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不傻,能够辨别得出来,沈渡缘就是故意的。 刚才那一刻,沈渡缘在期待被艾斯汀发现。 洛起司哭得很凶,偏偏挤在狭小的暗室里,没一会儿就觉得头晕,喘不过气。 沈渡缘说:“先出去再哭,好不好?” 他语气很温和,也很包容,洛起司却觉得不寒而栗,哭得更厉害了,沈渡缘胸口很快晕出一大块湿痕。 沈渡缘只好在有限的空间里缓缓拍打他的后背,免得他哭岔气。 他态度越是温柔,洛起司就越是怒上心头,恶狠狠地咬住对方肩膀,直至后者发出一声闷哼才松口。 “装模作样!”洛起司带着哭腔,恨恨地骂,“不要在这里假好心,我看错你了!” 沈渡缘态度仍然很好:“你大概误会了。” “不要再演了,刚才,你根本就不想躲是不是?”洛起司疯了一样大叫,“你想让艾大人吃你的醋,就让我当催化剂、牺牲品!” 大约是觉得这话很荒谬,沈渡缘哑然,笑得更加无奈:“不是这样。” 可除此之外,洛起司想不到任何理由。 他更觉得伤心,难怪沈渡缘说要帮他,原来全都是骗他的。 沈渡缘叹气:“在刚才的情况下,是让艾斯汀认为我们在窃取某些情报比较好,还是认为我们在......偷情......更好?” 洛起司眨巴两下湿漉漉的睫毛,哭声一缓。 “如果真的被发现,我会告诉他们,是我引诱你。”沈渡缘垂眸,温和的瞳孔中透着坚定。 “引、诱......”洛起司咀嚼了一遍这个词,脸有点红。 他这会儿终于不哭了,但心底气还没消,咬着唇道:“但你真的吓到我了。” “那怎么办?” “今晚,”洛起司瞪住他,斩钉截铁道,“今晚我就要向艾大人告白。” 沈渡缘表情没有变,两人之间的空气却降了温。 这一次,洛起司没有再错过他的变化。 还说自己不喜欢艾斯汀,装什么装?明明是自己提议的帮忙,又一脸不情愿,真是混蛋! 他憋着一口气,在把沈渡缘臭骂一通,并且暗暗发誓。 只要告白成功,等他翻身成了贵族夫人,有朝一日一定要把沈渡缘踩在脚下! 沈渡缘身上那一丝冷意十分短暂,很快消失,脸上又是那样的温柔和煦:“好呀。” 于是时间变得很紧迫,只剩一个下午的准备时间。 沈渡缘就提出一个简单的方案——玩游戏。 楼下有游戏机,艾斯汀小时候曾经在蓝叶岛生活过一段时间,如果能靠着游戏唤起一些童年回忆,刷一刷好感度,或许可以提高表白的成功率。 “就算失败,作为提议者,我会保护你不被伤害的。”沈渡缘这样保证。 两人达成认可后,这才从暗室中离开。 原本黏着在一起的肢体要想离开,就不得不贴得更紧,才能腾出空间。 等终于脱出身,洛起司只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松香味,不禁嫌弃。要不是时间不够,他肯定要从头到脚洗干净。 下午,沈渡缘找出一款游戏。 这是一款简单的闯关游戏,可以双人也可以单人,难度不大,色彩分明,确实是小孩子会喜欢的类型。 洛起司很快掌握要领,正在自鸣得意,见艾斯汀回来了,立刻举手招呼:“艾大人,要来玩游戏吗?” 古堡大门缓缓合拢,将乌云密布的天空关在外面。 艾斯汀似乎出去了很远,风衣沾满泥泞,正在思索着什么。 看见洛起司,他反常地没有开口骂人,而是缓慢脱掉脏风衣和脏鞋子,坐到沙发上。 三局两胜,艾斯汀很快赢了。 洛起司立刻拍马屁:“艾大人,不愧是您,就是厉害!” 艾斯汀笑了下:“我很厉害吗?” “当然了!”洛起司坚信道,“您是世上最厉害的人!” “我怎么觉得我有时候挺笨的呢?”艾斯汀笑着转过头,看向洛起司,“否则我怎么会没发现,凶手就在我身边?” 轰隆—— 一声惊雷震动天地,闪电苍白的亮光照耀整座古堡。 洛起司手一抖,游戏手柄跌落在地。他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呆呆反问:“什、什么?” “够了,不必再用你精湛的演技骗我,”艾斯汀疲倦地揉了揉额角,“我已经找到了所有证据。” 洛起司完全慌了:“证据,什么证据?不,艾大人,你一定是误会了,我没有,我......” “大部分事件中,所有人都无法证明自己不在场,唯独断电那天,你、周舒、楼寂三人离开了过长的时间,现在周舒死了,只剩你们两个。” 洛起司不带一丝迟疑,马上就说:“那一定是楼寂,艾大人,不可能是我的!” “是吗?”艾斯汀锐利地盯住他,“我倒是记得,在天坑的那晚,你拿出来了几块奶糖——那是放在库房的,你怎么来的钥匙?” “是周舒——” 艾斯汀冷笑一声:“他反正已经死了,你怎样推卸给他都可以。” 他们的动静太大,吸引了其他人。 陈阿波、楼寂、苏明都来到楼下,震惊地看着两人。 洛起司张着嘴,舌头却像冻住了,却说不出半句话。 而艾斯汀还在继续:“我还在奇怪,你这么胆小如鼠的人,怎么有胆子跟着跳下天坑,想来是提前调查过,当然对天坑的环境了如指掌。” “不是,我.......” “那你说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洛起司哽咽,委屈和愤怒,压抑和渴求,所有情绪一齐涌上,化作不可告人的那句——“因为我喜欢你啊!”