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珪一惊,忽觉身后传来阵阵阴冷,冷意如跗骨之蛆,寸寸爬上他的后背,透过皮肤血肉,直抵肺腑。 于儿神毫无感情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响起:“哥……” “你……”执珪张了张口,陡然感到腹部剧痛,他微微一怔,低头看去,只见一只手穿透了他的腹部,鲜血淋漓。 “哥,我们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你该来陪我了……”于儿神冷意森森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血腥味涌上喉间,执珪眼前一阵发黑,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千万年前畅游于江河的于儿神,幼小的双蛇在水中畅游,于儿神赤脚踩在水中,笑眯眯地看过来,无声地同他说了一句话。 那口型似乎叫哥哥,问他怎么还不过去。 “执珪!”老夫诸大声喊着,一时不小心,被祟气斜撞在后腿上,摔出去好远。 于儿神一击得手,把执珪掏了个对穿后迅速抽身退开,闪身到和芳旁边,傀儡般垂首立着,和芳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慢悠悠扫了跪倒在地捂着腹部的执珪一眼,嗤笑道:“身为山神,竟然会像凡人一样期盼着兄友弟恭,真不知是天真还是蠢钝。” “引华峰也不过如此,”凌于空中的无相懒懒打了个呵欠,“太无趣了,真叫本尊失望,都清理了吧。” 他轻飘飘地挥挥手,和芳立刻颔首,眼神微微一动:“尊上承诺过我……” “待本尊成了大事,你想要的自拿去便是,”无相宽袖一挥,身后出现了一把云做的椅子,他坐下淡淡道,“除了那棵树,其他都是多余,杀干净就是,这等小事,总不用本尊帮你吧。” 和芳得了肯定的答复,仰头望向北峰那一抹墨绿,眼神中的狂热不加掩饰:“是。” 执珪半跪在地上,腹部的洞穿伤血流不止,是伤了内脏,鲜血不断从他口中溢出,要是放在之前,这伤虽然重却不会致命,只是如今他为救谷岁长耗去大半灵力,又要一直维系着他们之间的蛇仆生羁绊,一身修为所剩不足三成,如果不及时疗伤,他和谷岁长恐怕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和芳显然和他想到了一处,既然猜到了蛇仆生的存在,他更不可能放过执珪,接下无相的命令之后执珪就是他的第一个目标,垂首站在一旁的于儿神猛然抬头,祟气再次凝出一条赤蛇,与青蛇一起扭动着袭向执珪。 执珪捂着腹部往旁边一滚,狼狈地躲开,伤口却被牵扯撕裂开,血流了一地,靑赤双蛇盯着那血迹,眼中俱是贪婪的精光,再次扭动着缠来,执珪痛苦地支起身体,蛇尾不住地拍动着,却躲闪不及,眼看着赤蛇就要一口咬住他的尾尖。 一双金光手迅速掐住双蛇的七寸,使足了劲儿一掐,双蛇被掐得眼珠子暴突出来,信子直直地吐在嘴外,然后无力地垂下来,顿时化作祟气散开,功德云可不允许到手的祟气跑路,金光闪动间,大片的祟气就被消解得干干净净。 “我们出了个外勤,就敢来偷家,骂你一句卑鄙不过分吧?” 和芳猛然转过头,死死盯着通往东部密林的小道,无相抖了抖宽袖,叹气道:“本尊真是很不喜欢听你说话,你就不能闭嘴吗。” “闭嘴是不太行,”庄木雨走出密林,“倒是可以试试帮你把耳朵挖了。” 他绝对不让无相占到半点便宜,口头上也不可以,不过斗嘴归斗嘴,他第一时间扶起了执珪,这才发现执珪伤得那么重,看着那伤口他心都揪起来了:“对不起,是我们回来晚了。” 执珪摇摇头,抹了一把唇边的血:“阿谷他……” “我都知道了,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庄木雨让小青耕背起他,“交给我们。” 