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羽,你还有没有王法!知不知道我们是皇子!”为首皇子被打倒在地,咬牙怒斥道。 “我为太子伴读,为圣上舞剑,打的就是你们又怎么了?” 其实宫中几十个皇子,欺辱谢祈的那几个不过是品阶低级的妃子所出,虽有皇嗣之名,但却并不蒙圣上看重,或者说圣上都不一定记得他们,真论起实质地位来,这些人还没有穆清羽一个国公之子在圣上面前来的得宠。 穆清羽作势要再打过去,吓得那几个皇子赶紧爬起来往外跑,他这才得意地收回了拳头,转而看向被欺负的少年。 “喂,你叫什么,怎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就这样任他们欺负?” 那时年仅十二岁的谢祈就低下头来,看向这个只有自己肩膀高的小孩,穆清羽却没发现人眼中的诧异神情,只是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别怕啦,以后在宫里有谁再敢欺负你,你就报我穆清羽的名号,我会罩着你的。” 这大概是穆清羽最得意的一天了,他用拳头救下了一个可怜的少年,此后四年他更是时时护着那人,唯恐那人在异国无依无靠,再被人欺负了。 他又从质子府伺候的太监那边听闻,那质子乃是敌国的七皇子,在大武不受宠爱,更不曾被赐名,于是他便喊那人为谢小七,喊了整整四年。直到四年后质子归朝,彼时他十三岁,亲自请求圣上应允,准他一路护送谢小七回到故国。 在这条护送之路的终点,他最终与谢小七长亭告别,将自己祖传的匕首赠了出去。 “以后我们恐难有再见之日,但说好了啊,别把我忘了,”那日穆清羽洒着热泪抱住人,“我会月月写信给你,只盼你在武国珍重。” (3) 多么珍贵的兄弟情谊。 穆清羽真的记了很多年。 只是后来时间渐渐久了,从开始他月月写信,到后来每隔三月写一封信,最后一两年才记得写一封,通信的时间少了,他们才渐渐断了联系。 不过这倒也不能怪穆清羽,毕竟谢小七从来只会给他回一句“已阅”,他能坚持不懈地写信六年已经是很厉害了。而且在穆清羽最后一封信寄出之后,谢小七就再也没有回复过他。 穆清羽在信上说爹爹为自己安排了一桩婚事,本意是想让人一同高兴的,但谢小七却只给他回寄了一张空白宣纸,那会儿穆清羽拆开信封大失所望,只觉得他们年少的情谊,终归也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了。 他这才断了信。 但没想到,谢小七竟然一直留着他送的匕首,而如今,谢小七还成了谢祈。 (4) 好吧,那招诱敌深入的计策使得是真不错,难怪能活捉了他,穆清羽忍不住想到,看来谢小七还记得自己的脾气秉性,要不然怎么能布下这种战术,专门引他上勾? 两国交战,都是为了自家的百姓,穆清羽当然不能怪人用这种计策,他看向身前的谢祈,如今真相大白,他也认出故人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谢祈还在他的床上没下去,或许,他想着,谢祈也和自己一样激动吧。 “我身上的伤,是你给我包扎的?”穆清羽问道。 谢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当年我家那些兵书你是真没白看,我还当那会儿我爹说你有调兵遣将的本事,是在安慰你呢,没想到是真的,”穆清羽打哈哈道,“只可惜你身在武国,不在大燕,若不然该是燕国之幸了。” “你觉得我在战场上是对你用计策?”谢祈终于开口道。 “难道不是吗,你几次让大军向后撤退三十里,不就是笃定了我会乘胜追击,”穆清羽说道,“也只有你能这般了解我了。” 谢祈的神色却好像又沉了几分。“你又忘了吗?” “什么?”穆清羽愣住。 “当年我归武时,曾经对你说过,他日若我在战场上碰见你,”谢祈深深地看着他,忽然撑手半压下来,嗓音低沉,“我必向后撤退三次,绝不伤你。” 绝不伤你。 穆清羽有些怔愣。 隐约的,在长亭外好像是有这一回事,就在他和谢祈说要月月写信之后,谢祈对他如此说的,但那时候他只当是一句玩笑话,一来穆清羽不觉得会和人在战场上相遇,二来他不觉得谢祈这样一个文文弱弱的人能够胜过自己,时间一久,他也将这话给忘了。 所以难道说几日前他被擒拿,那并不是诱敌深入的战术,而是谢祈在履行年少誓言? “你——” 谢祈忽然扯开他衣襟,指腹摸上胸口那处淤青,那时是谢祈亲自搭弓引弦,将箭射出,但那箭却不曾射穿穆清羽的胸膛,那是因为早在拉弓之前,谢祈就已经砍断了箭簇。 谢祈的指腹摩挲着他胸口处的衣襟,目光幽幽地看着他,好像在怪他为何一直不明白。 “竟是这般,”穆清羽有些怔住,“原来你一直,一直……” 谢祈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而床上镣铐声响,穆清羽忽然回抱住了人,激动万分。“我还以为你将我们的兄弟情谊全都忘了,没曾想你竟一直记着,果然,你还是我的好兄弟!” 谢祈的脸,忽然好像又黑了一瞬。 【作者有话说】 谢祈:你确定?好兄弟也会这样干?
