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俯身压了上去。 …… 浪涛终于小了下去,不甘不愿地在崖下岸边打着旋儿,三日方歇。劫后余生的村民们激动地赶到祭台,却发现白衣人已经离开。 只有一只空酒壶被丢在地上。 卷一 西渊 第2章 东堂 【两位主角都没改名字,这章是受专场,别认错了……】 谢倬追到街口,见那恶鬼四脚翻飞、慌不择路地往东边拐了过去。 他毫不犹豫地跟着冲过去,全然没注意那路口处挂着一块铜制牌匾。铜面光亮,上面刻着“东堂”二字。 刚过转角,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前的场景,他的脚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同时有一股大力在他背上狠狠一推,使得他整个人扑到了石板路上,脸着地。 谢倬被摔得懵了,但失节丢脸不要紧,失职可就摊上大事了。他生怕恶鬼窜到居民区开杀戒,猛地抬起头,就见前面三步远处有一个灰不溜丢的屁股在艰难地蠕动着。 有点眼熟。 谢倬惊得一弹,心说那不就是我要抓的鬼吗?再定睛一看,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正踩在鬼头上。鞋跟足有十厘米,又长又细,让人看着都觉得脑壳隐隐作痛。这时,那鬼好死不死地操着破锣嗓子“呜嗷”地嚎了一声,只见那条雪白的长腿往下一用力,骨骼碎裂的声音传来。 惨叫声戛然而止。 鬼族虽然大多长得不怎么样,但极其耐打,那奇形怪状的头骨肯定比花岗岩结实。 谢倬咽了口唾沫,赶紧爬起来,就见那“一脚踩爆鬼头”的是位高挑的美女,双手抱胸,紧紧地裹着一件像白色浴袍一样的外套,暗红色的长发垂到腰际。 面貌二十出头,但往那一站的气势压得谢倬有点呼吸困难。身上隐约有妖气,却没有什么血煞味。 修行中人的气场多半和修为挂钩,而修为道行决定地位和辈分。谢倬直觉,论起辈来,这位应该够当他祖奶奶了。 年轻貌美的红发祖奶奶把脚从那颗破破烂烂的脑袋上抬起,低头看了眼鞋跟,满脸嫌弃地“啧”了一声,直接把两只鞋都蹬到了一边,光脚踩在地上。 谢倬莫名松了口气,心说至少自己的脑袋不会被跟着一起踩碎了。 美女瞟了他一眼:“小帅哥,观星台新来的?” 观星台的专员都穿着固定的制服,画风统一,被认出来也不奇怪。 谢倬老老实实地点头,紧张得有点结巴:“前……前辈,我是南斗天机门下谢倬,奉命追捕鬼族要犯……” 清晨六点,不远处的街上早餐店已经陆续开业了,晨练的行人来来往往,渐渐有了烟火气。可面前这条路上两边的门户都紧紧地闭着。谢倬有些惊恐地发现,这条街上的所有房子都长得一模一样的:二层小楼,白墙黑瓦,朱漆外门,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连块商铺招牌都没有。 整条街嵌在高楼广厦、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沉静而诡异。 美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天机部来办案的?那南斗顾采衣有没有跟你说过,观星台的人可不能随便进东堂。” 东堂! 这个地方他听人讲过无数次,甚至在观星台的大事谱中都有各种记载,在修行界赫赫有名。而且重点是,这里的主人和观星台有仇。 他千里追杀逃犯,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这倒霉鬼自己往死路上撞,顺便把他坑了进来。 谢倬的冷汗当时就流下来了,心知自己误入了仇家的地盘,很可能被就地杀害,脑浆爆流,尸体跟那倒霉鬼的一起拿一块草席卷了,送还给他老师顾采衣。他颤颤巍巍地开口问道:“说说说过……我不是有意闯进来的打扰的……前辈,请问您是……” “叫谁前辈呢?少套近乎。”美女瞪他一眼,一甩头发:“算了,你把这死鬼带回去交差吧,见了顾采衣,就说这东西闯进了东堂,被祁北斓处理了,有意见叫他自己来讨说法。记住了吗?” 说完,她一手拎起高跟鞋,光着脚晃晃悠悠地进了旁边的院门。 而传说中那位“和观星台有仇”的东堂主人,归墟东君黎海若,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方桌前,眉眼低垂,不紧不慢地往公道杯里滤着茶汤。 他穿一身雪白的袍子,长发早已剪短,细碎的发梢垂在耳际。 祁北斓推门进来,冲他一扬手中的东西:“老大,顾采衣送来了拜贴,估计是他那结巴小徒弟给他报信了。他说这次是代表观星台来的,要不要我们去迎他进来?” “别,让他到了就自己走进来,又不是不认路。”黎海若把红亮的茶汤分斟进面前的杯子里:“你和孔昭赶快把这茶分了,一滴都不要给那烦人的小白脸留,给他喝好茶纯属浪费。” 祁北斓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心想果然一提顾采衣,这位就生气。 堂堂海神心眼只有针尖大,心里记仇的账本翻不到头。 被记仇的观星台南斗顾采衣示意车停在街口,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踏上东堂的石板路。谢倬当司机,扶着方向盘从窗户探出头,一脸担忧地问他:“老师,您真的要自己进去?” 顾采衣没回头,只摆了摆手,独自走进东堂。他戴着细边眼镜,穿一身长褂,长得眉清目秀,文文弱弱的,像个旧社会的教书先生。 他十年没来过这里了。那会他和黎海若发生了点摩擦,被他的头号狗腿子祁北斓一脚蹬出了门,还当着一群下属的面。 