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远挑眉,凑近他耳畔,“怎么着?想我了?” “……”薛凉月微微后仰,皮笑肉不笑,“莫兄多虑了,不过是担心你去武林盟,拿我的人头换悬赏去了。” 莫远又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阿月,为夫若是在乎悬赏,何不直接将你人头取下,放在皮袋里岂不是更易于携带?” 薛凉月缓缓道:“或许是……路上一个人看星星太无聊?” “……有道理。”莫远伸手指向北方一座八角楼,扭头朝薛凉月阴恻恻笑道:“看来薛门主对武林盟总署神往已久,为夫马上带你去瞧瞧。” 薛凉月自然敬谢不敏。 林况等人在后头看了半天,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被这二人之间奇怪的气氛搞得一头雾水,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呃,莫兄,这位是?” 莫远转头答道:“我夫人。” “哦……啊?!” 林况看着那位“夫人”,呆立两秒,“嫂子……嫂子呃,身形甚……” 莫远打断他的话:“他是男人。” 林况:“……” 林况不懂,林况大为震惊。 秋长枫盯着薛凉月,在后头跟萧鹭嘀嘀咕咕:“你觉得他有没有点像那个……” 萧鹭点点头,皱眉:“身形几乎一模一样。” 正当他们打算凑近一探究竟,肩膀却忽然被人按住,两人均是一愣,齐刷刷回头望去。看待清来人,两人顿时眼眸圆睁,脱口惊呼:“师父!?” 来人一袭白色道袍,丹凤眼,长相俊秀,神色却格外冷淡,眉宇间一股霜雪之色。 此人正是松风下二代弟子之首,清玄老祖座下大弟子林过,道号奉雪。 林奉雪皱着眉头,轻声叱道:“你们俩在干嘛呢?谁准你们来酒坊的?!” 萧鹭立马一指林况:“师父明鉴,我们俩是来寻小师叔的!” 闻言,林奉雪抬眸看向林况,神色更冷了,林况一看见他,顿时顾不得大为震惊了,慌忙闪到薛莫二人身后,满脸惊恐,口里叫道:“莫兄救我!” 林奉雪目光移到莫远脸上,微微一愣,“你是……” 莫远抱拳笑道:“林道长,久违了。” 林况上下打量他一番,眼中闪过几分惊艳,随后他抱拳回礼,缓声道:“莫六侠,几年不见,你居然已经迈过了那道“圣”的门槛,当真是剑道奇才。” 莫远微微一笑:“过奖。” 他朝斗酒少年放下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刚刚入门罢了,离真正的‘剑圣’还远着呢。” 林奉雪立刻了然,双眸一沉:“刚刚陈阁主来过?” 莫远微微颔首。 “这次武林大会真是卧虎藏龙……”林奉雪微微一叹,他抬眸瞥一眼莫远,“莫六,你真不考虑来我们松风下吗?”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挂名长老不必守六戒。” “不必了,在下一个人闲云野鹤惯了,不喜欢挂在什么门派下头。”莫远语气不咸不淡回绝。 他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讽刺,“林道长这些年倒是很为松风下着想,不过在下还是更欣赏二十年前的那个林过。” 闻言,林奉雪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林况和秋萧二人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出。 定定地看了莫远片刻,林奉雪移开目光,冷声对松风下三人道:“走吧,其他人等着了。” 林奉雪从莫远身畔经过,却听那布衣剑客突然出声,语调很平静:“楚秀在归雪楼,这次恐怕也来了龙首山。” 林奉雪闻言脸色愈加阴沉,他微微攥紧了拳头,“不劳莫兄提醒。” 听到“楚秀”两个字,林况瞪大了双眼,从莫远身后窜出来,一路小跑,跟上林奉雪步伐,“喂喂喂,师兄!你认识秀秀姑娘?!欸,怎么不早说!” 林奉雪更加心梗,一把拎起师弟的耳朵,怒气冲冲:“早说?干什么?!给你们牵线搭桥吗?你要是把追姑娘的心思放半分在练功上……” 一行人吵吵嚷嚷地离去。 “……” “卡嚓。” 薛凉月站在莫远身侧,手捧一袋五香瓜子,嗑得津津有味,自林奉雪现身开始,毕毕剥剥声就不绝于耳。 莫远回头瞥他一眼,“……在哪买的?” 薛凉月弯了弯眼角,嘿嘿一笑:“客栈楼下。” 莫远追问:“钱从哪来的?” 薛凉月:“……” 莫远出手如电,在薛凉月厚厚的狐裘内侧一摸,勾出两颗碎银子,抬眸挑眉笑道:“薛门主好手法,那钱袋经你手不过半刻钟,就被揩走了一半。” 薛凉月立刻眼眶微红,泫然欲泣,“夫君,你不讲理,且不说寻常人家都是做妻的管账……哪怕是丈夫,也总该有些私房钱以备不时之需。” 闻言,莫远伸手入袖中,抠抠搜搜摸出三个铜板,郑重放进他手心里,道:“喏,拿去,私房钱。” “……”薛凉月面无表情将铜板塞回他手里,柔声道:“莫兄,这笔巨款您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他嗑着瓜子朝客栈方向走去,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莫远挑了挑眉,追了上去,笑吟吟道:“哟,生气啦?” 薛凉月别过头,呸一声吐出瓜子壳,并不理他。 莫远凑近薛凉月耳朵,下巴懒洋洋靠在他肩头,笑着低语道:“娘子,你生气真好看,以后多生点,为夫爱看。” 薛凉月:“……” 且不说隔着斗笠能看出什么,就冲这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薛凉月确定了,此人不但是个疯子,还是个变态。 该死的大变态。薛凉月在心里忍不住又狠狠骂了一遍。 -- 林况承受着大师兄的无名之火,一路被拎着耳朵,踮着脚走到了松风下众人包下的客栈,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颜面扫地,自不必提。 待到客栈,仍不死心:“师兄,不必你做媒人,能不能把秀秀姑娘约出来与我见一面,一面就好!就当让师弟当面谢过救命之恩!” “闭嘴!”林奉雪看着他就来气,“去房里把六戒抄一千遍!” “那抄完了,秀……” “秀你大爷秀!滚去房间!” “……” 旁观了整个过程的秋长枫啧啧称奇,她扭过头,朝萧鹭道:“小师叔真乃奇才,师尊这么清冷淡定的人居然能被他气得爆粗口。话说那‘秀秀姑娘’是什么人啊?小师叔看起来好喜欢她。” 萧鹭瞥她一眼,摇了摇扇子,“就是归雪楼楚秀,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 “那小师叔为什么一口咬定她是女子呢?”秋长枫纳闷。 萧鹭道:“那就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那件事发生在五年前,北庭枫桥镇不远处的荒野……” -- 那晚下了很大的雪,林况正走在离家出走的路上,他身上没有带多少钱,又饿又冷,又累又困。这时道旁忽然出现了一个老旧的小客栈,昏黄灯火隔着窗纸传出来。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了无人烟,客栈开在这种地方,一看就有猫腻,是个混江湖的都知道。 然林况身为松风下掌门清玄老祖的独子,从小无人敢对他动手,故而,纵使他武功平庸,亦未曾遭遇江湖中的险恶纷争,更无防备他人之心。 他高高兴兴的走了进去。 客栈里头只坐着一个老头,叼着烟斗,见林况入内,那双发黄的眼珠子转了转,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林况搓手跺脚,嘿嘿笑道:“老人家,我要住店,多少钱?” 老头将嘴里的烟斗拿下,嗓子里似乎有痰,声音浑浊不清,“看着给吧。” 林况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挠了挠头,“老人家,我只有这些了,您看够不够?不够的话……我给您打欠条。” 老头撇了撇嘴,没有说话,接过铜板,慢慢站起身,颤巍巍走到一个柜子旁,将铜板放了进去,又拿出一把钥匙。 老头身体挡住了大半个柜门,林况从缝隙间看见了一个白色的东西,似乎是一个酒杯,但材质感觉不似玉不似石也不似瓷。 老头把钥匙递给林况,指了指楼上,没有说话,又坐回了原位。 ……林况疲惫不堪,进屋倒头而睡。 夜半时分,他意欲翻身,却觉四肢被缚,无法动弹,一个激灵清醒了,急忙观察四周,惊见手脚均被绳索牢牢绑于床头,心中顿时大骇。 “呵呵呵呵呵……” 一阵怪笑从床边传来,林况费力地扭过头,只见黑暗之中一个黑影站在不远处,身形矮小,嘴里叼的烟斗木质光滑,倒映着窗外的月光,正是那个老头。 林况想要大叫,却发现嗓子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老头又笑了两声,走近了一点,林况看见他手上拿着的菜刀,老头缓缓将菜刀举起—— “……” 千言万语都不能描述林况此时的惊骇和无助。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翻窗而入,一脚将老头踢了出去! 老头猝不及防,后背撞在墙壁上,嘴里的烟斗和手里的菜刀也掉了下去。 只见月光下,一个高挑的黑色身影立于屋中,手中一把长剑,剑锋如雪。 黑衣人看着地上的老头,语气淡然,“屈先逸,是你吧?有什么遗言吗?” 老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捡起自己的烟斗,抹干净嘴角的血,双眼如鹰,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楚秀!” 黑衣人:“正是在下。” 老头握紧烟斗,冷笑,“老头自诩没得罪过什么人,死人除外。谁请你来杀我的?” 黑衣人淡淡道:“不泄露雇主的信息是归雪楼的职业操守。” 接下来就是惊天动地的打斗,黑衣人用剑,老头用烟斗,从楼上打到了楼下,又从楼下打回了楼上,房屋桌椅损坏无数,躺在旁边一动不动的林况也差点儿被波及。 最后,老头毙命黑衣人剑下,死不瞑目的躺在桌桌椅椅的废墟中。 黑衣人将收剑回鞘,走到林况旁边,“喂,你是谁?” 林况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黑衣人了然,“被药哑了是吧?” 黑衣人的声音很中性,听起来有点像还没有变声的少年,他将林况身上的绳子几下拉断,“走吧。你的嗓子没事,过不了几天就能好。” 说着就打算走,林况下意识拉住他,黑衣人转身,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怎么了?” 林况比划了半天,意思是阁下大恩大德在下总有一天会报答,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看了半天,终于看懂了,“你没钱了?” 林况:“……” 黑衣人:“我也没带着银子,你自己下楼去这老头柜子里翻一翻,他那里估计还有一点。” 林况:“……” 林况只好拱了拱手,发现黑衣人的面罩有一点松垮,他想到这个人带着面罩,肯定是长相不怎么样,不喜欢别人看见他,于是好心的伸出手帮他拉了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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