第106章 王爷将军3 (5) 许久后,像是谢祈特意吩咐过了,并没有人进军帐来打扰他们闲谈,但穆清羽抬眼看了看四周,又有了新的念头。 “你能不能放了我?”穆清羽试探问道。 虽说身为俘虏不该对敌军主帅提这种要求,但眼前之人与他是年少玩伴。谢祈既然不忍伤他,或许便能答应放他回去,身为肃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谢祈应该是有这个权利的。 但谢祈却收回了手,没有说话。 “不能吗?”穆清羽遗憾问道。 也是,他也能理解谢祈是怎么想的,两军交战乃是公事,身为主帅上阵杀敌是为了保家卫国,又岂能徇私。 只可惜他们阵营不同,要不然谢祈定然会答应。 “你先养伤吧。”谢祈起身来,“他们有我的吩咐,无论你提什么要求,都会满足你的。” “那你可以解开我手腕上的镣铐吗?” “不能。” “为什么?”穆清羽又诧异问道,虽说军营时常会有俘虏,但用镣铐将人锁在床榻上的却也少见,这样一来他连用恭桶都不方便。 而谢祈只是深深地看向他。“我怕你跑。” “……”好吧。 身在敌军军营之中,他又能跑到哪里去。穆清羽无奈地躺回原位,如今的处境倒是冲淡了他与故友重逢的喜悦之情。 “你不高兴吗?”谢祈问道,眼瞧着穆清羽脸上的笑意淡去,谢祈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你身在我处境试试,谢小七,”穆清羽质问道,“你如何能高兴?” “不过,罢了,”穆清羽又翻个身,“我也不怪你。” 他躺在枕间,用手遮住了眼,一副疲惫又昏昏欲睡的样子,而那领口松散着,露出胸间那道青印,叫谢祈的目光停留了会儿。 谢祈沉默着,又看向穆清羽手臂遮挡下露出的嘴唇。 毕竟是世家公子出身,成了将军以后仍能见当初那几分贵公子风采,穆清羽穿着一身宽松里衣,被锁着四肢,这般慵懒的样子不像是个俘虏,更像是个游戏人间的浪荡公子。 只这一幕,倒是很想让人冲过去蹂躏那瓣唇,但谢祈终究还是忍住了,转身往外走去。 “本王知道了,”谢祈道,“既然你不高兴,我会满足你所求的。” “将他镣铐与床柱的链接打开吧,”谢祈的嗓音最终从军帐外传来,“允穆小将军在军帐附近自由活动,这是本王的命令。” 床榻上,穆清羽忽然睁开眼,扭头看向帐门。 帐门已经合拢了,依旧是一片昏暗,但穆清羽又高兴起来,谢小七终究还是把他当兄弟的。 (6) 穆清羽走出营帐的时候看了下日头,应该还未到申时,他应该也没睡太久,那么他被俘虏就是昨天或者前天的事。 他扭头,看见几个兵卒正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 其实穆清羽嘴上说着他被生擒已无路可逃,但实际上他也还是留有一二法子的,凭他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穆清羽看一眼周围营帐的布局,再看看巡逻的卫队人数,差不多就可以算出周围的情形。 只要他得到谢祈军营的舆图,再观察一下巡逻卫队们换防的时间,那伺机逃走也是有可能成功的。而那舆图,他也有本事寻来。 他忽然轻咳一声,看向跟着自己的那几个兵卒:“去给本将军拿些吃食去。” 那几人面面相觑。穆清羽又重申了一遍之后,皱起眉头不满地啧了一声,才有一个兵卒往外跑去。 穆清羽又道:“本将军要沐浴。” “军营哪里有沐浴的地方?”其中一个小兵回话道,“平日里我们要洗漱,至多也是去河边洗一通罢了,但王爷说了,穆将军不能离原先那顶军帐太远。” “你们就不会拿几个桶,去把水搬过来吗,”穆清羽呵斥道,“知不知道本将军的身份,我平素在京中吃香的喝辣的,就是战时都要隔三日沐浴一次的,怎么肃王叫你们听我的吩咐,你们连抬个水都不愿意?” 于是又有两人对视一眼,最终往外头跑去了,也不知他们是去问肃王令还是去抬水,但如今穆清羽身后只跟着一个人了。 穆清羽又对着远处指了指,示意那小兵道:“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那小兵目光才看过去,穆清羽已经手指一动,将怀中玉佩丢了出去,待小兵收回目光,疑惑地望着他,他已经快步往囚他的军帐那边走去。 “大抵是本将军看错眼了吧,”穆清羽道,“走了,晒了会儿太阳也该回去了,回去沐浴完吃些好的,当囚犯的也得要知足。” 穆清羽达成了目的,心满意足。 后来小兵们将穆清羽这般古怪难伺候的事报了上去,谢祈听到后只是眼神微微一动。 “既然他三日就得沐浴一次,”谢祈道,“你们便日日备着水,别叫他觉得脏了。” 兵卒们面面相觑,最终应下声来。 (7) 而几日后,穆清羽便在食盒里发现了他丢掉的那枚玉佩,还有玉佩底下压着的纸。他将纸打开,上面画着的正是谢祈军营的巡逻路线图。 他以前也是有往大武军营里塞探子的,两军交战焉能不用些阴谋算计,如今这探子派上用场来,才能将这般重要的东西送到他面前。 穆清羽拿着这图纸观察了下谢祈军营的位置与周围的地址,又算了下半夜巡逻队换防的时间,若他计划通的话,夜间子时便是他逃跑的最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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