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津铭心中大动,可他哑声道:“满口胡言!徐钺籍是我师弟,我自幼便看他长大,从未听说过他身上藏有魔种,你最好好自为之,不要从我身上打主意。你最好在我还未动怒之前带着你的谎话离开,否则,别怪我刀剑无情!” “丹炽仙尊,我向来敬你重你,只当你是明辨是非的好君子,”黑袍人指尖玩弄的黑气不知道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刺到柳津铭的靴底,小股黑气并不引人注目,却丝丝缠绕着黑靴,盘腿而绕。 “你当徐钺籍是好师弟,可是他对你又是什么态度?”黑袍人指尖挑弄,那道黑气倏然刺进柳津铭体内,“徐钺籍自从来到三垣后,处处与你作对,风头好处全都让那小子抢去了,眼下他位列仙位,下山除妖捉害,广立名望,世人只知三垣修暝,却不知掌门丹炽,多可悲。” “修暝玄尊广受尊戴,风光无限,而你呢? 你甘心吗?!处处受人掣肘,你的抱负呢?徐钺籍就是个魔种,他不该留,你只不过是替天下人坐了一个最为正确的选择,去拆穿他!将他的秘密公之于众!” 柳津铭的神智蓦然受到邪力重创,炽目一瞬间被黑气笼罩,而后倏然转醒,火红寮人的灵力在周身浮动,却参杂着丝丝黑气。 黑袍人继续蛊惑道:“只有他死了,你才能痛快!只有他死了,天下才能痛快!在那之后,你将会被众人捧上神位,因为是你将天下大害除尽!你将享受千丈荣光,万人祭拜。那种滋味,你难道就不想吗?!” 柳津铭的脖颈僵硬地扭动一下,他心底最深除处的邪念已经被那道邪力勾挑出来,宛如参天藤曼般疯涨,瞬间将他心里的仁慈抹杀地一干二净! 黑袍人沙哑粗粒的声音回旋大殿:“你难道就不想吗?!” “想,”柳津铭再也受不了了,他低垂着头颅,一道嘶哑的声音划过声带,咕哝出来一个单音节字,而后声音逐渐放大,“想,怎么会不想?!” 他的邪念已经被黑袍人教唆出来,他想! 他想让徐钺籍从神坛上跌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他想让世人诋毁徐钺籍,谩骂徐钺籍! 心底最深的邪念在他耳边撺掇:“徐钺籍有什么好,凭什么他要得到的比你多得多?!他能够得到的东西,你柳津铭一样能够得到!徐钺籍是个天魔混种的妖物,你现在是在为天下除害!” 柳津铭眉心通红,眸中暗火闪动,一想到徐钺籍最终落不得善终的模样,他心中好像腾起了莫名的快感! 见他人神死魂灭,原来如此癫狂! 柳津铭恨道:“我要替、天、行、道!” 届时,他他要让世人推倒徐钺籍的供庙,砸烂徐钺籍的神像 ,他要让这世间,再无半点徐钺籍的影子! 在沈文璟下山破案的这段时间里,三垣长老们又开始向柳津铭递公书,言里言外都是说苍翎仙尊适逢双修年龄,铭垣锋又已经寂静了这般许久,若是沈文璟能够找到他心仪的双修人选,那么这铭垣锋便也能找到个好出处,锦上添花。 现在沈文璟回到三垣,那些长老便现身说教,一逢到沈文璟便苦口婆心地劝道:“我说苍翎啊,你一直以来心怀苍生,是为大善。不过这终生大事,万不得马虎糊弄。早日结交道侣,也好为铭垣锋传续香火。” “苍翎如此这般青年才气,俊郎若玉,想来三垣上爱慕的小仙姑比比皆是,只要苍翎合眼缘,哪个不是招招手便死心塌地地跟随着苍翎?” “所以我说啊,苍翎还是早日寻上好良伴,届时空筥仙尊在天有灵,也有所告慰。” 