是义愤填膺开始讲魏时远身先士卒,又说魏仙长贵为大弟子还和我们一起处在危险中,怎么会有阴谋,都是祝鸿生心思难测! 魏时远也不出声,就任众人你来我往地吵了一会,终于有警惕派的人说事已至此,他是不敢再深入了,无法出去那就原路返回吧,有要回地面的跟他走。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走了一小撮人。 段临已回到云洗身边,悄咪咪和他传音说小话:“你怎么想?” 云洗百无聊赖道:“你们人真烦。” “不可以群体攻击!”段临一边跟着人群走一边小声抗议,“难道我烦吗?啊?我烦吗?” 云洗很想说有凑到别人面前问自己烦不烦的人不烦的吗,但这话太长了,他一时犹豫了一下,不知怎的就没说出来,变成一句含含糊糊的“还好”。 段临不依不饶道:“怎么说还好呢,是勉强可以容忍还是无所谓,还是心里喜欢得不得了不好意思说只能说一句‘还好’……” 云洗:“受不了你了——” 段临说:“我往心里去了哦!” 云洗挫败地移开视线。 段临眼睛一弯,依然看着云洗,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在心里倒计时。 在他心里还剩三个数的时候,他听到云洗说:“你……不烦。” 段临心满意足,正打算鸣金收兵,又听到云洗低声道:“你是不一样的。我只……只喜欢你。” 段临张口结舌。他只想浅浅调戏云洗一下,结果却毫无准备地收到一份大礼,整个人都被惊喜冲晕了。 他的表情大概太不加掩饰,云洗脸色突然有点恼:“烦死了!” 全然不顾他上两句话还在说段临不烦。 云洗恨恨道:“迟早有一天……” 段临很感兴趣地追问:“你怎样?” 云洗先是“我”了两声,又“你”了一声,居然找不到可以放的狠话。 云洗:“……” 云洗终于道:“你给我小心点。” 段临“嗯嗯”两声, 意思是好的,但是你能拿我怎么办。 云洗冷冷道:“你腰好像很敏感?” 段临:“……” 他大为窘迫,心说你变了,你再也不是当年听见别人合籍双修还问我他们在干什么的那只鸟了,缓了好半晌,才一本正经道:“还在其他人的地盘上呢,你看你都在想什么。” 云洗缓缓道:“你也知道啊。” 正说着,人群的队形忽然有所变化。原先狭长的甬道骤然变得宽敞起来,他们来到一间大而方正的石室。 终于不再是迷宫式的甬道,众人精神一振。然而还没振多久,一马当先进入石室的人就嘀咕出大家的心声:“怎么什么都没有?” 没人回答。所有人,不管先前在质疑或是在支持玄天阁的,此时目光都落在魏时远身上,下意识等待一个答复。 就在此时,后方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段临闻声回头,只见先前离开的人居然又形容狼狈地回来了。 只是…… 段临和云洗交换了一个眼神,心说,人数好像少了。 还不及问,为首的人已经粗喘着道:“路、路不一样了!而且,而且——” 段临身后张旋惊呼一声,声音与折返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有人消失了!” 渐起的嗡鸣掩盖了劈裂的尾音。 嗡鸣声愈演愈烈,深埋地底的齿轮转动,伴随震耳欲聋的机扩声响,在众人的注目下,一座祭坛从石室中心缓缓升起。 最后一丝火光熄灭,夜明珠黯淡的光芒映出众人神色各异的脸,和泛着冷光的青铜祭坛。
第57章 章五十七 转圜10 当即有人顾不得人群里的纷争,急匆匆掠向祭坛,意图找到“回光”,或至少是“回光”的线索。 然而他还没碰到祭坛,就被一道无形的刀光割破手腕,血液溅在无形的屏障上,他接连倒退三步,像是被看不到的“力”推了一把,阻隔在外。有其他人不信邪,却也无外如是。 “还是谨慎为上。”魏时远双眉紧蹙,说出了许多人的顾虑,“既然是祭坛的样式,还不知道需要什么样的祭品。不要轻举妄动,以防触发机关。” 先前冲得快的人只是求宝心切,被他这一提醒也觉察出风险来,略一踌躇,便三三两两地回到人群中。 只有段临看着祭坛升起的方位,微微皱了皱眉。云洗时刻关注着他,也轻轻扬起眉,意思是“你有发现?”。 段临摇摇头。不远处魏时远已在询问先前的失踪事件,这不是说话的时候,段临便轻轻地捏了下云洗的指节,让他静观其变。 魏时远示意张旋先稍安勿躁,向折返的人问道:“你说‘有人消失’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失踪了!