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知叹了口气,总觉得这人如果真的只是个普通的人类的话,那他善良得有些像二愣子。 他没忍住,捏着祝星礼的手腕,将伞的方向调正了一些,“把伞都往我这边歪,你自己打薛定谔的伞啊?” 他说着说着又一愣,视线止不住往自己手心里瞥。 祝星礼太瘦了,手腕细到他像是可以直接给他掰断一样。 祝星礼却顿了顿,也没再把伞偏过去,只是淡淡说:“习惯了。” 以前和人一起打伞的机会也不多,主要是和爷爷一起打。 他不会让爷爷被淋到,自然也会把伞往爷爷那边偏。 久而久之,自然也就这样了。 路遥知把手抽回来,教导主任一样的语气,“嗯,你是个好人。” 祝星礼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笑了笑,“你跟别人一起打伞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吗?” “不是。”路遥知很直接,“又不是什么很亲很亲的亲人,五五分就好了。” 他说着说着话调一转,教训人似的,“有时候过度的善意会让别人以为你是什么很好欺负的人,没必要。” 祝星礼笑着,不说话。 而人与人之间的氛围就是这样,一旦有人打开了话匣子且对方也没有拒绝的话,那接下来的话就会变得很多很多。 短短十五分钟的路程,路遥知差点讲了个中华上下五千年,一路上嘴巴没停过。 祝星礼听得头都大了,但仍旧耐着性子回复,“打个球还故意犯规撞人?这么嚣张啊?” 路遥知很兴奋,“对啊对啊!三班脸都气红了。” 正巧一班公交车从站台停住,开门开半天见没人上车,又速速开走了。 不过也正常,一个公交站台有很多方向的车,他们谁也没上去不是什么稀奇事。 “那个……你怕黑吗?”路遥知看了眼公交车行驶的方向,又偏过头看祝星礼。 他这个问题实在是突兀又无厘头,像是铺垫了什么进入正题一样,“晚上会不会经常做噩梦啊?” 祝星礼也收回朝着那边看的视线,他看了眼路遥知,摇了摇头,“之前怕,但现在不怕了。” “至于做噩梦……”他垂眸,“也只是梦而已。” 路遥知没回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一会,他忽然伸了个懒腰,笑着说:“你还挺有趣的,以后跟着我玩儿吧,咱俩有缘。” 祝星礼却看他一眼,“我不给人当小弟。” 路遥知一顿,反应过来,“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俩一起玩,不是什么收小弟。” 正说着,又一辆公交车开了过来。看车身闪着的数字,和两分钟前没人上去的公交车一模一样。 祝星礼拿出了公交卡,“我坐这趟,先走了。” 路遥知点头,“拜拜。” 雨停了,轮胎滚过地面,激起实打实的水花。 路遥知拿出手机,边打电话边往黑暗的地方走。 “妈,看到一个在下雨天化成公交车骗通灵之人上车的妖怪,我去当牛马了。”
第3章 纯情男高 所谓通灵之人,说白了就是身上带点玄学色彩的人。 也许是因为接触到了什么,又或许是出生的时间比较凑巧。这样的人,往往会比普通人更容易感知到妖怪。 就比如刚刚,在周围没什么人的情况下,那辆由妖怪化成的车很容易就能拉上那些通灵且毫无防备的人类,再用妖力幻化幻象,三两下就能将人类带到完全摸不到边际的世界里。 而这个时候,那个人离“意外死亡”也就不远了。 人类世界里修真之人的任务,就是将这些妖怪斩于手下。 暗红色衣摆飞跃于各个高楼之间,带着红色闪电的痕迹,直逼清云市的郊区。偌大城市光怪陆离的灯光交错辉映,偶尔照在少年的身上,却印不出一点影子。 空中似有雷鸣声。 前方似乎是个废弃了很久了隧道,由黑夜中往前看,像是一个无边无际的致命深渊。明明道路上巨石成片,那辆公交车却如履平地,一点放慢速度的意思都没有。 路遥知懒得再和它跑了,足尖用力一点,下一秒,他已经沉着脸握剑稳稳站在了公交车的顶端。 少年宽大衣袖随风猎猎作响,原本垂于胸前两侧的头发也被风扬起,还带着少年气的脸庞此刻有些面无表情。 空气中传来几声慌乱的呼喊,细听过去,像是在求饶。 路遥知勾唇,手上泛着细红电闪的剑毫不留情地插进了车里。 隧道里传来凤鸣声。 — “你怎么又困得跟狗一样?”夏微杳踹了一脚路遥知的桌子,语气有点嫌弃,“诶,交完作业再睡。” 路遥知没抬头,伸手在课桌里窸窸窣窣地摸。好一会,才摸出了一本黄色的数学练习册。 “帮我把选择题和填空题的答案填一下。”他趴在桌上,闷闷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疲意,“哥们在做作业方面真的已经尽力了。” 谁家高二的学生晚上写作业写到凌晨四点啊? 夏微杳接过,坐在一边帮他填答案,“昨天搞得很晚啊?” 路遥知嗯一声,“哥们追着它跑了整个清云市。” 四个轮子的妖怪还是牛一些,跑路方面占着绝佳的优势。 好在他路遥知也不是什么弱鸡帅哥,区区四个轮子…… 呵。 只是略微辛苦了那么亿点点罢了。 他一个早自习就能恢复过来。 他想着想着翻了个身,眯眼的同时正巧看到了背着书包从后门进教室的祝星礼。 