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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根触手上的倒刺被拔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腐蚀的液体不断往下滴落，克苏鲁的哀嚎声也逐渐小了下去，浑身上下轻轻颤抖着，漆黑的眼睛不停闪动，似乎有了变白的趋势。 李灯笑不管。 他走向第二只触手。 这次又跟上次不一样了，李灯笑不仅用力拔出了每一根倒刺，甚至还将倒刺反方向塞进了漆黑的肉里面，硬生生让克苏鲁一句话也讲不出来，眼睛翻了上去，翅膀也不扇动了，活生生像死了一样。 才第二只，就受不住了啊…… 李灯笑的神情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始终看着克苏鲁的眼睛。 这个时候，克苏鲁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明显的变化。 漆黑的部分一点点消失，正在以一个相当缓慢的速度变成白色，看起来似乎是要恢复成原有的模样。 而克苏鲁庞大的身躯也发生了细微的改变，几只触手的表现最为明显，缩小地越来越快，从有一人宽，变成了半人宽，最后甚至可以用厘米的单位计算着。 很快，克苏鲁变成了原来小巧丑萌的模样。 李灯笑盯着它，并不说话。 系统语气倒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你居然……没直接杀了他？” 李灯笑嗤笑一声：“之之不喜欢的事情我不会去做。” “仁慈只会害了自己。” 系统突兀转移了话题：“还有三分钟。” 最后五分钟。 他们就要合为一体了。 李灯笑和系统心中同时有一种淡淡的异样感浮现出来。 他们是同一个人，却拥有着不同的经历。 这一点经历让他们在性格上有着细微的差别，表现出来的方式却是各为不同，在同一人身上的表现也显得大相径庭。 但无论是他们，还是凌寒之都无比地清楚，他们就是一个人，一个在思维方式、行为处事，乃至于每一个念头想法都能达到高频一致的同一个人。 但感觉就是很微妙。 一时沉默。 其实系统刚刚说的话，纯粹没话找话。 换他自己而言，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杀了克苏鲁的，只会等待凌寒之出来后，让凌寒之最终决定它的存亡。 但是系统是不可能直接说出来的。 这大概就是系统和李灯笑身上唯一一点、却又显得格外截然不同的差异了。 一个经历了太多，便会迟疑。 一个经历不那么多，反而勇敢冒险。 但这些都是以保证凌寒之的安全为前提的。 两分钟的时候，李灯笑摸索着快速爬了上午，找到了一开始凌寒之的位置，默默在一旁坐下，呆呆看着凌寒之。 因为一开始李灯笑便拉远了距离的原因，凌寒之所在的一片区域内都没有被惊扰的痕迹，他依然无知无觉躺着，陷入很深很深的梦魇中。 李灯笑的手有些蠢蠢欲动，但在看到满是灰尘和泥土，甚至还夹杂着不少血污的手的时候，又在最后一刻堪堪停了下来，依然用那种说不出来的眼神看着凌寒之。 这一看，便看了很久。 一分钟。 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一些大大小小的变化了。 某种莫名的力量从脚部开始，一点一点沿着血管往上升着，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迅速侵袭着全身。 但这种滋味并不难受，甚至称得上温暖。 身体的疼痛在一点点被修复着，甚至被修复处暖洋洋的，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既视感。 解决完麻烦，李灯笑并不抗拒这种感觉，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凌寒之后，他将自己的头放在凌寒之的手心中，放纵自己陷入了透着暖黄的灯光中。 一分钟时间已到，李灯笑所处的地方瞬间炸开无比刺眼的白光，仿佛将整个幻境空间都照亮了。 看不见的能量在围绕着两人流动着，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将两人贴心包围了起来。 ——融合，即将开始。
第76章 融合完成 最开始的时候,一阵相当温暖的感觉包围着他，在混沌中，在无数人的喜爱期盼中, 第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响起，从此他成为法律意义上的自然人,拥有一系列权利。 但当时的他并不能够知道后续的一切，他所能感知到的，便是第一口呼吸上的新鲜空气、被各路人手接来接去、摇来摇去如在羊水中晃荡昏睡的感觉。 这个时候的他，尚且没有独立的意识。 后来,他在家人的教导和呵护下,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有了在家庭中、社会中、国家中构建出来的小小价值观。 诸多美好的品格被在家人的期盼下被灌注脑海，注入全身,成了自己尚且未发觉的、一生所坚持的理念和行为准则。 他从小小团子、到小小豆芽,逐渐抽枝成长,将要要从最基本的家庭关系扩展到更大更大的地方，那里会有属于他的舞台。 幼儿园。 这将会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朋友、老师的地方，同时也是第一次灌输进系统知识的地方。 这里,他第一次接触到ABCD,知道了世界上还有其他地方不一样的语言,也认识了地球的方圆、知道了全世界有多么之广大无垠，还明白了数字加减的奇妙、极富魅力的华国拼音与汉字、也认识到了人类本身。 