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被打开,屋子里的气味就传了出来,是一种热气腾腾的恶心感。 商池很不喜欢这气味,他皱起了眉,看了眼屋子里的另一个人——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腰上的皮带没有扎好,裤子像是随时要掉下来一样,门被打开的时候,他的手还放在女人的屁股上。 商池没有说话,绕开了两个人,走进了门内。 商秋在和那个男人道歉,男人则笑道没关系这也算我半个儿子,后面又是一阵嬉笑声,两个人直接在门口开始打情骂俏。 商池没有理会门外的情况,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原本放在里面的那张纸条已经不见了,那是他从寝室里拿出来的纸条。 他扫视了一圈客厅,又打开了两间卧室的门,站在门外看了一眼。和他在几年后看到的情况差不多,只是商秋房间的床上一片凌乱,地上还扔了个用过的套套。 商池关上门,走回了客厅,正好和同样从门外走回来的商秋打了个照面。 商秋瞟了商池一眼,她两条腿大开地摊在沙发上,指间夹着根烟,正惬意地吐着烟圈。这应该是她刚刚和那个男人要来的,商池有注意到男人衬衫胸口的口袋里放着这款烟。 商池走到了商秋面前,便停下了脚步。 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没有动的商池,商秋的脸色立刻一变,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和在男人面前笑的样子完全不同。她愤愤不平地指责道:“怎么又这么晚回来?昨天从回校里回来的时候又是一身水!我为什么当时会脑子不清楚生了你!还不去房间打扫!又要吃饭又要读书的!我这点钱都贴了你了!还不如当初生个女儿,这个年纪了也能跟我一起卖!” 商池没有动,他看着商秋脸上不耐烦的神情,想起了自己在几年后的时间点在卧室里找到的那张纸条——“我的妈妈有两张脸,一张笑,一张怒”。 他拿到的上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我的老师有一双假眼睛,他总是看不见”,接着商池就看到了赖永信换了双眼睛,那么这张纸条呢? 商秋说了半天,看到商池还是没有动,立刻发起火来了,提高了嗓门:“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打扫!废物一个!当初就该掐死你!还是卖了算了,也是一笔钱,也不用花钱埋了你。” 商池还是没动,他突然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什么日子!我说话你听见了没!”商秋很不满,却还是翻着白眼想了一会儿,“八月二十五吧,问这个做什么?都过糊涂了日子都不记得了!” “阴历是哪天?”商池继续问道,完全无视了商秋的不满。 商秋倒也真的回答了:“好像七月十五,鬼节,你怎么?也想过节?” 商池对多余的废话继续充耳不闻,他已经知道了对于他的问题,就算再不耐,这些人也会告诉他:“对面住了谁?” “是谁和你有关系吗?人家早死了!呸,碎嘴婆娘一个,天天骂我勾引她儿子!呵,她儿子也需要勾引,召之即来的玩意儿!死得好,早就该死了!”商秋说到后面,又开始怒骂了起来,夹杂了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词汇。 商池没有急着开口,他思考了片刻,突然问道:“今天不用祭祀吗?” “我哪有那个时间上坟?”商秋骂完了,心情也好了很多,倒也没有那么不耐了,“何况我去上坟,那几个说不定还能被我气活了。” 说完她就被自己逗笑了。 “不是去上坟,而是在家里摆饭菜、香烛和香炉。”商池说道,这是他之前在几年后的时间点,看到的对面那个老太太的行为。那个老太太的说法是为了祭拜,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 商秋有些惊讶,直截了当地说道:“你脑子没问题吧?今天在家里搞祭拜?这不是请鬼进门吗?” “不能这样做?”商池抓着了重点问道。 “当然不行,在家里做祭拜得提前,不然等鬼节鬼门大开,到处是鬼,你怎么知道你请了个什么玩意儿进来?”商秋抽完了烟,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她也没有了继续骂商池的兴趣,困乏地对商池说了一句“明天早上走前把卫生打扫了”,就打着哈欠进了房间。 商池看着商秋走进了房间,找到了一张超市卡,便转身出了门,走到了对面。 门上全是灰,看得出来确实很久没人开门了。 商池听了一会儿,确定里面没有声音,然后把银行卡塞进了门和门框间的缝隙里,移到锁舌处再一顶,门就被“咔嚓”打开了。 他推开了门,屋子里面落满了灰尘,一张大桌子放在客厅里,和他在几年后的时间点看到的位置一样。 桌子上摆了许多空碗,商池数了一下,摆在中间装菜的碟子一共有八个。 他想起了那个老太太说的话——“我今天做了八个菜,就准备今天祭拜呢”。 商池抬头,看向了桌子前面放着的遗像,其中一张就是他看过的老太太,正对着他微笑。 上一个副本之后,商池对这样的人像就有了些心理阴影,他没有继续看下去,在确认了这里没有其他东西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屋子,把门关上,向着对面走了过去。 进门之后,商池并没有入睡的意思,而是走进了厨房,挑了一把合手的菜刀,观察了一下锋利程度。接着他将自己的手放在砧板上,对着自己的小指比划一下,确定了位置,狠狠地砍了下去。 “哐”的一声,刀刃卡在了骨头间,鲜血溅到了商池的脸侧,疼痛让他那张本来面无表情的俊秀面容有些扭曲。但他拿刀的手很稳,又是一刀砍了一下去,一直把自己的小拇指剁了下来。 