沈文璟眉头微蹙,不明白这些长老为何对此时如此上心,可他即已心有所属,断不会随意应下此事。 沈文璟不以为动,不置可否。 可是沈文璟以沉默回应,可是峰里众人却曲解了意思。 不知从何时开始,三垣峰上便传出不少苍翎仙尊的闲言碎语—— “苍翎仙尊果然不食人间烟火,气质超俗,只是数天未见,我却瞧见苍翎仙尊的神度依旧,清冷矜贵的气度未曾在他身上消减半分。” “苍翎仙尊清修寡欲,向来不沾染凡事风尘,我听说长老们近日总是劝说苍翎仙尊寻道侣,但都被仙尊一一回绝,我看呐,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能入得了苍翎仙尊的眼睛。” “你们说,苍翎仙尊这般冷淡寡欲,这十几年来从未听说过关于仙尊任何风尘情趣之事。难不成……仙尊患有隐疾?” “这哪能乱说啊?话说错了可是要掌嘴的!” “可是你们想啊,三垣上确实没有苍翎仙尊的半点传闻,仙尊真的有那般洁身自好吗?能够连肉/体凡胎、人之常情的欲/望都能修没?” “所以说,这一方面可能真是苍翎仙尊……的问题。” “好像能说通,这样的话,那仙尊不愿应下长老之请,不愿与人双修,便合理起来。” 随后这些话被传得越来越玄乎其神,越来越真—— “苍翎仙尊不食烟火。” “苍翎仙尊清修寡欲。” “苍翎仙尊……他不举!” 这些话不知怎么便传入徐钺籍的耳朵里了,他暗自发笑,觉得这届弟子属实无聊透顶,竟给师兄编排这种虚渺的传言。 真是放肆。 师兄明明机能完好,深得他喜爱。 玉柱销魂,盈盈一握。 虽然用不上,可却半点不似那些弟子传言所说般,不举。 看来,他是时候要好好证明一下了。 正当三垣弟子都认定了他们敬爱的苍翎仙尊确实身患隐疾,众仙子黯然失魂,伤心落魄之时,有些眼尖心大的弟子却偶然发现,苍翎仙尊宛如天鹅般细腻修长的脖颈上……竟然有吻痕?! 是夜。 平日里冷淡桀骜的苍翎仙尊此时却可怜兮兮地被师弟压在华清药池里,全然不似往日那般傲然,而是宛如剪了利爪的白猫,粉嫩欲滴,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攻击性,润软地跌在师弟的怀里。 寻常往日里清冷淡然的眉眼此时却沾染几分醉人薄欲,狭长的眼敛半阖,勾出几分跌进水中的情妄,眼尾泛红,艶红的薄唇水光昳丽,恍若人间一点春,浸染了夏的灼热。 洁白整齐的衣袍此时被水浸了个透,将仙人修长高挑的身形展示地一览无余,削瘦的肩头洒满月光,水光翩跹舞动,灵辉与薄光相交辉映。 徐钺籍看着身下人此番模样,眸光不由又喑暗几分。 他被欲望浸染的嗓音性感十分,穿透水雾溢进沈文璟的耳朵,酥了仙人半边耳骨:“峰上皆传苍翎仙尊身患隐疾?” 沈文璟蹙眉抬眸:“确有此事?”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过。 徐钺籍挑眉含笑,一双眸子里满是戏谑,道:“他们都在这样说。” “他们是谁?” “不重要。”徐钺籍俯下身,迷人的嗓音抵在师兄耳边轻笑,又细嗅仙人身上熟悉迷人的清香,那是他怎么闻都闻不腻的味道,“既然师兄不举,那不如就让我来替师兄医一下。” “我……没……”沈文璟双眸瞪大, 面颊通红,辩声道。 “师兄,切忌讳疾忌医。”