那时他有求于人外加自己理亏,因此敢怒不敢言。这次他可不想在下属和学生面前再丢一次人了。 街道挺长,两边高墙静默,朱红的大门紧闭,门上还挂着老式的黄铜兽头门环,形态各异。顾采衣感官极敏锐,也知道那些朴素的小楼里都住了些什么。 以他的身份和本事,在经过那些气息的时候还是会脊背发凉。 黎海若等在会客厅里,摆上一套干净的茶具,笑眯眯地对顾采衣说:“南斗大人,请坐,不用客气。” 说着,他亲自动手,执起绿砂小壶,往顾采衣面前的杯子里注入了一杯白开水,口中说道:“小门小户,没什么好茶招待大人,这是新烧的水,您喝一口润润喉吧。” 顾采衣抽抽鼻子:“归墟东君您太谦虚了,这屋里正山小种的香味还没散呢。” “南斗大人天赋异禀,鼻子跟狗有一拼了。可惜现在没茶了,还是委屈您喝水吧。”黎海若给自己也倒了杯白水,笑道:“无事不登门,大人今天为何而来?之前你们观星台有个小孩,抓逃犯抓到东堂来了,北斓看他辛苦,就帮着把那逃犯就地正法了。大人今天上门可是为这件事?” 还帮忙?人家小外勤差点被那凶残的狐狸精吓哭了。 这姓黎的混蛋玩意就知道装模作样,手下的妖魔鬼怪跟他一个德行,欺男霸女的,没一个好东西。 顾采衣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黎海若,轻声说:“白遊回来了。” 黎海若手微微一抖,几滴水洒了出来,滴落在桌面上的瞬间就消失了。 他抬起眼:“不是说会下去十四年吗怎么十年就出来了?” “‘平山’那边出了点意外,百鬼□□,之前闯入东堂的那只鬼就是从那里——” 还没等他说完,黎海若就冷冷地开口打断他:“所以现在他人在哪?出来了为什么不马上回东堂?到底出什么事了?” “‘鬼渊’下面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我们的人正在外围调查,但具体情况还要等他醒来再问。白遊他应该是进了底层,被鬼族围攻受了重创,七天前,追命符把他传送回观星台外院,被守夜人发现救了回来。穆琮先生为了保他的命,把你那块本命魂血胆拿来入药了……”顾采衣看着黎海若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深吸了一口气:“命倒是保住了,人现在已经醒了,只是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再费心编瞎话哄我了。”黎海若紧盯着他:“他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既然血胆被用来保命,他忘了的应该只有我吧……” 话音未落,他面前的水突然开始翻腾,带动着杯子在桌面上摇晃不已。 “所以你们七天后才来告知我。”黎海若指尖轻轻转着:“我不想插手你们观星台的公事,但他受着重伤,你们却掖着藏着瞒着我,把我当成什么了?” 一股细细的水流从杯里飞出,在顾采衣的脖颈处盘成了一圈,慢悠悠地浮空旋转着。 “十年前你带着一纸召令,把我的人派去到那个黑咕隆咚的鬼地方干苦力活。现在您又大驾光临,告诉我他重伤失忆。”黎海若轻叹道:“南斗大人,您每次来都没什么好事。听说您祖上有帝鸟的血脉,播祥兆递福音,怎么传到您身上,倒像是只专门报丧的乌鸦呢?” 顾采衣知道,只要面前这位心念一动,这道小水圈就会像利刃一样,把他的头整个切下来,比杀鸡还容易。但他反倒镇定下来,坐在那里没动。 他知道,黎海若看不惯他,可能会阴阳怪气地羞辱他,甚至可能把他踢出门,但绝不会下杀手,不会跟观星台彻底撕破脸。 因为他心尖上的宝贝,他的命根子,就被观星台捏在手里。 “归墟东君,眼下白遊正在望南楼里养伤,不方便走动。我此次来,是想请您去一趟观星台,亲自接他回家。” “回家”二字似乎稍微取悦了黎海若。他动动手指,那水流绕着顾采衣的脖子转了两圈,一个猛子扎进了水盂,溅起几朵小水花。他嘴角一勾:“好说,既然你们观星台还敢放我进去,那我就直接过去把他接回来。话说他这次为你们观星台鞠躬尽瘁,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那养在深闺不露面的首席有没有给他升个一官半职?他现在还和你这种人同级并称南北斗,我总觉得不太合适。” 顾采衣摸摸凉飕飕的脖子,假笑道:“您当年砸了扶桑殿四十间房那次我侥幸没在场,希望您这次看在白遊在观星台疗养的份上,收一下脾气,可别把望南楼也一起砸了。” 第3章 平山 大巴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盘山公路上,车上的乘客都被颠簸得昏昏欲睡。 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导游马甲的男人顺着过道边走边说:“各位游客,我们将在两个小时后到达珠涟泉风景区,这是整个西北山区最大的泉眼,大家可以先睡一会,养足精神……”声音从他腰间的音响传出,带着嗡嗡的杂音。 全车都昏昏沉沉的,只有几个人轻轻哼唧了两声。 导游走到大巴最后一排,两个穿雪纺长裙的姑娘坐在那里,小一点的那个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插着耳机,靠在旁边女孩的肩上睡熟了,精致的眉毛微微皱着。 资料上说是这是一对姐妹,姐姐带刚毕业的妹妹出来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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