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 洛起司没想到,他的表白没有在精心设计的对白中呈现,而是以这样一种方式,狼狈地袒露人前。 而更令他绝望的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无比清晰地看见了艾斯汀脸上冰冷的嘲讽。 “你不会以为,我会为这种廉价的真心动情吧?” 艾斯汀逼近他,毫不客气地质问:“你喜欢我什么?家世、财富、外貌、强大?没有这些,你会喜欢我吗?” 洛起司应当反驳,却无法说出任何字句。 他爱的,正是充满光环的、神化的艾斯汀,如果没有这些? 洛起司自己也茫然。 他也许都不会注意到这个人。 “像你这样的人,我从小到大不知见过多少,虚荣、浅薄、伪善,还喜欢用真爱做包装。” 艾斯汀薄唇翻动,接连吐出刻薄的形容词,最后是杀人诛心的一句总结 ——“你让我觉得恶心。” 洛起司喉头翻涌,有点想吐。 最后的理智下,他竭力地为自己辩白:“但无论如何,我没有杀周舒,你说的那些都和我没有关系。” 艾斯汀撤开身,食指松了松领带。 居高临下地,他从口袋拿出一样东西,随手抛了出去:“还记得这个吗?” 在看见那样东西的瞬间,洛起司变了脸色,试图抓住它藏起,却被动作更快的陈阿波抢先。 后者不仅抢下,还在仔细查看。 那个黑色的、仅售59星币的古董相机。 小巧轻便到可以轻松藏在口袋的相机。 早被他藏在壁炉上方暗格的、藏满秘密的相机。 毫无意外,相机里密密麻麻,全是艾斯汀的照片。 几人围在一起翻看,脸上纷纷流露出嫌恶,像看着脏东西一样,一起盯住洛起司。 艾斯汀不容辩驳地望着他:“所有照片都有时间标注,监控损坏的那天,你在古堡之外向里拍摄——你怎么解释?” 早在相机出现的那一刻,洛起司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 他像被无形的绳索勒住喉咙,无法呼吸,只觉一阵阵头晕。 他苦苦隐藏的、最深的欲念,就这样被当做呈堂证供,袒露在所有人眼前。 他的爱欲、仇恨、渴望,一切难以启齿的,都被剖开检视。 他没有解释的欲望了,无论艾斯汀再说什么,都只是沉默。 这份沉默变成默认,成为他罪责的最后一份确认。 晚上,他被关进了小房间,那个曾经关押过周舒的房间。
第17章 一楼的房间要比楼上更冷,湿气也重,洛起司清清楚楚地看见,墙上爬满了黑色霉斑,连床铺都是不干净的,散发着一股霉味。 洛起司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铁窗外。 也不知道周舒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能忍得了住这种地方。 就是忍不了才跑的吗? 想起周舒的死状,洛起司狠狠抖了一下。 下一个死的,是不是就该是他了? 洛起司赶紧闭上眼,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可周舒惨死的样子浮现在眼前,一次比一次鲜明可怖。 晚饭还没吃,洛起司肚子里空空如也。 按照之前,应该有人送饭的,但一直到现在也没人来。弦月高悬在空中,寂静冰凉的夜色浸过头顶,他好像被所有人遗忘了。 厕所的水池里是一堆碗碟,都是之前周舒吃过没洗的,食物残渣发霉了,散发着酸臭。 在其中,似乎还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刺鼻又醒脑,他应该在哪里闻到过。 洛起司暂时没有精力思索这些,他只觉得身心俱疲。 在没有沾床的情况下,他趴在桌上,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幸好他出身在贫民区,哪怕过了几天好日子,但要重温过往的生活,也一点都不难。 第二天终于有了饭,第三天第四天,虽然不规律,但也陆陆续续地有东西吃。 洛起司不骂人,也不抱怨,有水就喝,有东西就吃,像一株在岩石缝里也在努力求生的小草。 到了第五天,一直紧闭的窗户被人敲响,洛起司抬头,看见了沈渡缘的脸。 这几天洛起司瘦了很多,骤然看见他苍白的面孔,沈渡缘愣了几秒,眼底有一些复杂的情绪闪动。 但很快,那些情绪都被单一的温柔覆盖,沈渡缘说:“抱歉,你的告白还是失败了。” 洛起司摇摇头:“这不能怪你,谁也没想到会这样。” 现在他一点也不想什么情情爱爱了,还是活着更重要,于是抬头,眼巴巴地望着沈渡缘:“你能救我出去吗?” 不等回答,他又立马说:“不对,是等回去以后,你可以帮帮我吗?”到时候艾斯汀一定会报复他,没有庇佑,他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当然,”隔着铁窗,沈渡缘握住他的手,“我会保护你的。” 那只手干燥又温暖,洛起司一颗心落回肚子里,没过多久,就听沈渡缘又问他:“那.......你还打算向艾斯汀表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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