没有攻击,没有陷阱,没有挣扎,我就走在他旁边,就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魏时远:“一点痕迹也没有?” “……有,”那人呼吸微微颤抖,他摊开手,手心处一枚木牌,“地上……留下了这个。” 原本古朴典雅的木牌自上而下开裂,一抹殷然血迹深深沁入木牌的纹理。 一时连魏时远都哑然了片刻。 那人直直盯着魏时远:“木牌专属于主人……他还活着吗。” 魏时远避而不答道:“会不会是你们触发了机关。” “没有!”那人语速急促,“真的就是一瞬间!我们发现回去的路和记忆中不一样了,可是凶兽我们还能应付,而且张天——就是消失的人——他武力不俗,不肯折返,我们就跟着他继续走——我们所有人都看着他,就是一瞬间,他不见了。” 魏时远微微沉吟。 “没有挣扎!你懂吗!”那人急躁起来,“他是可以保护我们的人!可是他连声音都没有就消失了!” 所有人心里浮现出他的未尽之语——那我呢。我能有还手之力吗。我会是下一个吗。 而魏时远沉默片刻,向张旋问道:“你说的失踪,也一样吗?你观察到什么了吗?” “老实讲……我不知道。”张旋道,“我没有关注她,直到我转过头才发现她不在了。我以为她只是换了位置,然后我踩到了她的木牌。” 她将木牌递给魏时远。在夜明珠黯淡的映照下,木牌被血迹洇成深色,蜿蜒的裂痕劈开纹路,像一道不详的谶言。 魏时远凝望着木牌,几乎像呓语一般:“所以,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一个令人满意的回答。 人群几乎马上起了骚动,声讨着“那我们怎么办”“是你带我们进来的”云云。 魏时远只低头摩挲着木牌。他半边脸隐在阴影里,显得清癯而淡漠。 “我觉得,”段临唇几乎不动,传音入密,“魏时远是故意的。” 云洗“嗯?”了一声。 “他可以做得更妥帖。”段临不动声色道,“他想让我们恐慌。” 魏时远终于抬起一手,人群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却又在下一刹陷入更深的惊惶。魏时远随着众人骚乱回头,面色微变。 众目睽睽之下,魏时远身后,一名玄天阁弟子消失了。 那人身着月白,意味着他至少是玄天阁一位有品级的内阁弟子。人群亲眼见证了何为“悄无声息”。连玄天阁也不能幸免。 段临终于有些不安,他低声对云洗道:“我看不出……” 云洗攥紧他的手腕,道:“我亦不知。” 而一道从容镇定的声音轻描淡写地盖过了众人的纷争,近乎温声细语道:“我想,我们陷在阵法里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有人惊慌,也有人质疑,说自己专习阵法,没发现有异常。在争论扩大前,一人缓缓从众人中穿出,来到魏时远身前。 魏时远露出些许吃惊神色,恭敬道:“汝城先生。” “汝城先生”点点头,向众人道:“鄙姓连,连汝城。” 质疑声消失了。 连家。连家以机关之术闻名,其中又以阵法最为精通。最兴盛的时候,连家家主可以仅靠阵法同时掣肘三名大宗宗主,即使是灵气消弭的今天,其机关之术也不容小觑。而连家对段临又更特别一点,因为连钰正是出自连家。 电光石火间,段临串起了一切。玄天阁大费周章地创设一个没有灵力的环境……原来是在这等着。 连汝城已继续道:“其实一路上我就隐隐有了怀疑,但总是难以确定。直到来到这里,随着祭坛的出现,阵法的轮廓愈发清晰,再加上这位小兄弟说的路无声无息地改变了,想来引起这些机变的,确实是阵法无疑。” 有人打断道:“所以这里为什么会出现祭坛?我们要怎么出去?” “祭坛代表什么,又因何而出现,我并无头绪。”连汝城拢了拢袖子,淡淡道,“我只看出,祭坛所在的位置,正是死门。” 段临眉心一跳。 就算是机关阵法的门外汉,也知道“死门”代表了什么。 “乾上坤下,阴阳不交,主凶象。” 连汝城停顿片刻,终于露出些许凝重神色,“死门的陷落,需要一人……或者更多人来填补。” “你是说……我们要献祭至少一个人?” “在我看来,是的。”连汝城道,“或许有其他破局的办法,只是恕连某才疏学浅了。” 就在这几句话的功夫,又有三四人消失了。无形中为连汝城的话批上不祥的注解。 在爆发的纷纷议论里,云洗皱了皱眉。云洗低声对段临道:“有点邪性。你若是觉得不妥,我们可以破出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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