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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法华境回家后，乌蒙的气似乎就没顺过，只要想起在魔界的事就要发一通脾气，他的住处少说也被他砸了四五回。当然，他也不是除了生气砸东西之外就没事做了，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在和臧蓝台面对面时，臧蓝台身上毫不掩饰的威压让他起了闪躲之意。 最近这段时间，乌蒙修炼格外认真，在听说臧蓝台这些日子都在法华境时，他正在寒池中淬炼筋骨。 “到底什么时候开战，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撕碎他了。”乌蒙披上衣服，身上的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都干了，脸色阴沉得可怕。 华严长叹一口气：“乌蒙，臧蓝台不是你的任务，你应当去找小十六。” “长老，我不明白！”乌蒙压抑着怒火，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那个楚云遥不过是个爹妈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连毛都长不齐，根骨还差。您出于怜悯捡他回来养大，他非但不知感恩还叛族，先是和凡人厮混，最后又和低贱的魔物混在一处。他有什么了不起，您为什么非要我去将他带回来？” “不要小瞧他，乌蒙。”华严张开双翅，在金光中变成了披着白色长袍的老头，胡子长到膝盖，用一根金丝绸带系着，“小十六的身世没那么简单。” 乌蒙一脸不屑，显然不觉得楚云遥能有什么复杂的背景。 “你随我来吧。”华严看乌蒙这副模样就知道，如果自己不把事情告诉他，他是不会老老实实听话的。反正事到如今，将楚云遥的事情告诉他也不会如何，干脆和他说清楚，省得他一天到晚想着要到魔界去撕碎臧蓝台。 华严一手捻诀，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便已经不在寒池边了。乌蒙四处看了看，不解道：“这里不是浮阳山吗，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浮阳山是凤凰一族栖息地的腹心，而浮阳山的腹心是终年翻滚不息的岩浆，传说天地间第一只凤凰蛋就是从岩浆中诞生的。 华严挽袖伸出手，双指指向岩浆旁的一块石头：“我就是在那里捡到小十六的。” ---- 乌蒙是和天界仙使一起去法华境的那只凤凰，出现在第十七章 华严是第十二章 提到的把楚云遥的蛋捡回去的凤凰长老
第27章 “所以呢，”乌蒙乌蒙觉得有些荒谬，“您是想说您在这里捡到他，他便是和凤凰之祖一样的存在吗？” 华严长老摇摇头：“不。你知道那片岩浆下面是什么吗？” 乌蒙一愣：“我不太清楚，只听说过似乎是藏着凤凰一族的某样圣物。” “那下面曾经放着一个藏宝盒，”华严说，“谁也说不清藏宝盒是哪一位前辈传下来的，多年以来，没有人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也没有人能将盒子打开。只是都传说，里面放的是那位前辈留下的无双珍宝，对于凤凰一族来说十分重要。” 乌蒙不解：“这和楚云遥有什么关系？” 华严继续道：“许多年前有一只堕魔的凤凰，从凤凰族中叛逃了。她离开的时候，盗走了那个宝盒，带着它一同到了魔界。为了追回宝盒，凤凰族一直在寻找她。然而那只堕落的凤凰铁了心要与族人对抗，在魔界躲躲藏藏许久，好几次快要抓住她时，却又被她逃了过去。” “怎会如此？”乌蒙问。 华严捋捋胡子：“在魔界有人帮她。” “是谁？” “那也是一只凤凰。”乌蒙咋舌，怎么会有这么多凤凰和魔界扯上了关系。 华严望着那滚滚岩浆，眼底晦暗不明，许久后才说：“那都是一些旧事了。” 凤凰一族自视甚高，轻易不与外族联姻。从凤凰之祖开始一直到现在，将近九成九的凤凰，都是纯血凤凰。然而每个族群总会有那么一些“不守规矩”的，凤凰一族也不例外。 华严长老那一辈，便有一只凤凰与魔族诞下了后代，他们的后代混杂着凤凰神血与魔族之血，从小在魔界长大，那便是楚云遥的父亲。 而楚云遥的母亲，因为修炼不当走火入魔，最后竟到了堕魔的境地，带着宝盒叛逃后，在魔界遇到了楚云遥的父亲。血脉中相同的神性，吸引着他们彼此靠近，随之相爱。 楚云遥的父亲在魔界颇有些自己的势力，帮助自己的妻子藏身在魔界，躲过了一次又一次凤凰族的追查——毕竟凤凰一族轻易不会踏足魔界。直到有一天，楚云遥父亲的一名手下将他们夫妻二人的下落告知了凤凰一族。 那名手下一直在暗地里痴恋着楚云遥的母亲，尽管他们不曾说过一句话，甚至楚云遥的母亲从未正眼看过他。随着时间流转，这份爱慕逐渐变成了扭曲的嫉妒和怨恨，促使他背叛了他们。 最终楚云遥的父母被追杀至法华境的旷野中，一同死在了那里。因为他的父亲有一半魔血，他母亲堕魔后神性遭到侵蚀，他们都无法像真正的凤凰一般涅槃重生。 那一日，他们倒在一处，流出的血在他们身下汇聚。那颜色红中带金，还夹杂着不起眼的黑色，越流越多，流不尽似的，从那对夫妇身下流到了华严眼中。 “你应当也听说过，法华境中有一口灵泉可以起死回生，活死人肉白骨。”华严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翻涌的热风吹过脸侧，好似溅上的血。 乌蒙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怒气冲天，好像全身的毛都炸开了一样。骤然听闻这样一件事，他隐约猜到华严接下去会说什么，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我只当那是传言。” “不是，”华严转过头看着他，“那口灵泉，就是由楚云遥父母的尸骨血肉所化。” 