执珪趴在青耕的背上,见槐也默然地点了点头,艰难扯了扯唇角,终于放心地晕了过去。 小青耕害怕得眼泪汪汪,两条鸟腿止不住打颤,背着执珪就往洞窟那边跑,瑞三赶紧从它脑袋上跳下来,左右环视一圈,忽然注意到不远处躺着的橘色大猫,瞳孔一缩,尖叫一声冲了过去,在看清三个迩的惨状后,小山神的怒火顿时达到了顶点,娇娇嗲嗲的小猫叫声渐渐变成了浑厚压抑的怒吼,它身形暴长,巴掌大的小猫眨眼间变成了九头巨兽,九头同吼,声声振聋发聩,一双巨爪狂挥,功德云抛下几道金光屏障,把三个迩护在其中,然后气势汹汹地跟上瑞三,一猫一云把祟气打得一退再退。 老夫诸一众等到了救兵,俱是松了口气,身上的咒纹缓缓褪去,不过它们没有松懈,将三个迩围在中间,一边恢复灵力的同时还一边给伤员们疗伤。 庄木雨也看到了引华峰上下的惨状,每看一眼,他心里的帐就多记一笔,笔笔相加,算都算不完,大概只有把无相撕成无数片才能解他心头的恨。 他捏紧了拳头,一双金光大手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无相身后,双掌一拍,云椅顿时被拍散,无相险险退开,无奈摊手:“木雨仙君,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的可不是本尊。” 庄木雨的视线缓缓落在另一个人身上,那熟悉的素衣染了血迹,幽绿的眼眸中却不是熟识的腼腆,在视线对上的一瞬间,他看到和芳狠狠地颤栗了一下,似期待似亢奋。变态。 他暗暗骂了一句,在发现和芳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人时,骂得更大声了。 和芳嘴唇翕动着,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近乎痴迷地盯着槐,忘乎所以地朝他们这边走了几步,完全无视了庄木雨。 庄木雨扭头瞪了槐一眼,一个跨步挡在了他身前,也阻挡了和芳过于赤裸的视线。 和芳脸皮一抽,目光立时不善。 “我就先不问你为什么了,只问你昭露在哪里,你对他做了什么。”庄木雨垮着脸瞪回去。 和芳静静凝视着他,半晌才答非所问道:“我从一开始就很讨厌你。”庄木雨:? 他不由得古怪地瞥了无相一眼,用脸问他挑选手下的标准是不是精神病。 只听和芳继续自言自语:“你早就该被赶下山的,凭什么留在引华峰,你们都不配……” “等等等等,”庄木雨比了个停,“我们都不配,难不成你配?” 和芳表情有些狰狞:“当然,我守了他千万年,他只让我留在他身边,也只让我进引华峰……” “什么?!”庄木雨声音高了八度,转头兴师问罪,“解释!” 槐莫名躺枪,无辜极了,皱着眉扫了和芳一眼,诚恳解释:“不认识。” 庄木雨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和芳比他更不满意,尖叫道:“不可能!你明明允许我上山十步!只有我可以!” 对上庄木雨怀疑的目光,槐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没有吃醋的概念,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庄木雨必定跟他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给自己打个广告:下一本《秘密的他》ABO综艺文,求收藏求评论求小星星啦。
