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坦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更加花团锦簇的未来,以至于忽略“学姐”花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与他寒暄:“……斯图坦先生,幸会。” 碰完杯,两人却并没有如他所设想的那样攀谈起来,昂热大小姐碰杯之后就想抽身离去,远处投机者闻到了她不欲与此人交谈的氛围,也跟着鼓噪起来。 ——其中一人隔着遥远距离已然举起酒杯笑着向她敬酒。 机会正从自己手中溜走,斯图坦瞪圆眼,决心用最重磅的话题留住这个不知好歹的昂热。 “其实我这次主要是想来给学姐道歉的。” 阿德里安娜停住脚步,回转过来看他,灰眼睛在她不笑时显现出某种无机质感,她看上去有些困惑。 “……为什么需要道歉。”她甚至都不算认识斯图坦。 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他搓着手,尽可能让这个故事听起来动人些:“在您学院时期,我以您的形象为灵感来源写了点剧目……” “哦,没关系,我原谅你了。”她如果在这上面斤斤计较,未免落人口实,既然是过去的事永远留在那就好。 事情没有按自己设想的剧情进行,斯图坦本能感觉有些不对,但真人就在面前,没时间留给他多想,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其实有一部大热剧就是以您之前的感情经历为原型创作的,后面我思来想去,实在是有些良心不安,想着再见到您时能取得您的原谅。”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些说辞只是为了留住安娜·昂热而已,为了让她听听自己的拉投资计划,商人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这不是件光彩事,考虑到在自己圈子里的名声,他深吸口气降低音量:“您也知道,艺术肯定有一些夸张化的手法,所以其中一些情节可能就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 一种不详预感攀上她的后脊,阿德里安娜放下酒杯以免失手捏碎,做好这些准备后,她面向斯图坦问出了那个问题:“我在学院时候没有什么感情经历,不管你是从哪听到的,都不过是道听途说的八卦传闻而已。”因她有意躲着那些小报,光网上不乏各种对昂热长女的猜测。他们费力扒出了安娜·昂热在学院的毕业照片,基于此开始了各种胡编乱造——有的说她是靠长辈背景才进入的高等学院,有的则猜想她或许在学院有过一段动魄惊心的恋情,指不定受了情伤才有现在这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虽然那些乱嚼舌根的媒体最终喜获禁言,但确实对她造成了不小影响。 “斯图坦先生,如果你放弃继续'根据原型创作',我可以既往不咎。”柔和光波淌过安娜的头顶,经她努力,白家同意在这次宴会上使用公司新开发的信息素屏蔽系统,时不时照射众人的波光便是此次努力的成果。不过她不需要在这种场合特意提出,这次试用只是一次小小展示,有心人会注意到的。而这幕场景落在一无所知的斯图坦眼中却又是另外一副模样:如果是在电影拍摄,他当然毫无疑问会赞叹打光之妙,让光源中心人物拔高许多,显得威严而神性。但这是在实际生活中,面对圣光又有压迫感的倒霉蛋是自己,斯图坦在紧张中自额头滚下一滴汗,慌然不能自已了。 他急迫地想将话题引到新项目上,没分心神想这会事与愿违:“其实这样对您和昂热集团都是不错的宣传,如果您对剧情不满意的话,只要投资新项目,您就对剧本有绝对话语权……” 原来是为了推销项目,摊开目的后就好沟通多了,安娜拿出她糊弄这类人的套路:“我不太涉及影视行业,也并非专业人士,你可以和我的助理约个时间聊聊。”用不上安娜自己出马,她的工作助理会折磨他的。 没有得到肯定回答,斯图坦流露一丝急躁:“您知道这个项目现在有多火爆,之前有好几个人找我想投资都被拒绝了,我只是想给它找到最适合的投资人,再现当初《狂爱》的辉煌。”他撒了谎,实际上因为和麦克·多纳有龌龊,李家早就单方面宣称他在艺术界的“社会性死亡”了。如果不是那个混蛋因为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死了,斯图坦连出现在白家的勇气都没有。现在别说投资,就是剧场工作人员的工资恐怕都开不起。他和安娜·昂热攀谈,完全是抱着对方不了解演艺界、昂热又有进军倾向的想法在孤注一掷。 “您也知道那部剧有多火,这也是拜您所赐啊,是您和学院那位Omega的相处给了我灵感才有了那部作品。难道您就不想自己作为灵感缪斯再次进入演艺中吗?” 阿德里安娜的神情越来越黑,脸色沉地能滴下水来:“我?和狂爱999次?”这两者的区别大概就像人工智能与斯图坦之间的智商差距。光是能将两者联系起来,就应该去精神科看看脑袋了。 斯图坦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您当初可是学院的风云人物,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和您在一起。”当时那个Omega和她走得太近还受到了其它人的警告和敌视,是他的艺术创作多出了些cp粉缓和了大家的情绪,才没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安娜至少应该看在这点的份上让他把话讲完。 “您和宋玉……” “我和你说的Omega不存在情侣关系,我们只是朋友。”就算没有喝酒,她也开始头疼起来:“况且我们现在已经没有联系了,宋玉是Omega ,他那样的家族不会心甘情愿放他自由的。”安娜不是没有想过动用自己的势力帮他,但Omega只是摇摇头,黑色眼睛流露出几分悲伤,好像他面对的是一座无法攀越的高山,即使是她也没法帮上什么忙——最后只替他保留了最喜欢的那套画具。 阿德里安娜不是没想过有天会在宴会上碰到一位叫宋玉的Omega ,他那时定然已经联姻,至少她可以将那套画具连带着年少时的一些美好记忆一齐奉还——而不是在这里,从一个外人嘴里听到那个她已经许久不曾提起的名字。 “更何况,你这样有损宋玉的清誉。” Omega在这个世道上艰难,她并不想哪里来的流言蜚语去打扰他的生活。 “就在这次停止吧,不要老想着艺术加工什么的了。”那不是创作,是创人。 斯图坦神情扭曲起来,他想忍住那声自发的嗤笑,这头忍下去了,眉毛却拧在了一起,半响才道:“……宋玉说他家里有人?”开什么玩笑,他但凡要是家里有人跟小家族沾上关系,就不至于一开始在学校里被欺负,还被人偷信息素陷害了。 面对阿德里安娜,他斟酌措辞:“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他骗了您呢。” “你喝醉了。”不欲多谈,安娜带着受创的大脑打手势,示意侍者请他出去。两个看起来就比其它侍者孔武有力的Alpha走了过来,温柔架起斯图坦就往外走。 斯图坦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许是他刚才的话冒犯到她了?他试图解释,但很快被手疾眼快的保安连嘴也一起贴上。 安保推开门,阿德里安娜仍站在宴客厅的光影中,四周宾客都装作忙着社交的样子,不敢往这边看。她重新端起酒杯,说话暗含敲打之意:“去外面吹吹风醒醒酒吧。” “不要再想着做一些莫名其妙的艺术了。” …… 斯图坦的拉赞助生涯注定在她这得到一个红色的叉,阿德里安娜的心情却好不起来。在宴会宾客散尽后,她指名让银川律这个助理陪自己回去。 其实白家还有许多值得一看的东西,两人回去路上正好可以逛逛,与他讲些趣闻的同时多少也能让她心情好起来。 因为他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安娜和银川律狠狠吐槽了一番。一想到那部惊天雷剧竟然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就觉得头疼,恨不得穿越回过去拦住它的发行。 银川律始终静静听着,黑眸闪烁,仿佛遗留在树荫下的黑曜石,却是静默不语的。 在下一个游廊转弯,步入无人之处时,安娜停了下来,骤然靠近。 看似亲昵的动作,她在里头埋藏无尽凶险。 “不,不对。” “你不是银川律。” 阿德里安娜将手中利器压近,她没有对准要害,而是下移,对于仿生人来说破坏那里并不能让它们停止工作,她曾经参与仿生人项目,知道规模制造里这些躯体有着相似的接口,在接口缝隙中,只要寻找合适角度,刀刃就能插进去,彻底破坏线路。眼前的仿生人虽然关节接驳口被仿生皮肤盖住,大概位置还是一致的。 “……甚至不是人类。” “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银川律”低头,黑眸水光盈盈,似乎被她突然变化的态度吓了一跳:“小、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如果律有什么让小姐不满意的地方,小姐可以惩罚我,做什么都行。”他还在试图挽回现在的局势。 “但是能不能让律知道究竟犯了什么错……” 阿德里安娜不愿再废口舌,那刀随她动作推进些许,没入眼前仿生人的身体。 滴答——滴答—— 没有红色血液涌出,只有蓝色的泵液顺着刀柄向下滴落,浸满了阿德里安娜的手。 她缓缓松开手,那柄刀刃还插在眼前仿生人的接口处,成为一道无法忽视的伤口。 阿德里安娜后退几步,手捏着外骨骼手链,但凡他敢上前,就会尝到苦头:“我不喜欢重复我说过的话。” “就算你不说,拆开后也能找到答案。”寒光闪过刀刃,她在原地站好,语气如初见那般冷淡:“只是你要变成破铜烂铁了。” 视野中出现红色警告符号,“银川律”神色黯淡,按照仿生人维修准则,他应该第一时间堵住漏洞以免机体失去太多泵液休克。但他没有,“银川律”站在原地,蓝色泵液在他脚下堆积成了一片小小湖泊。 机体受损,他声音呈现出不自然停滞,语气略带疑惑:“……我不明白。” “您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律不会听了这个故事却无动于衷。”如果是真的律,恐怕在她讲宋玉时就开始明里暗里打听对方了,哪里会等到现在。安娜·昂热对人际关系不太敏感,但她不是傻子。 承载了银川律部分记忆的仿生人直到此时还坚持叫她小姐,他看上去还有疑问:“但……安娜小姐既然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为什么不通知院子里的警卫,而要私下解决。” 被发现并非原装货的仿生人也不和她装了,径直摊牌:“你在担心什么?” “难道担心白家对银川律不利吗?” “我没义务再回答你的问题。”面对敌人,她总是万分谨慎,那柄刀在她手中翻转,一种无形威慑。以防万一她还携带了外骨骼,只是在这用弄出的动静有些大,这才作罢。 “不管你们想从白家这得到什么,都只会无功而返。” 灰色眸子映射刀光:“在我耐心用尽前,你最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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