第94章 “只能睡,不能碰。” 封印天魔泣血三年期限将近,望仙山上的魔气已经看不真切了,想必还是屈凌霄镇魔有功,将那魔气全部镇压,不让魔气有机可趁,威胁人间。 当日屈凌霄回到三垣后,柳津铭特意于天幸门迎他,于长鸢锦相赠,赞言他封印有劳,众长老也同样在一旁附和,屈弟子年轻有为,将来必成大器。 屈凌霄只是不卑不亢地单膝跪地,双手抬过头顶,语气沉稳道:“皆是师尊教导有方,弟子才能有今日这番成绩。” 柳津铭淡声道:“起来吧。” 他双手虚虚扶住屈凌霄的小臂,将他扶起,道:“可有受伤?” 屈凌霄垂着头,仍然恭敬道:“谢师尊关心,并未伤到分毫。” “那便是最好。”柳津铭浅笑道,“此番前去,你也幸苦了,回去好好休息罢。” “多谢师尊。” 屈凌霄别过诸位长老,转身朝远修峰走去,他并未瞧见,柳津铭探究的眼神。 柳津铭目送屈凌霄的背影,凝神思忖:“封印天魔泣血向来并非易事,古往今来哪位授印仙尊没有在这上面吃过亏?三年前我法力受挫,内力受损,皆是拜这魔血所赐。就连享乐和文璟,身上都有封印时留下的伤。更别说屈凌霄现在连仙班都未列,仅凭他身上那些法力,竟能让魔血进不了身……” 到底是屈凌霄别有能力,还是这里面暗藏秘密? 柳津铭沉了沉眉,掩下心中疑问,拂袖离开。 沈文璟近日经常留宿于三圣殿,连铭垣峰都顾不上回,整日查找古书,日日求索。 徐钺籍在铭垣峰上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师兄回来,心中烦闷不减,他又不愿随意打扰师兄,贸然前去并不稳妥,但他刚跟沈文璟确认关系,眼下正是亲热之时,此时峰上独留他一人,委实心里不是滋味。 徐钺籍在商榷殿四处徘徊,看着高悬于梁的蜡烛随着夜深一点一点烧尽,蜡油顺着柱身往下滴落,形成一串串油珠,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他要去寻师兄。 三圣殿高耸于三垣之上,主殿直冲云霄,盘悬大殿鹤飞于九霄,一眼望不到尽头。万丈阶梯顺着云层欲飞,梯的尽头被霄云遮蔽,独留一整个云海。 徐钺籍立于三圣殿阶梯之下,仰视着云中人。 “还是得我来找你,”徐钺籍无奈低声笑道,抬步跨阶。 到三圣殿后,殿前的铺首微阖双眸,在看到徐钺籍的身影后缓缓睁大了双眼,而后又阖上,像是确认徐钺籍无害,直接放行。 徐钺籍进入大殿,便看到师兄的身影。 万里鸿图千卷书,纷杂错列地堆叠在仙人脚边,浩瀚如瀑的卷轴从天顶垂下,宛如泼天墨水尽数挥撒,纷长的书卷散落在地上,成列出一道道清冽的水墨画,仙人独站其中。 沈文璟一手持罗盘,一手摆阵,将书卷上的墨字全都投射于罗盘之上,遒劲的书法在上面圈圈点点,标注着字迹,神情认真,就连徐钺籍何时进来都不知道。 皓白的衣袍跟着泛黄的书页一同缠绕,修长的身形被那一身洁袍称得十分清隽,方若画中人,与这漫天水墨融为一体,叫人不忍触乱了这一美景。 徐钺籍忍声不扰,只是静静地立在一旁,眸光一刻不舍得从仙人身上挪走,眼里的痴情暧昧已经溢出来了,无处掩藏。 待沈文璟查阅手上最后一卷古籍后,将神力一收,罗盘与卷字瞬间消失,只有一道道窜天的卷帙在空中垂钓,微微随风攒动,发出簌簌声响。 沈文璟抬手捏了捏眉心,闭眼休憩片刻,从他来三圣殿到现在,已经有十几个时辰都在此寻找古籍,即便是再强悍的身子,也不能如此使用,他的肩膀已经微微酸痛,指尖泛痛,可是他却不敢多加休息,强忍着疼痛寻阅古籍,就是想找到能根除徐钺籍体内魔种的古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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