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没站稳,险些摔倒,一头雾水地问:“你谁啊?” 三个字如当头一棒,给钱钱敲懵了。昔日无比要好的朋友,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他了,还怪难受的。 小秦在他家做了一年的活,别看是男生,做起事来却比女生还细致体贴,且性格随和,还经常带零食给他吃,因而钱钱很喜欢他,也很珍惜和他朝夕相处的时光。 “我是周秉臣的鸭子。”很快,钱钱敛了难过的情绪,自我介绍道。 小秦惊掉了下巴。心说怪不得老板人帅多金,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原来好这口。 “别听他胡说。”名誉受损,周秉臣连忙解释,“他是我表弟,来串亲戚的。” “我没胡说。”钱钱不懂他为什么要给他安上“表弟”的名号,“我就是他的鸭子。” “你差不多得了。”周秉臣岔开话题,对小秦说,“不是说回老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借的工具还没还。”小秦拾起地上的螺丝刀,交到他手里,“这次是真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周秉臣嘱咐道。 “嗯,您也多保重。”临走前,小秦在居住多日的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有点不舍。 要不是老妈催得紧,他才不愿意放弃这份工作。这儿冬暖夏凉,打扫打扫卫生就能赚到不错的薪水,老板人也爽快,不挑剔,这一离岗,上哪找这么神仙的职位。 “小秦,一路走好。”钱钱也说了句“吉祥话”。 “……”不舍之情顿时消散大半,小秦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不然他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出言不逊。 周秉臣一时语塞,揽住钱钱的肩膀,打圆场道:“他想说的是,一路顺风。” “哦,谢谢。”不知怎的,眼前的青年让小秦想起曾悉心照料过的柯尔鸭,于是向周秉臣询问起柯尔鸭的近况。 “他最近可好了,吃得饱,穿得暖,不用担心。”回答他的是钱钱,钱钱抓住他的手,言辞恳切道,“倒是你,路上多加小心,坏人那么多,别被骗了。” “好,好。”小秦受宠若惊。 虽然是初次见面,这个表弟却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明来由,叫人心里暖暖的。 “行了,小秦,你再去检查检查还有落下的行李没有。”两人紧握的手怎么看怎么别扭,周秉臣上前一步,打破了这一温馨画面,在小秦肩上拍了两下,“高铁别误点,有事打电话。” 小秦再次道谢,就此离开这个家。 钱钱恋恋不舍地冲他挥挥手,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跟他关系这么好。”周秉臣双手交叉环胸,阴阳怪气地说。 小秦拿着他的钱,住着他的房子,跟钱钱处得如胶似漆,反倒是他这个又出钱又出力的,没落着好不说,还替别人做了嫁衣。 “都多大个人了,还争风吃醋。”钱钱嫌弃道。 这话像一根箭,戳中了周秉臣心窝子,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都说男人30岁是最好的年纪,这个年纪的男人经过岁月沉淀,有了事业和独立的思想,魅力达到最高峰。 然而长久积攒的自信,在听到钱钱无意间的一句话后全盘崩溃。 他有那么老吗? 这是周秉臣头一次对自身产生怀疑。表面风平浪静,却动了去美容医院办张卡的念头。 他对着镜子打量自己,镜子里的男人皮肤紧致,相貌英俊,浑身上下流露出成熟稳重的气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眼角浅浅的鱼尾纹。 翻箱倒柜找出包快过期的面膜,参照包装背面的说明敷好,周秉臣从洗手间走出去,迎面碰到钱钱。 “鬼啊!”钱钱吓了一跳,寒毛都竖了起来,定睛一看,才认出面前的不是鬼,是周秉臣,没好气道,“你好端端的敷什么面膜?平时也没见你有多精致啊。” “你不是说我老吗?我想从现在开始注重保养,多涂些护肤品。”周秉臣也不介意,摘下面膜,讲述起初步制定的计划,“除此之外,我还要增加每周去健身房的次数,合理控制饮食,争取早日回到年轻状态。” “谁说你老了。”钱钱小声嘟囔,仍对他幽灵般的模样心有余悸,“再说了,就算怎么敷,树皮还是树皮。” 悲观的人只能接收到负面评价,周秉臣亦是如此,心灵又一次受到一万点暴击,“钱钱,你来这干什么?” “上厕所,还能干嘛?” “你会上厕所?” “……”智商被严重低估,钱钱为自己正名,“我是鸭子,不是傻子。” 四年的鸭子生活很是悠闲,他除了吃饭睡觉,最大的乐趣就是观察人类的一举一动,看得多了,自然也就学会了。至于穿衣服,是个例外。 闻言,周秉臣盯着他,一言不发。 钱钱被他搞得有些不自在,“你看我干嘛?” “不愧是我养的鸭子,真聪明。”周秉臣勾唇一笑,习惯性摸他的头。 身为知名企业老总,他不苟言笑的时候占多数,施以员工和董事会无声的威压;因此当他展颜微笑时,便显得格外亲切,像阴雨天突然出现的太阳,耀眼得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也许是家里太热,钱钱红了耳朵,不自觉地捏衣角。