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的本能让他最好不要脱离玩家队伍单独与 NPC 相处,但此情此景……也有可能是个人福利。 毕竟我是英雄。 刘峰峰飘飘然地笑了。 “真羡慕啊。”季明蕴冷不丁说了一句,“刚才要是我买了毯子,现在被请吃饭的就是我了吧。” “好嫉妒,”他语气阴冷,盯着刘峰峰,舔了舔开始发干的嘴唇,“忙了半天,我都饿了。” 李子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既没有和少年搭话,也没有提醒刘峰峰。 他只是看着刘峰峰被村民们簇拥着走,看着刘峰峰高兴地一步步走向死亡的坟墓。 他冷漠地像个局外人。 季明蕴却突然叫了他一声:“李子越。” 李子越不记得自己告诉过季明蕴他的名字。 季明蕴正视着他,语气中带有嘲弄:“如果你不卖毯子给他,他不会去灭火,自然也不会被缺水的村民和玩家盯上。” 他话锋一转,又顺势提起了另一话题:“六年前你的学长学姐怎么死的,你比我清楚。” “而这六年你独自一人又是怎么熬过来的?背后脏手段用了不少吧,间接或直接死在你手上的人,又有多少呢?” 他面容清冷:“你不愧疚吗,李子越。”
第23章 带你去看我埋在后山的尸体 李子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没立马回答,只是笑。 他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愧疚?” “你要对我使用心理战吗?”李子越皮笑肉不笑道,“为什么每一个人都会把我想得很好。” “好像我必须要舍己为人, 遇到他人死去就必须跪下来做自我谴责。” 他眼底抹上一层异样的神色,眸色愈深, 浓长的睫颤动。 嘴角勾了半边,看似在笑, 眼神却无一点善意。 “毯子是他硬要我给他的,你也听他说了,我不同意他会杀死我。”他音调淡淡,染上一点不近人情的慵懒, “我能怎么办。” “如果没人站出来灭火, 所有玩家都会死,总有人要站出来灭火,总有人会因为这件事死。” “我烂人一个不假,”李子越垂眸看他, “你呢,你没有刻意引诱吗。” 他眉眼弯了起来,像是在微笑。 “其他假意和他抢这个任务的人呢。” “怎么,光我愧疚, 你们就不愧疚吗。” 季明蕴面无表情地盯着李子越。 他的瞳孔较一般人更大些, 此刻眼神阴沉,睫毛下垂,阴影使得他的眸颜色更深,像两块望不到底的黑洞。 面对李子越的挑衅, 他却无头无尾说道:“我知道。” 李子越挑眉看他,没吭声。 没头没脑说这么一句话, 谁能知道你知道什么。 季明蕴轻蔑笑了一声,仿佛抓到了李子越的把柄般,意味深长道,“即使之前你的手还是干净的,过不了多久,你双手就会沾满鲜血。” 李子越心跳陡然快了几拍。 难道他…… 面上表情却不变。 “我杀的人多了去了,”李子越眯眼笑,“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前几天我埋在后山的尸体。” …… 李子越手中捏着根半死不活的浅青色植物苗。 这东西长得诡异,乍一看像随处可见的杂草,然而它的根部却极其纤长,分虚多且杂乱,上面生出密密麻麻的刺,摸上去有种轻微触电的酸麻感。 而这不是最奇怪的,真正怪异点在于它似乎能像人一样自主活动,中间长了双圆滚滚的眼睛,缓慢眨动着。 此刻,它安静地躺在李子越掌心,与他大眼瞪小眼。 那差点被大火烧成流浪村民的老妇正捏着手帕对玩家哭诉:“没办法呀,干旱也得种庄稼,不种庄稼,大家都会死啊。” 闻言,李子越不自觉挑了眉。 这老妇最后一句话看似正常,实则不太符合人说话逻辑。 庄稼是拿来吃的,不种庄稼直接导致的是人饿死,如果是一般人会顺口说:“不种庄稼,大家都会饿死。”不会刻意省掉“饿”字。 大家都会死?怎么死?难道……不是饿死这么简单? 玩家中间穿梭过几个带着黄草帽的村民,他们身形瘦弱,皮肤被炽热的日光晒得黝黑,饿到脊背凸起,根根骨头清晰可见,皮松垮地贴在上面,像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们手中同样捏着几株植物苗,另一只手无力地提着镰刀类尖锐工具,正弓着背缓慢往前走。 汗水滴在干涸的黄泥土上,又迅速被吞食。 李子越翻开刚才给的系统任务通知。 [恭喜玩家触发“谁是盘中餐”支线任务] [任务难度:一星(拿锄头杀人很方便,拿锄头耕地可是不太容易了哩~)] [任务要求:在日落前将植物苗埋入土地,是否正确埋入,将由系统界定。玩家可选择村中任意一片土地耕种] [任务奖励:积分100(温馨提示,此为团队任务,如有人偷奸耍滑,夜晚来临时所有人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任务刚发布那刻就有玩家骂骂咧咧:“什么鬼,怎么进副本还要当农民耕地?” “入乡随俗啦,不耕地哪里来的饭吃。” “就是,总比你一踏进副本就被一群奇形怪状NPC追杀好吧,耕地怎么了,我就爱耕地,用劳动换生存不丢脸嗷。” 然而,很快玩家就笑不出来了。 