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到树上坐着个朱唇皓齿的雪衣少年郎。矫劲英姿,通脱不拘,朗眉星目,顾盼神飞。 苍厘客气道:“我们找人。” 少年挑眉:“找人不进去,在大门口磨叽。” 苍厘心有所感:“阁下是?” “你们要找的人。”少年笑了笑,一口白牙森如刀锋。 牧真:? 容焕看上去竟与他两个年纪相仿,全不似个千年前出生的古董。 见他两个递了丹签与使者印来,容焕也没甚好气:“我道是什么送上门的买卖,原来是个麻烦。” 略一琢磨却是道:“好,考题就是找个人。东领卢阳郡严家七子,严菲,表字佩芳。” 看上去漫不经心,却是出口就来,顺理成章。 苍厘笑了:【希望你找到这严菲后,他的要求不是再让你去找一个人。】 牧真感觉不对,尚未回声,只看着容焕夸夸其谈:“他年方二八,长得很好看,嘴巴里净说些迷惑人的话。你们可不要被他骗到,找到人以后不要犹豫,立刻给他贴上,以绝后患。” 说着甩出一张定神符咒:“你们用了这符,我自会知道人在何处。只需看住他等我来就可以,千万别轻举妄动。抓他的时候注意别磕了碰了,也不可对他不敬,当贵客待着就行。” 牧真直接开口:“容山主,恕我直言,这位严公子是犯了什么事,需要你这般对待。” 容焕微微一笑:“这小贼偷了一样要紧东西。本想给他个教训了事,谁知竟给他走脱。我倒想知道这背后是谁出力帮他,居然胆敢包庇犯罪。待我审完他,再将这背后势力盘出来,一并处理了。你们无需紧张,他会躲不代表能打。看样子也打不过你两个。放手去做便是。” 苍厘:【……我觉得不太对。】 牧真:【我也觉得。总感觉他在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他真的是考官吗?】 苍厘掂掇了一下:【应该没错。咱们姑且先去东边严家问问情况,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和他的说法对上号。再找人不急。正好我那位孟希然孟先生也在东领学府任教,可以一并去看看。】 两人离开前,容焕叫了停。带着些疑惑地来回打量苍厘几眼。 “若我没看错,你竟然是青部人吗?怎么,现在遗族也被允许参与试炼大典了?” 他果然嗅出自己身上的龙血。苍厘没有吱声。 见人缄口,容焕好笑:“不知你们想怎样,来了便来了。但若还抱着什么复活龙神的念头,倒是大可不必。现在圣阙挺好的。比起以前不知好多少倍。” 起码尊重他,没有虐待他。苍厘想,这就是他的态度了。 态度不好,倒是有话直说。苍厘心里给他记上一笔,却是恭敬道:“山主放心,前朝事了,过眼烟云。我此行目的与山主相同,不过是想谋个新生罢了。但我这身份尴尬,未与圣阙上人提及,不过惧获瓜田李下之讥。” 容焕也没有难为他的意思,点点头:“这事没什么好说的。你放心去吧。” 两人一回头,牧真便道:【你不会想杀人灭口吧。】 苍厘佯笑一声:【我在你心里这么穷凶极恶?】 他方才确是起了杀机。毕竟他对容焕所知甚少,万一这人转头通报圣阙,自己当身陷囹圄。 但刚才动手不是个好时机。 牧真犹豫了一下,又道:【我见他应不似长舌之人。大概不会随便与人乱嚼舌根。】 苍厘挑眉:【圣灵子什么时候学会以貌取人了。】 牧真一本正经:【这叫相面。】 苍厘点头:【姑且信你一回。】 两人骑着天衍门借来的快马继续往东领赶,半路上眼睁睁看着路边晃过去一个齐逍。 苍厘一手勒停马,回身道:“这么巧啊?” 齐逍一怔,也未想过会在此处遇到他们。 他一身落魄,走路还有点跛,苍厘便问:“去哪,正好送你一程。” 齐逍回过神来:“先出山吧,我马被偷了。” “这么荒凉还有马贼?”牧真见齐逍要上苍厘的马,心中不由有些吃味,但不好多说什么,只奇怪道,“不对,你这时候不应该在祖洲吗?” “嗯,这次我本来是去东甸试炼,但东寰夫人说她的题目与上次试炼相同,只需与其他使者捉对互换试炼地。我抽中了白荧舟。”齐逍在苍厘身后坐稳了,手不知怎么放,先搁在苍厘腰带上。 牧真眼里扎了刺般,口中只道:“这还能换?” “可以的,我们第一场题目要找的东西没有明确指代,可以自由发挥,全看给的理由充不充分。” 苍厘暗道:说好了题目越来越难呢,这女人太懒了吧。差点被整到,要是万一抽中我,我真的会翻脸。 毕竟这丹洲,他是非来不可的。 想了想又道:“你看到白荧舟了?” “看到了。”齐逍回忆道,“白荧舟还挺开心。” “真的吗?”苍厘未置可否,“你们组其他俩人都换到何处去了。” “他们抽中了彼此。” “什么手气。”苍厘失笑,“所以只有你,考场和试题都没变,等于又把上次做过的事做一遍啊,还挺方便。” 齐逍摇头:“没有,那两人都觉得不公平。东寰夫人说运气使然,运气也是试炼的一部分。但南察君出面,说两甸题目不相通,要我直接和白荧舟换题。” 这女人真的是,自己懒还乱害人。苍厘直言不讳:”所以你找谁?” 齐逍麻木道:“南昭仙子。” 苍厘抿唇:“那不是很好找。她就住在南海边上的杏陵,发誓要做永远的守陵人。” 齐逍无语望苍天:“下来前我直接问南察君了。说这季节她一般在北领天擎坊的药山采茶。我刚从丹北回来。她不在,只留了一封信,说正是丹心花开的时节,她已经去丹心最盛处了。” “这么绕吗?”苍厘稍加思索,“不过这题我知道,如今丹心花最盛大的地方正在东池畔,咱们正好一路。” “嗯。”齐逍点头。 “啧”。牧真甩首。 此处距离东领已经不远。三人夜宿山间,于次日抵达东都,兵分三路。
