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荼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这帮觊觎信物已久的老家伙们急躁起来。 沈今念靠在角落里也是看明了情势, 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 不要脸。 姒荼倒是很淡定, 摆摆手示意那已经站起身来的老掌门稍安勿躁:“倚天笑现下的确已经不在魔教了, 也的确是被那帮人寻机带走了, 但本座在此之前却并非一无所知。” “简而言之就是,倚天笑是本座故意让他们带走的。” 见这帮人又要急, 姒荼忙打了个响指, 笑眯眯地赚足了神秘感:“唉, 诸位莫慌,且听本座细细道来。” “许久之前, 本座得知了倚天笑为信物之一,便在与姒泇圣女商量后决定将其放入魔教的隐秘之处,以防来日争端。” “不管诸位信与不信,本座这人没什么大志向, 对那传说中的秘宝更是没有半分觊觎之心,若非如此, 魔教在手中已持有一件信物之时,便可以此作为筹码,试图号令江湖了。嗯......”他顿了顿,就地取材打了个比方:“就像那位召开英雄大会,最后却又携宝叛逃的石庄主一样。啧啧啧,他可是靠着那次的机会得了不少好处呢。” 他借着这举例子的机会又膈应了在座不少人一把,尤其是柳北如,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位石庄主之前似乎是柳北如的人。 没想到,老家伙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噗。 嘲笑归嘲笑,他还是言归正传了:“那原定放置倚天笑的地方按理说只有本座和圣女二人知晓,却在放置完后的第二天,圣女告诉本座,那处地方似乎有人去探查过。本座思来想去,便猜到是魔教出了些细作,特意调查了本座和圣女当日的行踪,为的就是这被列入了存疑信物之列的倚天笑。” “宝物放置点既已泄露,贸然转移只会打草惊蛇,本座虽不知对方的来历,却隐约猜到这些人八成会在本座外出时动手,故而,本座在出行前特意留了可靠人手,并嘱咐圣女多加留意,等引蛇出洞,再顺藤摸瓜也不迟。” “这一等,便等到了两日前。” 纵然明白了事情原委,那些端着架子的掌门们脸色仍旧不太好看,因为在他们的观念中有些过于冒险,实在是不够稳妥的做法。万象宗的掌门与厉元老对视一眼,不赞同道: “姒教主如此做派,就不怕失了分寸,赔了夫人又折兵吗?你们年轻人就是太......”急功近利。 话还没说完,姒荼神色便一沉,看向他们的眸光冷淡起来,嗤笑道:“两位还能如此高高在上指责本座,是宝物守住了?或是叛徒抓到了?还是有什么情报能分享一二了?” “一事无成还在这教训人,真是好大的脸。” 见姒荼面色不虞,清风派的女掌门赶忙打起了圆场:“哎呀姒教主,这两位长辈也不过是心中着急,说话不中听了些,姒教主莫要与他们计较。” 这女掌门虽功利心强,却在关键时刻很拎得清。这两个死老头天天摆那死架子教训人,平常也就罢了,眼下是能摆谱的时候吗?他们可还指望着对方能提供些有用的情报,好将信物夺回来呢。 其他掌门见状也是纷纷点头称是,他们虽然有些年纪了,但还不至于老糊涂,对于这些浅显的局势还是能看清的。 众人平日里虽对这魔头多有不喜,但眼下对方可是与金陵台主联系紧密,情报消息定然灵敏,远在他们之上,再加之,众人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那边默不作声的容王殿下,这位都还没发话呢。 他们可不是瞎子,自方才容王进门时起,就对那魔头多有留意,像是关系不简单的样子。那魔头面对这位天皇贵胄的大人物也丝毫不惧,依旧是一副散漫随意之态,连个简单的礼都懒得行,嬉笑怒骂皆我行我素,举个例子还故意往人痛脚上戳,不是熟识就有鬼了。 况且,看这容王殿下的神情,分明是默许了。 真真是奇了怪哉。 猜不透归猜不透,但看出这层不简单的掌门们也不会傻到像那位万象宗的一样,张口就训人。 姒荼将众人的表现都收归眼底,心中不免一阵嫌恶,但此刻本着以大局为重的念头,还是顺着下了台阶: “本座要与诸位说的,还远不止这些。” “此次禅宗失窃一事,魔教蒙冤,为情势所迫,本座便亲自前往了禅宗调查此案。便是在此案中,发现了些更为可疑的东西。” 他慢悠悠将迷魂岭捉拿邪怪双盗一事说了,最后话锋一转,提起了那两个怪异的刺青: “那刺青本座看了,大致上来看,的确是北狄部落里腾蛇一族的图腾,但却在细节处做了特殊的处理,饶是金陵台主见多识广,却也不知其中的含义。” 姒荼说到这里顿了顿,他砸吧砸吧嘴,感觉有些累,低头一看,却发现某人正在一旁披着端庄优雅的外皮慵懒斜靠着装清冷美人,顿时心中不平起来。 听故事听上瘾了?他磨磨牙,直接一把将楼岸拉了起来,自己则干脆一屁股坐下,舒坦地眯起了眼睛。 怎么可以在家主的眼皮子底下偷懒?不允许! 面对众人投来的疑惑视线,姒荼微微一笑,简而言之:“本座累了,歇会儿。金陵台主更清楚,由她来解答。” 突然被迫立正营业的楼美人:“......” 众掌门面面相觑,还是头一次见如此坦率的脱身之法,有些讶然。话虽如此,但,这么对姑娘,会不会太过粗鲁了?方才不还柔情蜜意的嘛? 总感觉怪怪的。 楼岸沉默了一会儿,想起自己方才那个被突然泄露的谎,又乖乖站直了身子。 罢了,家主高兴就好。 他可不想之后的日子被逐出卧房。 