但是下一瞬间,疼痛就消失了,商池的手指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一点伤口都没有,好像从来没有被砍下来过,只有流出的鲜血还在。 商池抬起手仔细端详了一阵,又试着弯曲了一下,行动无碍。 看来这种程度的扭曲会被强行扭转回来,那么如果不是只砍一根小拇指,而是更严重的呢——比如死亡? 商池将菜刀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把鲜血冲洗干净,这种程度的扭曲实验就不能拿他自己尝试了,但是他可以找到实验对象。 做完这些,商池便打算回自己的房间睡一觉。这个副本里,他还是会跟着时间有困顿感的。 但是在准备进房间之前,他的余光却注意到了商秋房间的门没关死露出的那条缝。 他的脚步停了一下,最后转向了商秋的房间,想要看看自己这位名义上的母亲现在在做些什么。 客厅里的光从门缝里照进了漆黑的卧室,正好落在商秋的脸上,她看起来已经睡了,一只手正放在被子外面,之前商池的动静没有吵醒她。 商池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正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却听到了一声呵斥:“你在做什么!” 商秋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怒气冲冲地瞪着门外的商池。 商池却很平静,说了一句:“我看门没有关,就过来关一下。” 随后他伸手关上了门,又等了一下,商秋没有出来的意思。 商池接着拿上了睡衣,洗了个澡,再带着湿漉漉的头发躺在了床上。 虽然商秋刚刚看起来没什么不对,但是商池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思考着,困意渐渐上来,他也合上了眼睛,思维慢慢迟钝。 半睡半醒间,商池忽然想通了到底是哪里让他觉得奇怪。 他看到商秋的脸的时候,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肘也正朝着他的方向。也就是说,商池看到的应该是她的背部,但他却看到了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我的妈妈有两张脸,一张笑,一张怒”。 原来是这样。
第31章 商池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躺在河边的草坪上,正装和皮鞋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而他再次回到了几年后的时间点。按照来回的时间点来看,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后天他就要在这个时间点去参加同学会了。 他坐起身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领带拆了扔到一边,再把衬衫上面两颗扣子解开。 也不知道这个副本给他的性格设定到底是什么,每次出现在几年后,他身上的衣服都是板正的西装,扣子扣到最上面,领带系紧,直接走个红毯都没有问题。 接着,商池才站起身来,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条河。 这条河很宽,上面蒙着浓重的雾气,沉沉地压在水面上,云雾浩渺,站在这边看不见河岸的另一边。 商池上前走了几步,看着那条河,河水呈现出浑浊的黄色,看不见河底,一般这种河岸边会有螺蛳黏在草叶上,但是他并没有看到。甚至靠近岸边的地方连草叶都没有,就好像这是一条死河。 他伸手想要去碰河水,但在半途还是停住了。 想了下,他把自己的领带放入了河中,领带甚至没有飘在河面上,而是直接笔直地沉入了河中。 这条领带有这么重吗?商池想着,想要把领带拿回来,结果一提就发现领带居然纹丝不动。就好像河下有一个人拽住了领带,不让领带离开河水一样。 商池略微用力了一下,同时也感觉领带另一端的力量也加大了,隐隐有要把他拖下水的意思。他立刻松开了手,看着自己的领带迅速被河面吞没。 他盯着那浑黄的河水看了一会儿,然后拔下了自己的一根头发,轻轻放在了河面上,看着那根头发也和领带一样被迅速吞没。 这条河到底是什么? 商池看着浩浩汤汤不见来源去处,也不见彼岸的河流,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眼,最后随意地挑了一个方向走。 因为靠近河岸,雾气靠过来,远处的事物看起来也一片朦胧。 这时,商池突然发现了有一点火光,他向着那个地方走了过去,看见一个老太太正背对着他烧纸钱。 他看着那个老太太,最后在几米外停下了脚步,他曾经见过她,这个老太太就是他之前看到的在对门的老太太。 “您在做什么?”商池问道。 老太太的声音有些含糊,就像是嘴里塞了东西:“烧纸钱。” “这里是哪里?这条河是什么?”商池又问道。 “你连你学校附近都不认识哩?河嘛,不就是无名河?”老太太说道,埋头驼着背,手放在自己面前,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可是什么东西都没办法在河水里浮起来。”商池说道,他想要知道这个老太太到底在做些什么,却也没急着走过去,而是继续问着问题。 “就是这样,河不都是这个样吗?”老太太说着,一直背对着他。 商池最后又问道:“那我要怎么离开?” 老太太终于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前方:“往前走不就是你的学校吗?恒清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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