昨天蹭伞的时候他还没发觉什么,但等他斩完妖回家写作业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祝星礼怎么会知道他没有带作业? 这小子不简单。 心眼子看起来好像也不少。 “早啊祝星礼。”路遥知半眯着眼睛笑着打招呼,“昨晚睡得好吗?” 他这声堪称亲昵的招呼声音其实并不小,加之早上班上的氛围也不算活跃,三两下就将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们二人身上。 有点离谱,但又很正常。 第二天就已经和新转来的同学这么亲昵这种事情,如果要放在路遥知身上,那确实是没什么好值得惊讶的。 “还行。”祝星礼仍旧是浅笑,“但你看起来……” 他停顿两秒,把比狗还困几个字咽进肚子,“好像休息得不太行。” 路遥知笑笑,笑着笑着……眼睛闭上了。 从学生党到上班族,各个群体里从不缺卡点到的人才,以至于震耳朵的铃声响完之后,高二一班的人才堪堪到了齐。 理科班的早自习一般比较单调,不是语文就是英语,除了背还是背。 这会离刚开学已经一个月,重点班的进度又比较快,这会已经背到了第三单元的文言文。一时间寡人之于国也的读书声朗朗不绝,一声叠着一声,嘈杂中又带着秩序井然—— 如果忽略某道趴在桌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的身影的话。 很不巧的是。 今天周三,是学生会的查课天。 特意被放轻的脚步声对比起读书声显得有些恐怖。 白纸黑字的表格上赫然写着“高二一班违纪情况”几个大字,没一会,就已经到了楼梯的拐角。 一道黑白虚影咻的一声窜进了高二一班,它目标似乎很明确,三两下就蹦跶到了路遥知的桌子上。 班上有四个人同时顿了一下。 路遥知睡得很安详。 梦里的他正在突破自己的丹婴期,半空中雷火交融,剑身颤抖之间,一道红光直冲天际—— “路遥知!学生会来查课了!” 一个爱用美声唱歌的兔子叫起人来的威力无疑是巨大的,路遥知猛地睁眼,慌乱起身之际,右上角堆叠起来用来挡老师视线、好让自己上课摸鱼的书全掉在了地上。 七零八落,可怜巴巴。 与此同时,查课的同学恰巧从后门突击进入,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在教室缓慢踱步,如鹰一般的眼睛接连扫视过每一个同学的课桌。 一看就是逮人老手的那种。 路遥知坐着,还有点懵。 明明只差一点……就差一点! 视线里忽然多出一抹灰色,路遥知咽了口口水,缓缓抬头。 对方眼镜镜片的反光有点刺眼睛。 “你背书背得这么挥斥方遒啊?书都给你掀地上了。”那人冷漠嘲讽。 路遥知转头看了眼坐在桌沿翘着二郎腿等夸的兔子,又抬头和学生会的人对视,“太,太激动了。” 他干哈两声,“毕竟蜀道难真的太~慷慨激昂了。” 兔子翘着摇晃的腿一僵。 路遥知这个笨蛋…… “这~么慷慨激昂啊?”对面人面无表情,指了指桌面的书,“可蜀道难慷慨激昂跟你背的寡人之于国也有什么关系?” 路遥知脸色一僵。 完了。 直到眼睁睁看着学生会的同学在那张纪律检查表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再大摇大摆走出自己的教室后,路遥知这才泄了气一般捡起自己的书,认命坐直了身子。 做人好难,做学生更难。 “你太笨了,我救都救不了你。”那兔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根卫生纸做成的烟吸了一口,“白费我跑那么快过来提醒你。” 路遥知竖起书挡脸,咬牙切齿,“我忘了今天星期三啊!” 他说着说着又一顿,“你怎么跑出来了?” 那真是提起了兔子的伤心事。 它就是来告状的。 “学生会把我的话筒换掉了呜呜呜……”它眼泪巴巴,“我唱歌都没那个感觉了……” “你知道的,我一个柔弱无助的兔子,我——” 哗啦—— 那是凳子在被仓促挪动间与地面产生的摩擦声。 路遥知转头,那一瞬间只来得及看到祝星礼大步跨出教室的背影。 看样子似乎有些慌乱。 “诶我说。”那兔子突然正了脸色,伸爪将路遥知的脸扒过来,“我觉得刚刚那人好像可以看到我。” 路遥知皱眉,“什么?” “从我进来之后,除了你那三个同样属于修真界的朋友,就他一直盯着我这边看。”兔子挠了挠下巴,“以我福尔摩兔的观察力和推断力,真相只有一……诶!” 路遥知已经追出去了。 而确实,那兔子说得没错。 祝星礼不仅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连那兔子的声音都听得真真切切。 凉水猛地拍在脸上,顺着少年清晰的下颌线又滴落在水池里。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眼里那些奇怪东西的声音。 那么真实,那么抑扬顿挫。 他简直怀疑自己已经病入膏肓。 要不过几天自己把床搬去精神病院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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