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阴不咸不淡地说:“我接到的命令是在外面保护你的周全, 魔君没让我进去帮你。” 易明觉得这人是故意找事的:“在赴烟手底下做事的就你一个人?剩下的死绝了?” 闻言, 滕阴唰地将腰间的佩刀顶出去了一段。 “我警告你,嘴巴放干净点,”他按着刀柄,咬着后槽牙道, “我全家被你们神仙所杀,如今若非魔君有令在先, 我早就将你碎尸万段了,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易明先是一愣,很快被这话激怒了,额角也现出了青筋:“你他娘的搞清楚,是你们那个魔头有求于我!有种就打一架!以为老子怕你?!” 滕阴面部肌肉紧绷,拇指死死抵着刀柄的凸起,好半天才闭了闭眼,“噌”地将刀收了回去。 “进去,做你该做的。”他看着易明,一字一顿。 易明也分毫不让:“我说了,我要人手。” 但看样子滕阴是真找不来什么能帮他的人,易明深吸一口气,道:“楼烬你应该认识吧?” 滕阴停顿了一息,点了点头。 “他有个徒弟,叫容嘉,把他给我找来。” “……” “还愣着?!” 滕阴犹豫了一下,随后二话不说转身离去,不出片刻又去而复返,提溜着瑟瑟发抖的容嘉,身后还跟了个姑娘。 “上、上神。”因为之前楼烬堕魔一事,易明给的那个法钵也被毁了,容嘉不太敢看易明。 倒是那个姑娘上前一步,对易明说:“我也懂一点点炼器,多少能帮上一点忙。” 易明看向说话的姑娘,发现她面上横亘着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疤,以至于看不太清她的容貌了,唯独一双眼睛清澈质朴。 “你又是哪位?”易明问。 “我叫傅云。”那姑娘温和笑了笑。 一旁的滕阴冷哼一声,道:“看到她脸上的伤了么?全是拜你们那个神君所赐。” 傅云下意识摸上了脸,并不因伤疤可怖而遮遮掩掩,反而道:“之前侥幸逃过一劫,只不过神火留下的伤并非那么容易愈合的,我修为也不如滕阴这般高,所以才成了这副模样。” 易明还想问什么,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他一言不发地向山洞里走去,容嘉和傅云则紧随其后。 巨大的万年寒冰占了山洞的一半,才刚走近一点,容嘉便被这迫人的寒气冲得倒退两步。 易明很快起了一个阵,率先走了进去。 ----- 冥界。 在楼烬说完那个“滚”字之后,公上胥就笑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鄙夷,还有一些神悲世人的怜悯。 楼烬不再与他废话,斗法之势来得十分迅猛,公上胥步步狠辣,明摆着是打着要在此将楼烬一举击毙的打算来的,而楼烬如今亦今非昔比,几番交手,胜负仍悬而未决。 但楼烬和班仪意识到,面前这人并非公上胥的本体。 真正的公上胥眼下在哪? 是去找江灼的麻烦了吗? 楼烬稍一晃神,公上胥的一击便直入胸膛,楼烬心口一痛,血腥味很快涌到了口中。 他向后退了半步,一只手抵住他的后心一扶,止住了他不稳的身形,班仪的声音也旋即传来:“别逞能了,这里有我,赶快带着小轩走!” 楼烬转过头去,道:“没逞能,我想着让您再看清楚点来着。” “……什么?” 楼烬啐出一口血沫,用拇指狠狠蹭了一下唇角,霸气笑道:“看清楚——我到底是不是如炼!” “……” 楼烬面色陡然冷厉,再次面对公上胥时,方才那嬉皮笑脸的笑意顷刻间荡然无存。他旋即伸手入天,右手在空中一握,小臂肌肉骤然绷紧。 他对着冥界漆黑阴沉的穹顶沉喝:“剑来!” 只听一阵疾风呼啸,周围的空气都扭曲成了一柄长剑的形状。 千里之外,无上宫里,画轴隐隐颤抖,伴随着一阵极其隐忍的嗡鸣,画轴倏然窜了出去,化成一道光,好似离弦之箭一般刺破结界,直上云霄。 这道光于瞬息之间便来到了冥界,在空中盘旋一二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扎进了无形的长剑之中,则无形幻为有形,楼烬举重若轻地一摘,那柄灵力流转恍若神迹的神剑水龙吟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是易明从登神至今最大的杰作。 当年,易明刚刚登神便手捧这把惊世神剑跪在璧川宫的玉阶之下,对着立于阶上的楼烬道:“这些年来,你对我的照拂我不知道怎么该用什么报答,这是我穷尽一身的本事炼成的,你我兄弟一场,什么都不多说了!” 易明的炼器功夫实在巧夺天工,楼烬只一眼看去便知这剑堪称是此间无二的存在。 可惜就可惜在,昔日他神魂不全,从没有发挥出这柄剑的最大作用过。 楼烬掌心抵在剑刃上猛然一划,血色和剑光瞬间融为一体。 “嚯,”楼烬轻飘飘地说,“许久不用了,还挺沉。” 公上胥挑眉:“你如果被反噬,就不用我动手杀你了。” “确实。”楼烬稳握剑柄,“试试?” 公上胥还要说什么,只见楼烬将剑随随便便地扔了出去。 那柄剑在空中停滞了一瞬,随后便像有了生命长了眼睛一样,公上胥本能地翻袖一挡,却见那飞梭的剑瞬间裂成两柄,二再生四,四生八,最后变成密密麻麻的剑茧,将公上胥牢牢禁锢在其中,尖端直指公上胥。 只要再近半分,公上胥就会被捅成筛子。 目睹了一切的班仪沉默了。 水龙吟这种神剑,威力如何,全看操纵它的人法力和灵力如何。一柄水龙吟已然很难驾驭,更何况是千万柄水龙吟? 