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他们便彻底断联了。 “他这次回来可能是过夏令节的吧,我也没想到那天会正好碰上他。”祝七说。 “贼心不死。”徐景祎冷声评价。 从比恩发云朵消息的行为来看,也没说错。 祝七挺胸骄傲:“没关系,我拒绝他了。” 徐景祎动作一顿:“意思是,他又找过你?” “……” 仓鼠挺起的胸膛缓缓收回:“是有这么回事……” 在男朋友阴霾的注视下,祝七乖乖掏出手机,向他展示云朵的后台私信。 他男朋友眉头越皱越深。 又一次抛出四字评价:“死缠烂打。” 话音刚落,祝七嘿嘿笑起来。 徐景祎把手机还给他;“笑什么?” 祝七眨巴眨巴眼说:“没什么。” 一直到离开烧肉店,两人牵手走了一段路,他才问徐景祎:“你刚刚是你在吃醋吗?” 徐景祎:“嗯。不明显吗?” “嘿嘿,明显。” “又傻笑。”徐景祎用力捏了下他的手。 祝七还是傻笑,晃了晃交握的手,小声说:“我觉得你刚刚那样,很可爱。” 自打五岁起就没再听过这种评价,就连父母说得最多的也是:唉,我们景祎以前明明那么可爱…… 徐景祎也很清楚自己和这种天真无邪的形容词不搭边。 但是现在,他家那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写着“可爱”二字的仓鼠,居然用这个词反过来形容他。 真是稀奇。 徐景祎捏着祝七柔软的脸蛋揉了揉,又抬手搓两下他的鼠耳朵,在少年红了脸后满意收手。 “你才是,乖乖。” - 徐景祎对三年一度的夏令节有些感兴趣,祝七兴高采烈地领着他来到此时最热闹的节前市场。这也是很多兽人挎着篮子要去的目的地。 节前市场其实就是将平时散落在街道、菜市、商场等等地方的一些店铺集中在了同一片区域,卖的都是节日需要的东西。吃的、喝的、用的、装饰等等一应俱全。 节前市场通常开办一周左右,这一周里大家都会像这样挎着篮子、推着小车前来采买。 徐景祎注意到很多卖类似手工品的店铺,东西都差不多,有的是像挂在路边树上的如同绣球一样的东西,有的是用竹、草一类编织而成的摆件,有着各种各样的动物。 最热闹的反而是这些店铺。 “这些是节日必需的么?”徐景祎问。 祝七点头道:“这些是兽偶,那些球我们叫作塔塔灯。夏令节的时候,我们要把自己对应的兽偶和塔塔灯挂在一起,随身携带,夏令节结束后要找一棵树把它们系在上面,是从以前的兽人那一直传下来的,对大自然的感谢和亲近,也算是一种美好的祈愿。塔塔灯有着‘指明前路’的意思。” 兽人们不像人类那样有着形形色色的神话传说和信仰供奉,他们只对大自然怀有感恩,所有的祈愿也没有具体的传达对象,只是一种美好祝愿。 说着他们走到一家店铺旁,祝七摸了摸架子上的某只老虎兽偶,说:“以前塔塔灯和兽偶都是自己做,现在不想自己做的也可以直接买这样成品。” “你们家呢?” “爸爸妈妈已经开始做了,等明天大哥和二姐回来,我们再一起做剩下的。” 祝七放下可爱的老虎兽偶,也不许徐景祎再看。 他认真道:“你的我来做。” 徐景祎挑眉:“我也有份么?可我不是兽人。” “有,”祝七说,“想你有。” 顿了顿,他握紧徐景祎的手,斩钉截铁:“你就是有。” 不管徐景祎有没有来这里,祝七早就想好了,这次的夏令节一定会做他的兽偶。 哪怕世界不相通、习俗不相通,他也祈愿徐景祎平安健康、幸福美满。 周围人多,徐景祎不得不忍住吻他的念头,只将两人交握的手抬起,在祝七的手背亲了亲:“谢谢。” 这个举动不露骨,却也有路过的几位兽人投来友善的打趣目光。 还有自来熟的鸟类兽人吹了声口哨说:“祝你们幸福。” 祝七红着耳朵道谢;“谢谢你。”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七七?” 有多熟悉呢?熟悉到他听见就打了个激灵。 他犹犹豫豫地回头:“三哥……?” 而他三哥此时已经拨开人群走了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祝七扭头去看身边的人。 徐景祎面色如常,像是在打量他三哥。 怎么办? 要不就趁机把徐景祎的事说给三哥听? “在看什么?” 祝杉的手在眼前晃了晃,祝七回过神,愣愣地问:“啊?” “怎么心不在焉的,”祝杉往弟弟刚才注视的方向看过去,看到的是一家店铺的棚顶,“那上面有什么?” 祝七眨眨眼,又看一眼徐景祎;“三哥……你看不见吗?” “嗯?” “没什么,”祝七赶忙转开话题,“三哥,你也是,怎么会来这里?店里呢?” “提前关店了,爸说家里缺东西,我顺路来买。你自己出来玩?” 祝七硬着头皮:“嗯,我出来逛逛。” “那正好,买完东西一起回去。” 祝七“啊”了声。 祝杉:“怎么?” 有种当面做坏事的刺激,祝七心脏砰砰直跳:“三哥,你真的看不见吗?” 