于是楼美人对众掌门轻轻一颔首,接过了家主留下的使命: “如教主方才所言,金陵台的确没有那怪异图腾的记载,细细查探了几日也未能有所收获。”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姒教主早先部署在魔教的人马却突然派上了用场。” 话说到这里,已有掌门猜到了关键所在:“台主的意思是,这两拨人马其实来自于同一个宗门?” 楼岸优雅点头,清冷的声线让人听着很是舒心:“他们的确属于同一方势力,但......却并非是掌门口中的什么宗门。” 下一刻,他口中说出的话却让人心中发寒: “而是,北狄在中原蓄意扎根几十载后建立的暗线。” 气氛更加凝重了。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几位掌门喃喃询问:“此事可当真?” “这,可并非儿戏啊。” 在这样细思极恐的消息里,没人能淡定如初,毕竟这背后已经不再是帮派间的小打小闹,关乎到了整个澧朝情势,不是他们所能妄议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柳北如在此刻开了口:“确有此事。” “这也正是本王今日召集诸位的缘由。” 他本以为自己还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姒荼他们知道的也不少,直接省了他不少功夫。 说完,柳北如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那道覆着白纱的身影上,带着锐利的打量与试探,层层压去。 楼岸眼里闪过一丝烦躁,也不再掩盖杀意,冷漠地回视。 你见不得人我也见不得人,有什么好骄傲的。 呵呵。 须臾后。 柳北如:...... 楼岸:...... 确认了,是自己讨厌(恶心)的人。 一旁的众人不明所以,还在等待两人的解释。 他们几乎是同时收回了视线,似乎再看对方一眼就要忍不住吐出来。 与此同时,两人都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要不是看在茶茶(姒荼)的面子上,我(本王)现在就杀了他! 沉默,还是沉默,突如其来的安静,诡异得让人有些害怕,众掌门再次嗅到了微妙的味道。 片刻后,楼岸拂了拂衣袖,冷冷开口: “有了魔教的那条线,顺藤摸瓜查起来的确好办了很多。金陵台也慢慢收集了不少相关的消息。” “暗线涉及的人很多,组成这条暗线,潜伏在中原的人,大部分是北狄人和我朝百姓留下的血脉,在北狄人眼中,这是不纯粹的,令人耻辱的象征,这些人注定得不到天神的庇佑,他们的身上流着一半中原人的血,是草原的败笔,北狄人不承认他们的血统。” “除非这些人,能在未来的某一日立上大功。” “各位宗门里的那些叛徒,他们有中原人一半的血统,长得也更像澧朝人,都是北狄自小培育,早早选好,刻意散入中原的细作,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这些不起眼的棋子,能够给草原带去出乎意料的惊喜,最好,还能重创中原。”
第84章 斯人已逝 这也是为何他们还能有耐心和这群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老头好好坐下来谈一谈的原因。 这件事已经不再只是门派间小打小闹的争端了。其背后涉及的阴谋细思极恐, 甚至足以威胁到整个王朝的安宁。 北狄几十年的布局与渗透,江湖里的大小门派早已千疮百孔,那朝廷呢?能做到密不透风吗? 至今叶家灭门惨案的凶手仍不见踪影, 放出秘宝出世信物消息的幕后之人也不知所踪, 这一切的开端的背后, 究竟隐藏着什么?搭建这个戏台的人, 究竟想要什么? 那北狄呢?那里冬季苦寒无比, 常常食不果腹, 生存条件恶劣,是以入主中原、抢夺肥沃的土地和供以生存的城池一直是北狄人最强烈的愿望。 秘宝里可能有什么?活死人肉白骨的丹药?神兵利器?功法秘籍? 这些在他们江湖人士的眼中,的确是足以蛊惑人心的重宝,但在北狄人眼中也会是吗?再神乎其神的丹药功法可养不活他们全族的人, 也无法喂饱对方占领中原的勃勃野心。 姒荼不信他们如此大动干戈地抢夺信物, 将这条埋伏了数十载的暗网现于光下, 就仅仅只是为了这些武林人士才会需要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还是说, 这其中有什么东西是他们不知道的? 又或是,秘宝里的东西远不如他先前所想的那般简单, 甚至有可能, 关系到一个王朝部族的兴衰存亡...... 思绪百转千回间, 姒荼已经大致有了猜测的方向,他看向柳北如, 试图从对方身上能读出些什么来印证自己的猜测。 这位经历过九子夺嫡的容王殿下,虽然现在看似远离了权力中心,但他可没忘山洞里那一箱箱的玄铁兵器,和对方企图谋反、想要一统朝廷与江湖的野心。 这人, 不可能没留后手,他必定还知道些什么。 但很可惜, 要想在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家伙身上轻易地探出什么,可能性十分渺茫。姒荼撇撇嘴,慢吞吞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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