第91章 “枷锁,圈套,匕首现。” 槐再次诚恳且严肃地重申:“我真的不认识他。” 七个字给和芳刺激得不轻,当场上演红眼文学,用看负心汉的眼神死死盯着槐,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他们不配”“不可能”“是我的”,间或夹杂几句骂庄木雨的话,听得庄木雨心头火起,狠狠瞪了槐一眼,槐眉心打了个死结,无辜又无奈,只恨自己没多长几张嘴。 真是莫名其妙,无妄之灾! 好在庄木雨还保持了基本的理智,怒火没有烧到神树身上,看和芳这幅疯疯癫癫的模样,他心里其实猜到了几分,无非是那点子求而不得遂发癫的事儿,和芳心里揣着不可言说的少男心事,在那林子里痴痴守了千万年,奈何山上那棵树是块不解风情的臭木头,还是个资深死宅,这么多年愣是没下过一回山,怎么可能知道山下有个疯狂爱慕者存在。 猜到归猜到,生气还是很生气的,庄木雨斜刀了槐一眼,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金光屏障挡开乱挥的荆棘,看着张牙舞爪的荆棘,不得不联想到极其相似的藤蔓,简直火上浇油,就算他想努力控制自己,一把薅住荆棘使劲儿拽断的金光手还是暴露出了他的心情。 和芳也不知道缺了哪一根筋,荆棘没朝着槐去,一股脑全往他身上招呼,老夫诸见状急得大喊,庄木雨看过谷岁长身上的伤,心知这荆棘绝不简单,不敢轻敌,金光屏障跟一堵无形墙似的防得滴水不漏,荆棘几轮攻势都被完美挡下来。眼看和芳在庄木雨手下讨不到好处,无相终于顾不得坐在空中装逼了,眼神不断在和芳和庄木雨之间游离着,尤其是看向那朵活泼过头的功德云时,他眼中爆发的贪婪根本无法掩饰。 他藏在宽袖中的手掌悄然凝聚起风刃,找准庄木雨背对他的空隙,数道风刃飞袭而下,直直冲着庄木雨后心打去,庄木雨一颗心全放在与荆棘缠斗上,身后并未设防,眼看就要被偷袭,斜刺里无数道藤蔓生出,粗似水桶,表皮坚韧,风刃连它们的外皮都没法儿割破。 庄木雨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跳,一回头就见藤蔓退去,槐扬着下巴冷冷凝视半空,无相偷袭不成,竟然好意思惋惜地叹了口气,用责怪的眼神瞟着庄木雨和槐,弄得好像是庄木雨偷袭了他。 大概是庄木雨的表情骂的太脏了,无相掸了掸白衣上不存在的灰,柔声道:“木雨仙君何必这样瞪本尊,本尊当初可是真心想同仙君合作的,现在也一样,只要仙君点头,本尊的怀抱随时对你敞开……” 他施施然从空中落下,言语暧昧,意有所指,庄木雨听得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就是一个金光大耳刮子,无相堪堪躲过,哀怨道:“木雨仙君手下真是一点情分都不留。” 槐听出些奇怪的味儿来,眼睛一眯,庄木雨立刻炸毛,指天对地表忠心:“没有的事!谁跟你有情分啊!” 说话间荆棘又追了过来,金光手一把拽住几根,那些荆棘像蠕虫似的在手中扭动,却无法挣脱出金光手的桎梏,功德云趁机朝和芳劈了几道雷,被荆棘挥开,落在一旁,差点误伤友军,功德云见状心虚极了,不敢再随便用大范围杀伤招数,老老实实围在庄木雨身边。 和芳虽然发癫,却还保留着一点战斗的本能,敏锐察觉出庄木雨出手有所顾忌,赤红着一双眼深深地看了槐一眼,攻势猛地转了个方向,荆棘打不破庄木雨的金光屏障,但是要打那些老弱病残的肉靶子还是不在话下的,不过他忘了,那群老弱病残里还混进了一个余怒未消的小山神。 荆棘还没能靠近,就被瑞三的爪击给斩成了几段,在空中凝滞一瞬,断棘落地,登时化为祟气散了,瑞三瞳孔缩成窄窄的一竖,口中发出威胁声,爪子在地上刨了几下,蓄势待发。 庄木雨知道它想为三个迩报仇,却不敢放着它胡来,在和芳企图再次出手时迅速用金光屏障挡下,同时给老夫诸递去一个眼神,老夫诸何等聪明,收到信号后立刻将瑞三按住,不让它掺和到战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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