第88章 最重要是整整齐齐 苍厘前往天枢阁,听说孟希然约莫十天前启程回南边学堂了。 心下叹气:扑空了,但好歹知道没走错。 又问道:“孟先生去做什么,近日还回来吗?” 年轻的小夫子答道:“具体事由没有说,只道家中有私事,顺道回去看看孩子们学得如何。具体何时回来也没有说。只先告了一个月的假。” 那还行。苍厘想着,又问:“先生平日会这么请假吗?” 小夫子想了想道:“还算寻常。他虽然在那处开办学堂,但也只是为了同乡孩子能有书读。这边希望他驻场任教,所以他常常在两地间来回走动。算下来,在那边待着的时间多一些。” “岂不是与家人聚少离多。”苍厘接道。 “聚多离少。”小夫子纠正道,“孟夫人也是先生同乡人。结为伉俪还是先生返乡后,婚宅就落在桐源乡。但孟夫人至今未随先生来过东领,大家都觉得她很神秘。” 苍厘暗记下这一点,只问:“听说先生荣归故里时年届不惑。原来那时才成婚吗?” 小夫子微笑:“正是。他们青梅竹马,孟夫人一直在等先生。从两人少年分开起二十三载年岁,每月都有一封书信往来。期间虽不见面,却始终保持联系。一度被传为佳话呢。” 苍厘心中钦佩,虽觉有异,但先不做多想。 他去三人约好见面的茶楼等牧真和齐逍。 后晌时分,牧真一脸莫名进了雅座。甫一坐下就蹙眉道: “我去了严府表明来意,严老爷听说我要找严菲,当场脸色大变,一会儿说自己没有这么个不肖子,一会儿又说找什么找,你就当他死了。神色虽然复杂,态度却很是坚决地直接送客了。” 苍厘给他倒茶:“这熟门熟路的拒绝方式,难道容焕曾经上门要过人?” 牧真执起茶杯润润口,绘声绘色描述起来:“我一开始特意没提容山主,只说自己找。后来看严老爷神情怪异欲言又止,要我当他没这么个儿子,才又提到是替容山主寻人。谁想到严老爷忽然炸了,直接要我当这儿子死了,再与严家没有半分钱瓜葛。” 苍厘若有所思:“难道这严菲真的偷了南禹山的宝贝,败坏了家风。严家管教严格,偷盗之事便要直接从族谱除名了吗?” “……”牧真顺着他的话思索一番,却是确定道,“但看上去,严菲大概真的不在严家。” 苍厘不由一乐:“说不定在,只是被关禁闭,不让出来丢人现眼了。但好歹把人容山主的东西还了再说啊。” 牧真一脸苦恼。 苍厘又问:“那你准备怎么办,偷偷潜入严家后院找人吗?还是算上一卦看看他究竟在何处。” 牧真决定算一算。 但他没见过严菲长相,对此人了解可谓之少,约莫只能算出一个比较模糊的方位。 行术后,牧真敛袖道:“在南方。偏西南地带。” “是不是有点太巧了。我要去的桐源乡也在西南地带。”苍厘揣度片刻,很是诚挚道,“根据上一次试炼遗留的经验,地点不约而同指定是有什么事的。不知齐逍找到南昭仙子没有。但我有一种预感,仙子说不定也在西南方。” 两人喝着茶,苍厘忽然福至心灵,叫住外头路过的小二:“伙计,点菜。” “好嘞。客官您说。”小二一甩手,一副笔纸变戏法似的攥在掌间。 苍厘把菜单推给牧真:“你点吧,你会点。” 牧真得了信任似的,认真翻过每一页,吭哧吭哧点了一大桌子菜。 眼看小二眉开眼笑,苍厘顺势道:“哎,劳烦打听个人。严家七公子,严菲严佩芳这人怎么样?” 小二一愣,满面笑容撇去一半,换上二分惋惜二分同情,还有一分古怪:“严小公子啊。那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毕竟他自小生得漂亮。虽是庶出,但那伶俐劲儿连严大太太都爱得紧,是一家子哥哥姐姐从小当心肝肉宠起来的玉雪宝贝。只可惜今三月踏春的时候遭了山匪,搁贼窝里待了一个月才给找回来。据说找到的时候人都傻了,也不知道在贼窝里遇上什么事了。严老爷花重金驱邪也没个下文,试了几回总不见效,后来好像是放弃了,任由人自生自灭了。哎,可惜可惜。以前常常来我们这里吃茶的,出手很是阔绰,打赏的粟子也比平常客人多上几粒。” 苍厘未想这小二竹筒倒豆子般叽里咕噜了一通,显然是个能唠的,只边听边道:【明明说他偷人东西,怎么现在看上去像是他被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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