不就是会上个厕所吗?有什么好夸的,人类真笨。 “哗啦——” 伴随着冲水声,钱钱洗过手,人生中首次上厕所圆满完成。 推开门,周秉臣在原地等候,钱钱蹙眉,“你腿麻了?” “没有。”周秉臣倒是热心,“我怕你不会上,好帮你。” “变态。”钱钱不留情面地骂道。 周秉臣似乎是越被骂越开心的类型,乐呵呵地问他想要什么,无论是什么都尽量满足,作为庆祝他变成人的礼物。 “我要吃大餐。”钱钱不假思索道。 “没问题。”周秉臣痛快答应,“我带你去吃我最喜欢的那家饭店,保证不让你失望。” 他预订了本市呼声最高的一家西餐厅,每样菜都点了一遍,大盘小盘摆了两桌。 钱钱不挑食,所有菜都十分合他胃口,吃得肚皮鼓鼓的,像个充足气的皮球。 “周秉臣,你这日子过得也太爽了吧。”吃饱喝足,钱钱瘫软在椅子上,望向窗外斑驳的夜景,“当人真好……有吃不完的好吃的,不像我们鸭子,成天嚼青菜。” 他喝了点酒,说话口齿不清的,也没什么逻辑,基本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以后我们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好?”周秉臣用手帕帮他擦掉嘴角的酱汁,盛有他的双眼多了丝宠溺。 “好。”钱钱拉着长音,伸出手说,“拉勾。” “拉勾。”周秉臣也伸出手,勾住他的小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幼稚的民间谚语,藏着不易觉察的真情。只有周秉臣自己明白,他是真的打算一辈子对他的小鸭子好。 “干杯。” “干杯。” 钱钱喝上头了,却不见停,小脸红扑扑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 周秉臣配合地碰杯,悄悄收走他的酒瓶,“钱钱,你高兴吗?” “高兴,我终于不用再待在那个破笼子里了。” “嗯,我的钱钱终于不用待在笼子里了。” “其实昨天晚上,我打开窗户,是想逃走的。”钱钱回忆起他刚变成人那时,“我怕你又把我关起来。” “怎么没走?” “走了,舍不得你,就又回来了。” 周秉臣一愣,指间上下晃动的叉子抵在瓷盘上,灯光投射下来,映出冰冷的光泽。 他凝视着那一线冰冷,眼底是化成一滩水的柔情。 “不过你休想跟我攀亲戚。”钱钱话锋一转,带着点傲气地划分界线,“我们柯尔鸭都是很高贵的,不能和你这种凡人平起平坐,你们仰视我们还差不多。” “那你想当我的什么?”以免钱钱逢人就说他是他的鸭子,周秉臣要给他个假身份。 “小白脸。”钱钱想了想,说。 周秉臣被饮料呛着了,咳了好几下,“哪学来这么个词?” “手机上说的。”钱钱言辞义正道,“手机上还说,当小白脸可好了,白吃白住,还不用受苦受累。” 闲来无事时,他常窝在小秦怀里刷短视频、追剧,时间长了,该懂的不该懂的也就都懂了。 “不行。”不良信息害鸭不浅,周秉臣试图将他错误的认知纠正过来,“做人不能一心想着不劳而获,财富都是靠双手创造出来的。” “那你把我手剁了吧。”钱钱抗议,不满和失落全写在脸上,“说好的一百年不许变,你这人也太不讲信用了吧。” 周秉臣无言以对。钱钱说得对,即便是口头约定,他也不能言而无信。 思来想去,他做出决定,“小白脸传出去不好听,这样吧,你上我公司来,做我的小白领,跟小白脸一个性质,一天什么也不用干,还能拿工资。” 他不缺助理,但把钱钱一个人丢在家里,还是不太放心,索性上班带着。 “真的?”钱钱半信半疑。 “真的。”周秉臣语气笃定,“我们做生意的不能违背契约精神。” “那好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钱钱将就着同意,“但私下里,我还是你的小白脸,对吧?” “……”
第3章 翌日,周秉臣带钱钱去了公司。钱钱在他家住了一年,来他的工作地点,还是第一次。 钱钱东瞅瞅,西瞧瞧,到处于他而言都是新奇的,“周秉臣,这一栋楼都是你的?” “是。”周秉臣心生骄傲。这栋楼是他花了无数心血堆积起来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象征着他卓越的才干,被仰慕也是理所应当。 “卖了吧,咱们就能顿顿吃奶油意大利面了。”钱钱的愿望简单纯粹。 “不卖也吃得起。”周秉臣笑他天真。明明是个大小伙子了,却还跟个小孩似的,头脑简单。 就是简单才好,他才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陪着他。 “周总,您怎么才来?董事会等您二十分钟了。”两人一进大厅,助理小郑就迎了上来,火急火燎地说。 “就是,周秉臣,你怎么才来?”钱钱跟风数落道。 “……”周秉臣心想,也不是谁死活不肯起床,害他迟到。 不过也不能全怪钱钱。钱钱还没适应人的作息,睡得太香,他没忍心叫,被硬控了二十分钟。 “小郑,我没记错的话,会议是在下午吧?”心软归心软,周秉臣心里还是有数的。 “不会吧?”小郑查了下日程表,光速打脸,“还真是。” “说过多少次了,稳住了,别老冒冒失失的。”周秉臣不厌其烦地教导,“你好歹也算个老员工,资历深,能力也不差,没什么好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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