这里的土地生态实在太差,常年干旱让地上全是聚不起来的沙尘,而更下方泥土硬如钢铁,锐器猛砸了几下,器具尖端弯曲了,那土只凹了一指甲盖大小的坑。 纵有大力士硬生生挖出了个能容植物苗的坑,下一个问题却又来了——不灌水将松动的泥土湿润,那植物苗也立不起来,系统不会判通过。 综上,这项任务看似简单,实际所要付出的比大家想象中多得多。 体力大量消耗,水资源匮乏,近39℃高温曝晒下玩家身体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已经有人开始感到头晕脑胀,四肢乏力,贴在滚烫的墙面暂且休息。 黄土堆成的墙将他的半边身体烫成不健康的桃红,而他本人似乎毫无知觉。 通常喜欢先把任务做完的李子越此刻却不慌不忙地在村里闲逛起来。 他并非不着急,时间是这个任务的软条件,虽然不知道如果玩家没有完成这项任务会遇到什么,但李子越觉得系统的提醒偶尔还是可以听一听。 然而有时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个任务如何完成,一眼就能看明——锄地然后浇水。 但系统表示土地可以随意选择,有可能就是变样的提示——虽然目前看不到,但应该存在比较松软的土地。 上述仅是原因一,他四处走动,还有与他本人相关的原因二。 他“杀人”的场景中存在几个关键点。 杀的谁?红衣女(身体娇小,头上别了支银钗)。 什么时候?下雨的夜晚。 在哪里?貌似寺庙,红衣女旁边有尊大佛,他身后有扇窗户,能听到钟声。 基于上述,汇总提炼关键点:红衣女(小,银钗)、下雨、夜晚、寺庙、佛像、身后的窗户、钟声响。 想要避免他意外“杀人”,就要把他陷入“杀人”场景的原因搞清楚,再一一规避。 然而,在看完一圈房屋后,李子越意识到这村子给他带来的莫名诡异感并非空穴来风。 村里好像只存在成年人,不见任何小孩,也没有任何小孩生活必需品,偶尔有屋子开了缝隙,李子越也上前查看过一番。 没有。 村子里所有孩子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种现象放在现实生活中肯定异常,但在无限流副本中并不少见,不至于让李子越吓一跳。 但配合上他的额外任务,就奇怪了。 鲜血长流,穿红衣的娇小女子倒在大佛旁边,她身体缩成小小一团,那尺寸不似正常女生,应该是个孩子。 可哪里来的孩子。 李子越眉头轻蹙。 他想错了? 应该没有。 李子越站在某扇大门前,看着上端挂着的,烂了半截的“XX希望小学”木牌,他眼眸微眯,抬脚走了进去,却又在迈出第二步时突然顿了脚。 “季明蕴。”他冷淡地喊了一声。 季明蕴眸光微闪:“怎么,这地方就你能来?” “不是,”李子越和蔼一笑,“我就是叫你一声,你紧张什么。” 季明蕴不听他的玩笑:“我是不紧张,紧张的另有其人。” 李子越装聋作哑,那季明蕴又添了一把火:“你不随大流,偷偷一人走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是的。”俗话说脸皮厚的人哪里都能吃香,李子越一本正经地顺着他的话说。 “那你跟着我来又是干什么?是想看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是想对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轻飘飘回了一句,“人心隔肚皮,我最怕的就是你们这些男同。” 季明蕴被说的面色愈白,在强烈日光下,他眼窝又黑,一时间竟像冥堂立着的纸人。 他还没说话,李子越便自顾自抬脚走了。 这村子穷苦,希望小学也修建差,只有个破烂的土大门,进去后能看到个没挂旗的升旗台,铁杆从中间折断,刚好落到这学校唯一一间教室门前。 师资严重缺乏的情况下,一个班级里会塞不同年龄的学生,让一个老师同时教学。 有的正在念五年级,有的才刚开始拼音启蒙,李子越看着写在黑板上的各年级作业,微微发怔。 指腹在粗糙的黑板墙上摩擦,刮落一片白粉笔灰,指尖最终停留在某个日期处——2X23年6月3日。 三个月前。 教室不小,课桌却不少,从教室前端挤到了后角,说明学生并不少,但为何到目前为止,一个都没看到? 三个月前还有孩子,那些孩子去了哪里?又是发生了怎样的变故让孩子从村里消失? 这并不是李子越想要担心的问题,如果真的没有孩子,那即将“死”在他手中的红衣女又是…… 季明蕴似乎没有自己要做的事,他只是跟着李子越,看李子越怎么行动。 这人也是奇怪。 李子越当他不存在,自顾自地在课桌里翻找。 里面还留有泛黄的草纸和只剩半个手指长的中华牌2B铅笔,灰黑的橡皮擦屑藏在缝隙中。 旁边是破烂的窗户,这里连蜘蛛都不存活,碎玻璃上只留厚重的黄沙,偶尔热浪吹过,风沙便卷到人眼眶中,让人掉眼泪。 李子越咳了几声,擦去眼角因生理反应溢出的泪水,视线抬向窗外。 窗外是一片黄土平地,无任何作物,看上去和村子里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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