而楼烬好像感觉到了班仪的沉默,从璀璨的剑光之中回过头来,冲她没皮没脸地笑了笑。 班仪:“……” 会觉得你是如炼,真的是我眼瞎。 楼烬转回头去。 眼下局势是楼烬占尽上风,但楼烬知道公上胥远远不及于此。 说什么来什么,只见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剑茧的缝隙里冒了出来,就像是从茧里流出的黑水一样,场面极其恶心。 楼烬眼皮一跳—— 是恶念! 他火速把水龙吟收了回来,这下完全没有能限制恶念的的东西了,这些黑气张牙舞爪地盘旋上天,很快就遮住了半边天。 “你没有底线的吗?”楼烬道,“亏你还是堂堂神君,竟如此无所不用其极。” “什么都比不上杀了你重要。”公上胥手握黑色金丹,从黑气中走了出来。 楼烬不知道他手中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但大概猜到了一二。 他转头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班小轩,又见班仪一副想来帮他又不敢离开儿子的样子,咬了咬牙。 公上胥没有给他们任何犹豫的机会。 黑气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将三人吞噬,而在这超脱六界的黑气攻击之下,他们三人几乎连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视线所及全部被黑色充斥,公上胥缓缓笑了。 你不可能不死的,如炼。 如果是昔日的你,这一切只不过是区区恶念而已,但如今你只是个废物,你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更何况还连神魂都不全呢? 公上胥早已做了万全的打算,赴烟定会顾及着清元不敢对那傀儡下死手,而他则可以用傀儡拖住赴烟很久。 待他将楼烬和班仪的尸体带回混渊海,再借混渊海之力剥离他们的金丹,则楼烬和班仪的修为都会为他所用。 届时,小小赴烟而已,便不足为惧了。 “一路好走,”公上胥看着黑气深处,轻轻地说,“这回就彻底死了算了,别恶心人了。” 驾驭这些恶念也并非易事,公上胥握着龚宁金丹的手已经开始了小幅度的颤抖。他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正要收回黑气,却见那团黑气之中仿佛还有什么动静。 还没死? 公上胥嫌恶地“啧”了一声,也顾不得其他,祭出金丹正要再添致命一击时,一抹耀眼的金光竟劈开混沌,直冲面门而来。 随后,一条巨大的金龙横空出世,黑气瞬间溃散一空! 公上胥定睛一看,班仪和班小轩已不见踪影,唯有金色巨龙傲然摆尾,盘踞在半空之中。 它的姿态悠闲又霸气,金色的龙角在暗无天日的冥界里依旧熠熠生辉。在这睥睨万物的强势威压之下,公上胥不由自主后退半步,心神也跟着颤了两下。 ——这场景让他想起了千年前的那一战。 那一场几乎让他丧命,最终只因如炼的一念之差才能得以让如炼万劫不复的一战! 他双手紧握成拳,理智告诉他现在的楼烬还不是如炼,这一切都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班仪被你弄到哪里去了?”公上胥仰起头,冲着龙的双眼道。 “你猜?” 公上胥冷笑一声。 他左手握丹,右手掐诀,双管齐下左右开弓,每一道攻势都无比残酷,可巨龙却一动不动,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公上胥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这就结束了?”楼烬百无聊赖的声音传来了。 公上胥一言不发,脸色唰地阴沉了下来。 只见原本就庞大的龙在瞩目之间竟然又生生大了一整圈,那些鳞片也更加耀眼。 在这一刻,公上胥终于感受到了千百年来未曾感受到的恐惧。 在这里的他只是一个分体,并没有完全的神力,他本以为用黑气就可以搞定楼烬的,但—— 伴随着一声雷霆般的咆哮,一股极大的威压席卷而来,公上胥张口就是一口鲜血。 “这是我的水梦宇。” 巨龙吐息,声音震彻苍穹。 “——这里,是我的天下。”
第66章 山雨欲来 公上胥没想到, 这么短的时间内,楼烬竟然能造出自己的水梦宇。 “原来是我小看你了。”他擦去唇角的血迹,稍微抬起下颌, 方才那种胸有成竹到目中无人的姿态荡然无存。 “有点吧。”楼烬道,“上次我在你那水梦宇里吃了不少苦头, 这一次自当加倍奉还。” 公上胥冷笑一声:“大话说得太早了。” 他看向阵眼处竖立着的水龙吟,眯了眯眼。 楼烬并不与他斗嘴。 他知道, 面前的只是一个分体而已,这个水梦宇杀不了真正的公上胥。 所以,若要真想擒王,恐怕还得放虎归山才行。 ----- 江灼伏地急喘, 不远处, “公上胥”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你的每一次出手可都是打在了清元的身上,如果她真就这么死了,可就是你害的了。” “公上胥”笑吟吟地看着江灼,反手抽刀, 当头就是一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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