祝杉眉头微蹙,还真用另一个问题回答了他:“你身边刚才没人么?” “什、什么?”祝七磕巴了一下,迅速道,“没有呀。” “……那可能是人多看错了,看见你的时候以为还有个人跟你走在一起。没见过的生面孔。” “。” 确实有。 这人还牵着你弟弟的手。 祝七瞥一眼神色如常的徐景祎,在心里默默念道。 接下来他没机会再和徐景祎说话,三哥领着他一路采买完,往回家的路走去。 而三哥看不见的另一侧,他的手一直和只有自己看得见的徐景祎牵在一起。 就这么走到家门口、进了屋。 手是松开了,但人还在。 一言不发,但切切实实地跟在他身后。 客厅里父母和四姐六哥都在,祝七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往身后瞅了眼。 徐景祎正姿态闲适地端详着这间屋子。 “怎么一起回来了?”祝母问。 “正好在市场碰见。”祝杉说。 “这样,阿爻呢?怎么不顺便叫他来家里吃饭。” “阿爻?” 祝母;“嗯?七七不是和阿爻出去玩了嘛。” 三哥投来略带疑惑的眼神,尽管知道他们看不见,祝七还是下意识地挡在徐景祎面前:“阿爻……他有事先走了,我觉得无聊,就去市场逛逛。我上楼了。” 说完,他飞快看一眼徐景祎,往楼上挪。 徐景祎笑了声,跟着他谨慎小心的乌龟步伐。 客厅几只鼠看着祝七怪异的脚步,直到房门合上,祝思问祝杉:“哥,七七怎么了?” 这个问题祝杉又能去问谁,他皱了皱眉:“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 “别说了四姐,再说三哥又该哭了。” 收到三哥冷冰冰的眼刀,祝琉嬉皮笑脸,随口胡诌:“说不定是谈恋爱了呢。” 闻言,祝父祝母对视一眼,祝母有些忧心地沉吟:“现在应该还不太可能……” “什么意思?”祝思敏锐道,“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哎呀……” …… 关上房门,祝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提起的心脏此时才终于落地。 徐景祎看着他的表情,眼中含着一点笑:“不用怕,没人看见。” “你还说呢,”祝七嘟囔,“我都要吓死了。” 徐景祎坐下,朝他微微张开胳膊。 祝七轻车熟路地在他腿上找到最舒服的姿势:“你用了法术吗?” “嗯。” “这样没事?” “应该没事。” “怎么能说应该……” 徐景祎想了想,说:“来到这里后,我能感觉到束缚没有那么强了。就像我说的,你们的世界法则很温柔。这种程度的法术没有影响到谁,不会有事的。” 祝七放心了些,很快反应过来:“那也就是说,我们出门的时候其实不用那么迂回?” 徐景祎:“也许吧。” 看着他明显弯起的嘴角,祝七顿时知道他是故意的! 讨厌鬼,又欺负仓鼠! 他挣扎着想下去,却被徐景祎的搂得严严实实。 于是干脆“嘭”一下变回仓鼠,留给徐景祎一套失去支撑的衣服。 然而才爬出衣服,他就被可恶的徐景祎一只手捏了起来。 随着兽化掉落的戒指也被捡起放在桌上。 很久没有像这样躺在徐景祎手心里了,祝七心里怀念的同时,也没忘记自己还在生气,吱吱叫着扭动:“叽!叽叽叽!” 讨厌鬼,不许捏我!放我下去! “错了,”徐景祎根本不松,一手捏着他,一手撸着仓鼠肚皮,“乖乖,别生气。” “叽!”哼! “我只是想享受一下被你金屋藏娇的感觉,”男人略显粗粝的手指抵着他的脸颊揉了揉,低声说,“原谅我吧。” “叽……”哼…… 祝七哼哼唧唧地,抱住他的手指泄愤似的啃。 没下重嘴。 “那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祝七停止啃手指,抱着他的手指思考片刻,指挥着他把自己放到床上。 短小的鼠爪子拍拍床,提出诉求:“叽!” 徐景祎说:“你的床会塌的。” 毛绒团子挥舞着鼠爪子比划:“叽!” 徐景祎微微挑眉。 下一秒,坐在床边的男人消失不见,白雾散去,一只圆滚滚的白虎幼崽出现在床上。 小白虎在枕头边趴下,仓鼠团子蹦跶过去,两只小爪子兴高采烈地这里摸摸,那里捏捏,使劲按了按老虎肉垫——就算是一只白虎幼崽,它的爪子都快和自己一样大了。 玩够了肉垫,祝七爬上去,舒舒服服地趴在了小白虎的身上。 小白虎每次呼吸的起伏,他也跟着上上下下。 白虎没有张嘴,祝七却能听见徐景祎的声音问:“现在高兴一点了么?” 祝七哼唧:“叽。”还行吧。 ——何止一点。 显然徐景祎也听懂了他的装腔拿调,说:“这样算不算实现了你小时候的梦?” 祝七一愣,也想起自己曾告诉过他的那个荒诞的童年梦境。 只不过梦里的大白猫现在成了只白色小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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