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找个装修公司都能给你全套搞定的……” “不。”虞秋深摇头,“这是我和岭崽的家,应该要认真装饰。” 钟仪怔了片刻。 这是他在虞秋深身边工作这么久以来,头一次听他提及家这个词,从前哪怕是回雅兹,也只是说去探望母亲。 如今听他这么说,钟仪居然生出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那我给您约时间,以后现场去看看?”钟仪问。 虞秋深点头,“嗯,等这个月忙完了吧。” 机甲离星球表面愈来愈近,虞秋深站起身,望了一眼窗外密密麻麻的建筑物,“还很早,辛苦你替我去见一面黄导吧,有份机甲数据需要给他过目。” “那您……?” 虞秋深扬起唇角,“我去哄哄岭崽。” 钟仪哽了一下,挠了下后脑勺,“行,您知道他在哪里吗?要不要帮您问一下。” “应该是后台吧。” 话音落下,机甲停在空旷的平野,自动门升起。 钟仪看着虞秋深步履轻盈地迈步出去,新鲜的风信子在他身后左右摇曳,心情实在复杂难言。 哎……堂堂大指挥官,被季小少爷训成狗了都。 - 大礼堂人山人海,得知今日是虞秋深亲自颁奖,甚至还有机会能听到虞秋深的发言,平日坐不满的席位都今日开场前就被占满了。 盯着一群omega炙热的目光,虞秋深径直进了大礼堂后门。 “虞指挥官!” 一声清晰的男声,虞秋深转头。 “柏尧。”虞秋深停下脚步,抿唇笑了一下,“你也来看表彰大会吗?” “是啊!”柏尧挠了下脑袋,“我找了半天岭崽,不知道他人去哪里了,羽生让我给他送把伞,说等会要下暴雨。” “要下雨吗?”虞秋深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还是晴空一片,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您呢?也是去找岭崽的吗?” 虞秋深点头。 “那您把伞捎给他一下!”柏尧笑嘻嘻的,“我要去内场占座了!等会我要在最好的拍摄位置留下岭崽的照片!” 手里倏然多了把雨伞,虞秋深还没反应过来。 他很久没用过伞了,一来是很少有需要用伞的场合,二来他确实不习惯随身带伞,要占用一只手来拿着不常用的东西,对于他这样忙碌的人来说非常不方便。 “虞指挥官再见!” 柏尧已经一溜烟跑没了人影。 虞秋深叹了一声气,继续往会场里走。 接连几间休息室里都没见到人影,虞秋深有些失落。 加德纳已经快四十度了,手里的风信子在很迅速地脱水,慢慢变得葳蕤衰败。 路过卫生间,虞秋深给花瓣沾了点水,才勉强让它看起来很有生机。 看来下次还是得落地了才能买花,花是很脆弱的东西。 就是不知道加德纳的花店里品种是否足够多,能让他精准地讨到季岭的欢心。 “岭崽我跟你仔细分析哦——!” 虞秋深动作一顿。 声音隔得不远,大约就在一墙之后。 他抽了一张纸巾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净,重新拿起洗漱台上的花。 “主诉是你觉得你们之间还有些隔阂,我们来分析过程找出原因。” 季岭表情嫌弃了一眼,“为什么要用这么学术的方法讲…听得我有点困。” “啧。”周舒手肘拐他一下,“不许打岔。” “你看,因为你一开始是抱着报复他的心理在追求虞秋深,所以你现在很愧疚,你越愧疚就越想对他好,所以急于和他拉近关系。” 周舒在纸上画了几个箭头,季岭认真地听他分析,眉头蹙紧又没法开口辩驳,含糊道:“也没吧……我肯定不是愧疚才这样的。” “你敢说不是因为愧疚?”周舒扬着嘴角,伸手勾他脖子上的小玉佩,“我还不了解你?就你这大少爷脾气,你要是不愧疚,根本就不可能对别人那么乖,所以你们别扭的来源就是,你一开始动机不纯。” “……” 季岭被他彻底说服了,换了个姿势,晃眼看见门外站着的虞秋深。 他呼吸瞬间一窒,浑身血液像是凝固了似的,从脚尖窜起一阵凉意。 周舒背对着门,还在侃侃而谈,看季岭瞬间变了个脸色,转头一望:“所以你得坦诚相待……卧槽!?” 虞秋深脸色一如既往地平淡,只是握着花的手指攥得很紧。 他走进休息室,气压瞬间低到了极点。 “出去。” 尽管没指名道姓,周舒还是一瞬间就意识到是在点他,连滚带爬地就站起身,抖着声音:“指挥官…您、您别动手啊!” 虞秋深没说话,直到周舒把门阖上,他才仰头长叹了一声气。
第71章 他还是让虞秋深伤心了 虞秋深脑子里乱麻麻的,像是被丢进冰窖里似的冷。 上次有这样的感受时,还是征战了大半个月,拖着疲倦不堪的身躯回到雅兹,却看见满城废墟的时候。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甚至想掐着面前满脸惊慌的人的脖子,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却又被噎在嗓子眼里,哽得发酸发痛,都没挤出一句话来。 “哥哥…你听我解释一下!不是你听到的那样……!”季岭慌慌张张的,眼尾倏地就红了。 “不用。” 虞秋深低下头,掌心蜷缩了下,深呼吸后低声问,“所以,是为了报复我,才来加我好友,和我说那些话?” “……” 季岭哑然无声。 很显然,虞秋深听完了全过程,他现在再怎么辩驳也于事无补。 “是…为了报复你。”季岭声音有些颤抖,慌张地抬脸,眼里满是赤忱,“可是后来是真的喜欢,没有在骗你了,真的没有!” 报复……?虞秋深想了片刻,终于想起来是哪件事。 “是因为发烧请假的那件事吗?”虞秋深平静地开口问。 季岭僵持了片刻,还是点头,“我错了,真的,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后来不是因为那件事才继续和你聊天的……是因为喜欢你。” 哪怕季岭再怎么解释,虞秋深也没有再说话。 他偏着脸,眼神似乎在看窗外,呼吸沉重又短促,胸膛随之剧烈起伏,却又一言不发的,沉默得让季岭的心如同跌落冰窖。 “季岭。” 虞秋深哑着嗓子,眸子都变得有些苍悴,“在擂台休息室的时候,我问你是不是因为喜欢,你告诉我说是。” “当时我想尽管你骗了我,我也认了,至少是真心。” 他长仰片刻,指节之际咔咔作响,还是没忍住抬手掐着季岭的脖子,把人抵在梳妆台上,语气里翻滚着强烈的怒意,“你说不是骗我,是真心实意的,季岭,玩弄我让你觉得很有乐趣是吗?” 虞秋深的手指骨节分明,温度凉得吓人,从前季岭偷偷看过很多次,没想到第一次这样触碰,居然是以这样的场面。 他被掐得呼吸不畅,半张脸连带眼尾都红彤彤的。 “没有玩弄你,真的,虞秋深。” 季岭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这委屈得不行的模样,虞秋深甚至觉得是自己欺负了他。 他慢慢松开手,退开半米。 是了。 像季岭这样原本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娇贵玩意儿,会觉得委屈是很正常的,因为没有吃过苦头,以至于欺骗别人被揭穿时也会觉得委屈。 或许他和季岭根本就不适合,这段荒唐开始的感情本就走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季岭。”虞秋深把花随手丢到梳妆台上,红着眼看着他,语气有些累,“算了。“ “算、算了是什么意思?” 季岭脑袋里倏地空了一片。 他后知后觉地拉住虞秋深的衣摆,眼泪像是掉线珠子似的落,“算了是什么意思?虞秋深,你说清楚,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都不愿意听我解释一句就说算了?” “不合适,真的。” 哪怕是这样狼狈的情形,虞秋深动作依旧绅士得,他一根根掰开季岭的手指,“刚刚那位说得很有道理,你可能只是愧疚,觉得我很可怜,不是喜欢我,等你过段时间冷静下来,想清楚自己的感情了,兴许就觉得我根本就不是你想要的那个……!” 话音未完,季岭猛然站起身,拉着他的衣领咬住他的唇瓣。 虞秋深愣了一下,木讷地任由他毫无章法地啃,血腥味蔓延在味蕾间,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进了一个巨大的搅拌机,被绞得破碎不堪又强行塞回胸膛。 以至于明明是以前有期待过和季岭的初吻,他却感觉到了只有苦涩和麻木。 “你说话……虞秋深…”季岭哭得嗓子都哑了,腥咸的味道混着虞秋深嘴上的血,一同流在他的领口上。 “我不会报复你的。”虞秋深抬手擦了下自己的嘴角,“你大可放心,公私分明的道理我还是很清楚的,我就当我们没有开始过,反正……我们甚至也没有过正式的追求交往环节。” 说完这话,他都没忍住自嘲了一声。 他眼神有些空洞,很轻地抿了一下唇,把柏尧让他捎过来的伞一同放到桌上,“柏尧说…要下暴雨了,这是他给你带的伞。” 说完,虞秋深转身就出了房间。 窗外一声雷响,没关严实的窗户泻出一缕风,卷得卡其色的窗帘四处摇晃。 季岭后知后觉地抚上脸颊,有一滴液体落到了他的脸颊上。 三月的那天,他在实验楼恶狠狠地想,不知道虞秋深得知被骗会不会哭出来。 事实证明。 会的。 当初他期待的胜利品,在兜兜转转了一通后,沉重地落到了他的脸上。 虞秋深的眼泪,比他本人要烫很多,几乎快要把季岭的五脏六腑都灼穿出一个窟窿眼。 雨声一点点落下,电闪雷鸣照亮没开灯的休息室。 周舒颤颤巍巍地推开门,看着失魂落魄坐在原位的季岭:“崽……我该死。” “他呢?”季岭胡乱抹干净眼泪,仓皇地站起身。 “走了。” “去哪里了?“季岭心脏坠落谷底般的落空,“表彰大会不是要开始了吗?” “不知道啊……”周舒都想给自己两巴掌,躲闪着眼神,“我看他直接出的会场大门,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啊。” 季岭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直到站在后门的屋檐前,他终于看见了虞秋深的身影。 加德纳的天气预报一向准得过分,今日的雨算得上整个初夏最大的一场,雨水蓄积在泥泞不堪的地面上,像是一层厚厚的玻璃笼罩整片苍穹。 虞秋深又没带伞,走在倾盆的雨里。 和在科拉那日走出实验室如出一辙的身姿,像是在战火里无家可归的小孩似的,孤单又桀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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