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动静。 “会不会是你看花眼了?”赵乾坤问得小声,语气里带着点不自信。 “不会。”涂山月替阴怀江答了,手掌一抬,平地激起三尺红浪,将整片黑暗染成艳色。 也就是在这片红光中,赵乾坤看到梧桐树后有一团黑雾缓缓凝聚,慢慢地拼成了一个人形。 还真藏了个人! “总算出来了。”阴怀江语气颇为不耐,话刚说完提着剑就猛冲了上去。 人形黑影被红光逼出,他想逃,可红光中幻化出的丝线将他的四肢箍住,有一圈红线绕在了脖子上,让他喘息不得。 一个呼吸间,长剑已至,冷白的剑光破开黑雾,阴怀江听见一道很轻的闷哼。 剑刃染上一道血,黑雾退散,里面的人跪在地上,肩膀上被撕开一个碗大的口子。 “巫木山。”阴怀江轻易认出了人,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毕竟这个人一直就是李莫萧的左膀右臂。 横在肩头的剑滴着血,阴怀江眼神狠戾,说话却是笑着的:“毕竟也算相识一场,我今日就给你个痛快。” 话音刚落便要斩落他的头颅,可不想突然有一道金光从巫木山身上迸射,硬生生抵挡了那致命一击。 阴怀江甩甩脑袋,那道金光带着天外来的佛音敲在他耳朵里,差点震碎他的耳膜。 怎么回事?阴怀江一脸不可思议。 “阿江,先等等,”身后传来涂山月的声音,他一边走一边说,“这是释迦牟尼禅音咒,我只在一个人身上听到过。” 阴怀江转头,涂山月已经走过来了。 “我师兄,林凛。” 涂山月伸手将巫木山肩膀上碎开的衣衫扒开,阴怀江看到了一只凤凰。 落在巫木山的胸口上,凤凰的羽毛染了血,像是被折断了翅膀,再也飞不起来。 “是他,林凛。”赵乾坤也跟了过来,盯着那只凤凰,眼神沉痛。 “林凛?”阴怀江不想相信,拿着剑拍了拍巫木山的肩膀。 巫木山一动不动,什么反应也没有。 阴怀江与赵乾坤对视一眼,赵乾坤又唤了几声。 可跪在地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甚至连呼吸也没有丝毫变化。 涂山月蹲下身,伸手撩开巫木山的头发。他对上了一双眼睛,里面纯黑一片,没有眼白,也看不到眼珠。 “他被制成了人傀。”涂山月语惊四座,伸出的手停在林凛面前,迟迟不敢抚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这张脸不是林凛的面孔,他的脸被人换掉了。 “我要带他走。”涂山月说着,手掌并做剑指画出一道符文打在林凛眼睛上,纯黑的眼珠渐渐褪为暗灰,身子一倒向后栽去。 “我来!”赵乾坤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不由分说地把林凛往他自己背上带,“我背他出去,你们俩护着我们。” 阴怀江搭了把手,将林凛好生安置在赵乾坤背上,涂山月又在林凛背上添了道不知什么作用的符咒。 阴怀江:“走吧,天快亮了。” “走。”赵乾坤点点头。 “当心。”涂山月轻声叮嘱,默默走在最后。 之后的事情顺利的不可思议,甚至在三个人踏出碎星阁大门前都没有再碰到任何一个活物,至于在他们离开后又发生了哪些惊天动地的事都和他们不相干了。 赶在太阳升起前,阴怀江带着两人上了长乐山。
第七十四章 恶龙转性了? “你真是白之际的徒弟?”赵乾坤问得心肝颤,他实在不愿去想有剑仙之称的白之际与'姜殷'之间有一段师徒情。 阴怀江凉凉看了他一眼,手一推,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不是。” “谁说不是?”一道男声从天落下,明明是清泉击石样清列的声音,说话却偏生带着痞气。 “你说不是就不是啊?”白之际左手拿着瓢,右手抓着一把不知名的药草,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一脸气势汹汹地瞪着阴怀江。 阴怀江全当没看见,回头招呼两人进来。 “这里还算安全,让白剑长给林凛看看伤,赵思尧也在这儿。”最后一句是说给赵乾坤听得。 “思尧?!”赵乾坤激动不已,忘了自己背上还背了个人,急哄哄就要往屋子里冲,“思尧在哪儿?” “等等,”阴怀江拦住赵乾坤,“先把林凛交给白剑长。” “对对,先把林凛给白剑长,”赵乾坤理智回来了些,视线扫到一个青衣男子,“白剑长?” 白之际慢吞吞将拿瓢的手背到身后,又把药草递给赵乾坤看:“我在给赵公子煎药。” 递到面前的药草干瘪瘪的,枯草一样,赵乾坤摸不准他的意思,想了想,双手抱拳,向青衣男子行了一礼。 “白剑长大恩,赵乾坤感恩涕零,日后当牛做马、衔环结草!” “这倒不必,”白之际轻笑,指了指阴怀江,“要谢你就谢他,要不是他来求我,我管你是谁。” 白之际一番话说得毫不客气,赵乾坤却不敢有半分怨气,谁让他说得是实话呢。 在场的人心里明镜似的,若不是有阴怀江这层关系在,他们怕是都摸不到长乐山的门槛,还更别说让白之际施手救人了。 阴怀江被两道热切的视线盯得别扭:“行了,别再谢来谢去了,赵长老你去看赵思尧,你,白剑长,”阴怀江下巴指了指,“过来搭把手。” “我?”白之际皱眉,不想动。 “我来吧。”涂山月抢在前头将林凛挪到了自己背上,抬起头问,“走哪边?” “这儿。”