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了佰味楼,一路向东,直奔洛水入海之处。这一路上,可谓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堪,柳叙白失笑摇头,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们只知浮陵宫内藏有宝藏,但不知这其中暗藏危机,何况浮陵宫内最有价值的灵器早已在上一次出水时被各方修仙者抢夺一空,留下的也不过是些金银珠宝,相传浮陵古国神秘诡谲,善修诡道,灭国之后,仅剩这一座浮陵宫古墓,对于古国则没有更多的传闻。这些人如此盲目寻宝,不知其凶险,恐怕皆要折在里面。 沈凛紧紧的跟在柳叙白身后,生怕被拥挤的人潮挤散,柳叙白也刻意放缓了步子,等待沈凛跟上,两人终于在人流的簇拥下抵达了海边,海水正随着新阳初升缓缓退去,人群也随着退潮步步向前。 柳叙白站在原地,任由身边的人争先恐后的从他身旁跑走,沈凛纳闷的问道:“琅環君我们不跟上去吗?” “与他们同往,还能查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吗?”柳叙白反问,反正自己也不是从正门进去,不如等人都走尽了再绕路从其他入口进入,免得被其他闲杂人等盯上干扰进度。 沈凛见柳叙白不紧不慢,便又问道:“那我们为何还要这么早来?”沈凛昨夜一直不敢睡死,生怕耽误了今早的行程,柳叙白看他一脸迷惑,便道“因为浮陵宫日升出水,日落潜沉,时间有限。” 待身边无人后,柳叙白召出寻龙镜,他口中轻念咒语,寻龙镜上便开始涌现天心十道,柳叙白轻轻将手撤走,寻龙镜便滞留在半空中,密密麻麻的字符在其表面浮动,沈凛看着那些游移字有些犯困,便将注意力转移到远处跟随海水而行的人群。 随着浪花渐退,滩涂深处逐渐露出通往浮陵宫的一条神道,神道的石块已被海水侵蚀残缺,幽绿色的水草密密麻麻的附着在位列神道两侧威严肃穆的石像生上,顺着神道看去,远处浮陵宫的轮廓已渐渐浮出水面,此墓背海面山,坐北朝南,极其不符合建造陵寝的风水学说。 遥遥望去,浮陵宫青白的石壁在阳光下异常诡秘,仿佛是在警告入侵者速速离去,主殿门口的人群快速向内涌入,不一会滩涂之上就只剩柳叙白与沈凛二人。 “找到了。”柳叙白看着寻龙镜上其中一个方位的字符闪闪发亮,沈凛站起身,见柳叙白向着浮陵宫旁被水包围的地方地方走,他便立马快步跟上。 行至浮陵宫被海水包围的海域,柳叙白单手一挥,一道冰面立刻显现,沈凛自是没见过凝冰渡海这等玄妙之法,尤为好奇,他随着柳叙白小心行走的冰面之上,足尖所至之处,冰花如影随至。 此刻他们已经位处于浮陵宫的后侧,此处被海水严实的包裹着,高耸的石壁之上没有任何的通行之路,难不成要爬上去吗? 沈凛眨巴着眼睛看着柳叙白要如何行做。柳叙白从怀中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向水面的一抛,珠子下落的瞬间,原本翻涌的海水竟避开珠子向两侧堆叠。 此珠乃是归墟所产的避水珠,佩戴于身可水不沾衣,避水珠下落至一定深度后,石壁下方出现了一道几乎与墙壁严丝合缝的石门,乍一看还以为是墙面的龟裂,实则应是建造陵墓后留有的出口。 “就从这里进去。”柳叙白带着沈凛跳下冰面落在避水珠旁,他单指一弹,石门便从中碎裂开来,幽深的通道内寒气阵阵,令人顿觉不适。 此处进入浮陵宫能省下不少时间,既不用开启隔世石,又不必在前室和其他耳室中耽搁太久,“寒濯,从现在开始,你闭上眼睛,用心去感知一下周围是否有什么异常或变化。