乌蒙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乱：“既然如此，当年在场的族人肯定知道那处灵泉所在何处吧，怎么如今反倒成了传说，还要去找？天界又为何不加重兵防守，反而在战争中被魔族夺去？” 华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在这里看到那枚凤凰蛋，我便在其上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息，只是不知他的母亲是什么时候、怎么把他送到这里来的。我们没能找到宝盒，甚至在他们死后就是去了关于宝盒的消息。我猜测将来找到宝盒和灵泉的关键都在小十六身上，便隐瞒了他的身世将他养大。” 说到这里，华严冷冷地笑了一下：“谁知他也跑了。” 乌蒙半张着嘴，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华严一把握住他的肩：“我不能轻易下界，年轻一辈中，我只信得过你的本事。所以乌蒙，你要抓紧时间，去人界找到小十六，将他带回来。”
第28章 来到人界已经小半个月了，楚云遥夜里还是睡不好觉，时不时便会惊醒。他不想承认是因为习惯了两个人一起睡，只剩下自己后总觉得被子里冷，还没有安全感，于是去找了个药铺配了些安神药。楚怜有一次撞见他喝药，还以为他生了什么病，知道是睡不好后就让人给他送了安神香。 就这么又是药又是香的，楚云遥晚上倒是睡得熟了些，只是也不知怎的，总是会梦到臧蓝台，有时是站在花丛间对着自己笑，有时是远远走来，衣袍被风吹动。不过楚云遥最受不了的是，他还会梦到自己和臧蓝台在床上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每次醒来都面色涨红，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发情期。 可是龙族才有发情期，没听说过凤凰也会有啊。楚云遥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愣，被子拉到腰间，被面上扔着一条有些湿的亵裤。虽然有杂役专门洗衣裳，但楚云遥面皮薄，实在不好意思让人看到，自己趁着夜色做贼似的将亵裤洗了，结束后又往脸上拍了些冷水，这才回房接着睡。 楚怜坚定地认为他需要多休息，不许他做事，于是楚云遥终日无事可干，除了看书就是在瞎溜达，甚至不知跑到哪儿学了套拳，每日一大早起来先在院中打一套。 当然，也不是纯粹在打拳，虽然他不想搭理臧蓝台，但没必要和臧蓝台给的功法秘籍过不去。他本担忧臧蓝台故意骗他，给他的是假物，然而将卷轴从头到尾细细看过，发觉那上面的心法非但没有任何问题，还十分符合自己的修炼之法，坚持称得上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于是每日借着打拳的功夫便开始运气，在拳法中调动真气游走全身筋脉，配合卷轴上的心法，既能强身健体又能提升修为，也算得上是内外皆修。 这样的日子十分安逸，让楚云遥几乎忘了一切。臧蓝台给的那枚指环，他本想摘了扔掉。明明都已经从指上取下，却又反悔了。臧蓝台那日与他说话时的神情不似作伪，他提到的所谓“空间”，楚云遥也是切切实实见过体会过的。若是真如臧蓝台所说，这指环能救自己一命，那还是留下的好。 于是楚云遥便日日带着它，将口诀也熟记于心，只是从不曾用过。 这天夜里，楚云遥忽然从梦中醒来，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忽然下床走到窗边。虽说天冷，但屋里的窗还是半开着，以免屋里太闷。楚云遥撑着窗台，似乎在对着夜色发愣。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抬头，对着院中大树：“下来。” 树梢轻晃，一个人影倏然落地，却没发出一点声响。他从阴影中走出，俊雅面容上覆了层薄纱似的月光，是臧蓝台。他在离窗户约莫三五步远的地方停下，笑着问：“吵醒你了吗？抱歉。” 臧蓝台嘴上说着抱歉，楚云遥却没听出多少歉意，看着他那副悠然自得背着手的模样便觉得闹心，板起脸问：“你来干什么？” “许久不见，想看看你，”臧蓝台温声道，“没想到会吵醒你。从前你睡着时轻易醒不过来，怎么今夜这么容易便醒了，夜里睡不好觉吗？” 楚云遥看了他一会儿，说：“你过来。”而后转身往回走，踢掉鞋上了床。 臧蓝台在他身后一挑眉，倒也真的跟了过去，只不过是翻的窗。楚云遥已经重新将自己埋在了被子里，躺在大床正中央，侧头看站在床边的臧蓝台：“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 于是臧蓝台看着他安然地闭上眼，似乎打算就这么睡了。 臧蓝台失笑，宽去衣袍掀被子上床，手一揉楚云遥耳垂：“乖，往里面挪挪。” 楚云遥朝里一翻身，卷走大半被子。臧蓝台也不在意，在他身边躺下。天界自从调兵之后再无动静，臧蓝台没有掉以轻心，虽然表面上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暗地里做的事情不少。法华境那边要做安排，魔宫中还有许多事也需要他处理，他也已经好几日不曾好好休息过了。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身旁响起一些细碎的动静。臧蓝台没有动，像是已经睡着了。楚云遥轻轻翻过身，拉着被子小心地盖在臧蓝台身上，盖好后又转了回去，很快就睡着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臧蓝台觉得身边的人越凑越近，先是额头抵上自己的肩，手臂搭在自己身上，不一会儿腿也搭了上来。臧蓝台满意地抱紧楚云遥，侧头吻了吻他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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