阴怀江轻车熟路地领着人往后院走。 白之际看地啧啧称奇,那头小恶龙什么时候转性了,那个温柔的劲儿哟,连他看了都要脸红。 “白剑长?白剑长!” 急促的喊声在耳朵边炸开,白之际猛然回神,转头怼上一张大脸。 “白剑长?我儿现在何处?”赵乾坤此时满心都是赵思尧,根本没注意到他说话的唾沫喷在了对面人雪白的衣领上,自然也无暇顾及白之际脸上明晃晃的嫌弃。 白之际抿唇后退了一大步,没想到赵乾坤作势也要跟上,他连忙闪出一根手指头指了个方向:“那儿呢,那儿呢,一直走最后一间房。” 赵乾坤拱手作谢,飞一样闪身消失。 白之际:“……”怎么一个个都急得很?不是来找他救命的吗?都不捎上他? “小白眼狼。”白之际慢吞吞吐出几个字,也不知在骂谁。 阴怀江打了个喷嚏,左耳朵烧呼呼的。 “受凉了?”涂山月将被子给林凛掖好,转头问阴怀江。 “无妨,”阴怀江揉了揉鼻子,开玩笑道,“怕是有人在背后骂我。” 阴怀江看着林凛一直被盖到下巴尖的厚被子,脑子里莫名出现了一副奇怪的画面,他清清嗓子:“我去找白剑长来,你先看着他。” “好。” 阴怀江一出门就撞上了白之际,白之际偏着脑袋,倚在柱子上盯着他,笑得不怀好意。 “你在这儿干嘛?”阴怀江心中警惕,这人又憋什么坏呢? 白之际仿佛一眼就看穿了阴怀江的心思,神色瞬间变了,一脸委屈地说:“乖徒弟,你怎么就不想着点儿为师的好?” “呵,”阴怀江冷笑,变回了白之际熟悉的小恶龙,“小师兄,你想和你师傅抢徒弟,就不怕他老人家从土里爬出来打断你的腿?” “哈哈哈。”白之际笑得勉强,他的小师弟嘴巴还是那么毒。难怪师傅最喜欢他,他们师兄弟几个就属这头小龙把师傅的阴阳怪气学了个十成十。 “这回你又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回来?”白之际望了眼窗户里模糊的人影,意有所指。 “不是乱七八糟的人,”阴怀江不高兴地反驳,“他是我的爱人。” “哦,这次是爱人……爱人?!”白之际仿佛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眼里除了不可置信还是不可置信。 “是,”阴怀江点点头,但他没打算多解释,“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赶紧先去看看林凛的情况。” 白之际晕乎乎地被拉着进了门,晕乎乎地给人诊了脉、开了药,直到现在,他坐在药房里捣药,也还是晕乎乎的。 爱人?小龙出去了几个月然后叼了颗宝石回窝了? 阴怀江还不知道他的一句话给白之际带来了怎样巨大的冲击,现在他满脑子都想着该如何安慰涂山月。 涂山月不言不语的坐在床榻上,远处看着好像没什么情绪,可只要再多留心几眼,就能发现笼罩在他头顶的乌云。 阴怀江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一句漂亮的话,反而是涂山月好像在脑袋后长了双眼睛似的,竟然反过来宽慰起他来。 涂山月:“阿江,我没事,你不必忧心。” 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阴怀江在心里默默反驳。 “我只是许久没见师兄了,”涂山月的情绪有些低落,他又伸手掖了掖被角,“我认不出他来,他也认不出我了。” “山月。”阴怀江轻声唤他。 涂山月转过头望着阴怀江,一滴冰冷的泪珠划过他眼尾嫣红的泪痣。 阴怀江心疼极了,轻轻拥住他:“不是你的错,山月,不是你的错。” 涂山月闭着眼睛,眷恋地在阴怀江颈畔流连,而后抬起下巴,吻上了他的唇。 那吻一触即离,好像有一根羽毛挠在心尖上。 阴怀江追上去,继续了这个吻。 初冬的太阳带着软绵绵的暖意,将人晒得浑身舒坦。 白之际在太阳底下捣药,一会儿望望天,一会儿看看地,一个人摇头晃脑的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阴怀江站在廊柱下盯他半天了,他愣是没瞅见人。 “你在干嘛?”阴怀江耐心耗尽,阔步走过去从白之际脑袋上审视他。 白之际:“……”他怎么摊上了这么个祖宗?欸,等等…… “你嘴怎么破了?”白之际狐疑地盯着阴怀江唇角处一点痕迹,直觉告诉他事情不简单。 阴怀江眼神暗了几分,不走心地扯了个谎:“磕破了。” “是吗?”白之际不信。 阴怀江不想就这个问题再与他纠缠,生硬的岔开话题:“林凛还能恢复神志吗?” 白之际瞅着他不说话,捣药罐砸地咚咚响。 “林凛的脸还能不能换回去。”阴怀江换了个问题。 白之际还是不吭声。 两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谁也不肯让步。风过三巡,最终还是白之际败下阵来。 “能!不能!”白之际言简意赅,愤愤地揉着自己刺痛的眼睛。 阴怀江得到答案,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离开时看了眼捣药罐里黑黑绿绿的东西,假模假式的对白之际说了句“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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