他知道了人出生便会有死亡、知道了上下五千年的悠长历史，也知道了时光滔滔如流水，一去不复返。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似懂非懂，并没有真正意识到,这将会是他人生中最为平静温馨的一段日子。 小学。 许多事在小时候便可初见端倪，而来到小学,这种分明便更加具象起来。 他幼儿园时候也有很多玩在一起的朋友，有些早早在人生最开始的时候分别，但也有些在小学相互遇见，再度一起度过了六年。 偏偏就是这六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怎么也没想到，成绩在六年间永远位居第一、什么事都争着抢着干的自己，居然没有被带了六年的老师记住名字，六年来看他依然如陌生人。 也没想到，曾经小时候一起抓泥巴玩鞭炮的小伙伴突兀转了性子，或深沉或活跃，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捅出一个天大的篓子来，偏偏还永远有人善后，永远有人叫好。 带着疑问的他，默默无闻升到了全市最好的初中，看着他人从初中开始写情书、情窦初开，闹得沸沸扬扬翻天地。 而他依然是平平无奇，学业始终保持在第一的水准，继续升学，升到了全市最好的第一高中，成为了火箭班永远的第一名。 但第一名的光辉远远比不上各种闹剧、少年与少年之间的心事来得更炸裂、更吸人眼球，在无数次国旗下讲话后沦为背景板的他始终想不明白，是他天生披了一层路人BUFF，还是别人有主角光环？ 为什么万事做到最好的他得不到表扬？即使一不小心写错了题或做错了事，也始终引不起任何人的关注与在意。 他始终还是他，那个好似平平无奇，丢人人群中绝对不起眼的人。 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他的人生好似路边一块石子，即使再怎么打磨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光滑更引人注目，却始终还是灰扑扑的，旁人吝啬半点目光，最终被他人的光辉所彻底遮盖。 这个时候的他尚且有少年野心，展望着未来的他想着，未来一定要出人头地，引人注目。 他有这个实力，就一定能做成这件事。 …… 可随之而来的是连续三次事业上的打击，他在ABC三家公司里来回折腾，从一开始的野心勃勃、努力上进，到后面的真正怀疑自己。 三次大起大落后，他逐渐走向颓靡。 但他还是没有放弃，依然坚定着自己的理想与信念，他还是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自己的人生并不普通。 命运在这一处巧妙发生了拐弯点，两人的记忆在这一刻停止重合，分别衍生向了两条不同的轨迹和路线。 一个人背井离乡，前往更远更远的地方，继续展开自己的事业，然后一次一次被打击、被凌辱，一年又一年、一日又一日。 一个人接到了一份特殊的offer，诚挚邀请他担任总秘书一职，他在细细考察了这家公司的综合实力以及老板素养后，欣欣然选择前往，经历三次挫折的他依然不见颓势，有着自己的抱负，并在未来的某一刻成功展现。 一个人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创建公司、在无数因素的干扰下倒闭、继续创建公司，周而复始，是一个无限轮回的死循环。 他很煎熬，说不出来的压抑和难受，反而却更想要证明自己，接着再一次被打落在地上。 他反应过来了这个世界的不对，感慨愤怒于命运的不公，却无济于事，只能绝望看着自己一步又一步走进深不见底的深渊，走进最终的死亡。 可在某一天，当他一觉睡醒之际，他发现他回到了过去。 那一刻的欣喜若狂是掩盖不住的，他兴奋不已，他认为他的机遇已经到来，他是有机会开展自己的抱负，满足自己的野心，凭借自己的实力，闯荡出全新的人生。 他是这么想的。 可命运很快给予了他致命一击。 他除了改变自己，让自己每件事做得更好更完美之外，居然无法改变任何东西。 小到老师记不记得他、大到公司最终破产的命运，他都没有办法改变。 重生不是新生的开始，而是更一步的让他步入绝望。 他生来就是不为上天所眷顾的。 其他人能够轻而易举的成功，获得想要的一切，可他却不一样，迎接他的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轮回不止一次，他在无穷无尽的轮回中，尝遍了人间消极滋味。 然后他发现，人的体质真是惊人，在这种无边际的折磨下，他第一件事居然是学会了习惯，学会了接纳，甚至还学会了恰到好处的遗忘。 他忘掉了那些烦人的经历，在无限轮回的时空中消磨着时光，居然还感到了一丝隐秘不易察觉的放松与喜悦。 所以当一个特殊的机会来到他的面前时，他居然第一感觉是迟疑，而不是欣然接受。 当第一个机会出现的时候，他会欣喜若狂。 当第二个机会出现的时候，他还是会开心，只是会夹杂一点对自己没把握住机会的懊恼。 可当第三个、第四个、第无穷个机会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感到了习以为常，甚至下意识得想要拒绝。 他是真的想过拒绝的。 可总会觉得有些不甘。 也正是这一分的不甘，夹杂上一点微妙期待的复杂感，在最后一秒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握住这次机会。 于是，他舍弃了自己的躯体，放弃了家人，成为了无生命体的高维生物——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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