为师做你的眼,引你前行。” 他将手递给沈凛,沈凛自觉的牵住,随即闭上眼睛。若沈凛真的是魔族,此地若有魔气他定能准确感知,柳叙白心想。 此刻沈凛眼中只有无尽的黑暗,他定了定神,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想起在清规峰时,柳叙白曾讲述过灵动感知一说,人在失去视觉的时候,其他感官会变得异常敏感,将心放置于完全平和的状态下,凭借周遭的风吹草动来感知万物之间的变化。 甬道内漆黑一片,柳叙白将南明离火召出于掌内,照亮前行的方向,他小心的拉着沈凛,为他探得一条最为平稳的路。此刻沈凛似乎感知到了火光的温暖,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他听到水滴坠流在地面上的声响,闻到了潮湿腐败的空气,还有……从不远处传来微弱的风,那风中夹杂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腥膻之意。 “琅環君,前方西北方。”沈凛倾侧头颅对柳叙白说道,柳叙白会意,将南明离火照相西北方,只见甬道的尽头出现了一间墓室,墓室正中摆放着已经大开的棺椁,散落一地的金银玉器表明此地已被发觉过,柳叙白注意到西北角一盏长明灯正摇曳着微弱的星火之光。 柳叙白凑近观看,这长明灯中注入了由汐族鲛人冶炼的灯油,可保灯烛长明至百年,按照常理,墓室之中应是灯明四角,而鲛油灯是不会因为强风或海水自然熄灭,他看着棺椁四处,被斩裂的碎块,残破壁画上的刀光剑影,此处应该是发生过打斗。 尚在感知的沈凛,扯了扯柳叙白的手,示意他朝着棺椁的位置走去,二人来到棺椁前,墓主的骸骨早已化作碎块,仅一个头颅尚在,其他只剩些许陪葬之物,沈凛闭着眼睛,指了指棺椁:“这下面有风,风里有微弱的血腥气。” 柳叙白将沈凛安置在身后,冲着棺椁便是一掌,灵力冲击将整个墓室震的嗡嗡直响,烟尘散去后,原本棺椁的位置下,出现了一个深坑。 “走。”柳叙白揽住沈凛的腰,轻身一跃,将他带入深坑下层。下层依旧漆黑弥散,仅有南明离火在的位置有些许光亮,借着火光,柳叙白才看清,在他们周边,横七竖八散落着人血木制成的红褐色棺材,地面呈下凹之状,这墓室竟将穹顶与地面逆位翻转,凶煞之意尽显无余。 见柳叙白久久未曾言语,沈凛闭着眼出声询问:“琅環君,可是有什么不对?”“这里有许多的空棺。”柳叙白答道,他之所以没有再说话是因为他发觉,此地应是陪葬坑,而这些空棺内本应躺着尸身全部凭空不见。 是起尸了吗?柳叙白皱眉,他指尖轻轻抚摸着棺材的表面,黏腻的汁水令他不由得有些犯恶心,浮陵宫沉水多年,这里的尸身早就应该葬身鱼腹,最起码也应该像之前棺椁里的化灰白骨一样,留有一星半点的痕迹,此地空棺累累,便说明这些尸身不翼而飞。 “寒濯,你可还感知到什么?”柳叙白发问,沈凛仔细探查了一番,缓缓说道:“这空间内,好像有一道网。” 网?柳叙白看着一旁被整齐分割的棺材盖子,心中顿觉不好,他拉起沈凛,向后退去,空间内一道道白光乍显,这场景柳叙白是见过的,正是那灰袍人的手笔。 “柳仙师还真是敏锐,这么快就发现纵偶丝的存在。”那被魔音附着的声音再次从耳边响起,好在柳叙白发觉的及时,不然自己与沈凛再向前一步,便会陷入这纵偶丝密布的网内,到时候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 沈凛听到了陌生的声音,于是将眼睛睁开,长时间的黑暗让他一时间对南明离火的火光有些不适应,他揉揉眼睛,顺着柳叙白的目光看去,这乱葬岗一样的棺木旁,高筑的石像上立着一个灰袍人,那人身上有一股自己狷狂的气息,与柳叙白身上那种气韵截然不同,他这时才体悟到,这应该就是柳叙白说的魔气。 纵偶丝一词即出,柳叙白便有些呼吸不畅,但是他还是强撑着没让自己失态。 “这次阁下有何见教?”柳叙白下意识衣袂一横,将沈凛护在身后。
第十七章 旧事重提 灰袍人从石像上飞身而下,落在犹如蛛线的纵偶丝上,“前两份大礼柳仙师已尽数收到,这次我替东主送第三份礼。” 灰袍人没有在与柳叙白对话,而是冲着沈凛道:“你就是柳仙师新收的弟子沈凛吧?”沈凛听到灰袍人唤他名字,便应了一声,眉目之间尽是敌意,虽然他没有见过洛川密林那一战,但听方才所言,此人应是柳叙白的敌对之人。 “你可知,他要你拜入九阙城是要将你圈禁?”灰袍人询问道,沈凛听出此人话中略带挑拨之意,面色渐冷道:“与你何干?” 灰袍人没想到沈凛居然不问缘由的反驳于他,于是大笑了两声:“那你又知,这位高高在上的柳仙师,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此言一出,沈凛双目杀气骤起,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次?” 柳叙白没见过怒极的沈凛,生怕他也中了魔宗下的言灵咒,于是拉住沈凛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如此过激。 灰衣人见此计不成便又道:“这才几日,便对他如此死心塌地,你若是知道他从前做的混帐事,恐怕就不会像现在如此了。”若不是柳叙白拦着,沈凛早就冲上去和灰衣人一较高下了,虽然实力悬殊,但怒急攻心之时谁还有能在意那么多呢? “阁下此行仅仅只为了羞辱在下吗?”柳叙白坦然一笑,他虽已尽力弥补过去之失,但对方显然不满足于他的付出的代价。既然对方揪着自己的过去追着不放,那边直面面对好了。 唯一让他感到不解的是,纵偶丝为什么会在灰袍人手中,那本是属于…… “柳仙师未免太小瞧我了,若只是呈口舌之快,何须在此?”灰袍人用力将双手上的纵偶丝一拉,那些穿插在墙壁中丝线顺势向他收回,原本的墓室壁画竟开始出现裂痕,随着裂痕逐渐扩大,墙壁中一具具如同雕塑的尸体逐一显形。 准确来说,那些并不能算是“人”,因为他们除了保留一些人类的体型外,已经于怪物无异,脖颈处翻红的三道腮正在随着呼吸扇动,手臂与脸上尽是凹陷的鳞片,七窍应是之前陪葬时便被锁魂红线封住,皮肤已经被水泡的惨白泛青,血色全无,部分肢体还略有残缺。 “让我看看,扶光剑意的真正实力。”灰袍人飞身向下,直直朝柳叙白杀来,手中的纵偶丝如雨般像他射出,柳叙白匆匆将沈凛推到一边,单手一划,扶光剑通体泛起白光横空出现。 他紧握剑身,手腕旋回,将纵偶丝尽数斩落,灰袍人双手窜动,将纵偶丝拧成一条白练,再次挥甩向柳叙白,柳叙白以雁回之式飞身闪躲,足尖为轴,继而向前突进,对灰袍人发起进攻,兵刃相交间火光四溢,但明显扶光剑更略胜一筹。 柳叙白使出一招杳踏星河,剑气凝成如流星般的微小利刃,向灰袍人击去,灰袍人闪躲不及,被些许利刃刺中,月灰色的袍子上血迹斑斑。但灰袍人似乎对于这场战斗十分迷恋,即便被柳叙白的剑气伤及皮肉依旧不知疼痛奋力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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