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宿淮漠然的声音止住了李南的哭,他揣兜站立,平静地看着泪流满脸的人类,眼中毫无怜悯之情,再次强调了答案,“她死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一具木头,你当初看到的骨灰只是仅对你们人类有效的障眼法。” “木头……?障眼法……?” 这两个词熟悉又陌生,好像奇幻剧里才会发生的情节,还有“你们人类”,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们……是谁?”李南抱紧怀中的盒子,声线高昂且尖锐,“是谁!是谁害死了我妈妈!你们知道事谁对不对?告诉我,告诉我!!” “还不知道。”陆霜白制止住李南扑向宿淮的动作,深怕宿淮一个不爽伤害到人,又耐心劝道,“你先冷静下来,我们也在调查这件事。” 李南惊定不疑,要不是陆霜白扶着她,这会儿已经倒在地上。她定定地盯着陆霜白,眼睛眨也不眨,几个呼吸间便理清了思路:“李招娣,是李招娣……他知道对不对,所以桑蛮小姐找到了他。”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没有回来参加妈妈的葬礼,但是我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他让我立马将妈妈火化,千万不要摆在灵堂里,但这样做有违风俗,没法让死去的人投个好胎。” “我恨他心狠,骂了他,当即就挂了电话,后来他给我发过一条短信,问我愿不愿意离开合莲镇,和他一起在宁江生活。” 李南扯出一丝苦笑,“我自然是没有同意。不过这些年我有想过一个问题,一个为了被卖掉的妹妹选择放弃大学,背井离乡去宁江找妹妹的人,为什么会选择狠心留下我妈妈一个人生活,这明明很矛盾啊,后来我想到了答案,人都是会变的,所以也没有再纠结。” “再之后,我联系过他,他将电话号码注销了,我意识到他真的很怕和我们扯上关系,还有一个可怕的猜测一直在我脑子里,我妈妈真正的死因不是癌症。” 李南擦干脸上的眼泪,她看向手中的木盒,渐渐变得坚定:“这里不是我妈妈,它不能被埋在这里,我要把她带回来。” “宿先生,陆先生,麻烦请你们带我一起去青云县,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李南抬起头看向两人,郑重其事道,“我要把我妈妈带回家。” 宿淮瞥了一眼李南,转身离开。 “陆先生,宿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举着伞的背影走得很慢,宿淮走出一段距离,侧过身回头看向还停留在原地的两人,黑伞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白皙俊秀的下颌,周身依旧萦绕着一副“莫挨老子”的漠然感。 李南当初说要跟着他们一起去青云县时宿淮并不同意,他知道宿淮这是嫌弃身边有个人类跟着很碍事。 他那刺痛人心的回答也丝毫没有人情味,在人类社会里,宿淮准能获得负情商NO.1的宝座,没想到…… 陆霜白笑出声:“他答应了。” …… 酒店房间内。 应尚举着一小瓷白瓶,苦大仇深:“你确定这瓶药丸,唔,不是药渣?” 这是沈钱钱的小信使,暗鸦,连夜送来的。 “说什么呢你!”竖直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传出一道咆哮,“我是那种没有医德的医生?!我既然收了你的钱,肯定会给你一瓶好药!” 那可不是,一颗平平无奇的药丸居然要三千元人民币,但是,应尚嘟囔道:“你连财神爷都敢骗诶……” “你不要污蔑我!” 沈钱钱矫揉造作地翘着兰花指指着应尚,脸上划过一道不自然,“本宫最近心情欠佳,小心砍了你的狗脑袋!” 应尚:“……你最近还在看宫斗剧?” 没错,大名鼎鼎的沈钱钱医生除了人尽皆知的爱财嗜好,还有个鲜为人知的爱好——狗血剧狂热者。 沈钱钱长相冷艳,一个“哼”字九转回肠,模仿得惟妙惟俏:“是他自己乱喂药,把那颗通气血的药给崔岩喂了。” “就算这药效不得劲,你的王八正义之气完全能压制这股邪气。”沈钱钱一双丹凤眼一挑,十分冷艳高贵,“还有只王八呢?” 应尚刚给崔岩喂完药丸,听他这么说,恨不得伸进手机捂住沈钱钱的嘴巴:“哎哟我的祖宗诶,你说我是王八就算了,你要是被那谁谁谁听见,你的小金库还想不想要了!” 到时候可别又来我家门前哭,还向你爷爷告状,头大! 沈钱钱臭屁地晃着脚,洋洋得意:“他敢!我可是妖界唯一在社会的优秀医生!那个王八蛋要是再没收我的小金库,我就回老家!我要让你们找不到像我这样人美心善又医术高超的好医生!我还要买水军整天去你们外交部门口嘤嘤嘤!” 说到这个,沈钱钱双眼一眯:“听说那只老王八身边带了个人类?” 应尚思索再三,消除对方灭口的可能性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是啊。” “还是个医生?” “……谁和你说的。” “呵。”沈医生高贵又轻蔑地一笑,丝毫不将某个人类医生看在眼里,虽然作为妖界“唯一”的医生,他在妖生中久违地感受到了威胁。 捏紧双拳头,沈钱钱小下巴一昂,充满了单方面的斗志:“算他有几分本事能一眼看出糖糖的病症,不过肯定还是没有我厉害!我天赋异禀,还勤奋好学,是百年难遇的天才!” “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天赋,还有那百分之一的努力!” 这事应尚倒是不知道,没想到陆小弟还有这本事,而且妖界千年难遇的天才才算是稀奇诶…… “糖糖说她蚌埠住了所以露头,这孩子能忍,难受成那样也不吭声。你个土佬知不知道‘蚌埠住了’是什么意思,这是人类网络用词‘绷不住了’的意思,不知道吧,哈哈,你只老土妖!哼哼,虽然被那老王八蛋罚了三千块,也算因祸得福,我还从来不知道小水妖会对水过敏的,不得不说对方是个可敬的对手……好,马上来!” 沈钱钱医生又要喋喋不休,听得应尚一个脑袋两头大,多次张嘴都来不及插话,好在有好心妖解救了命苦的他。 沈钱钱朝门口喊了句,转头对应尚道,“我还有事,本宫限你一分钟之内把钱转过来,不然要你狗命!” 应尚:“……” 喳。 挂断电话,应尚想不通他一威风凛凛,当年受万人朝拜的瑞兽,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对着一树妖小辈讨好。 真是岂有此理! 真是有损他们大妖的威风! 淦!他也好想要一个牛逼轰轰的爷爷啊! 没有面对面检查过,沈钱钱也不确定该怎么治疗崔岩,这颗药只是用来保命的,等到药效后便不需要应尚用瑞气时时刻刻镇压。 在药效发挥前,他半步也不能离开崔岩。无聊之下,应尚转而研究起了桌子上的符纸,奇怪的布料,奇怪的画法,莫名的眼熟。 他好像见过这样的画法,很久很久很久之前…… 嗯,年纪大了,记性不大好。 这时房门被敲响,门外的人大力拍打着房门,嘹亮的嗓子高过一阵又一阵,敏锐的听觉让他隔着门板特也听得一清二楚。 “肯定是这些外来人做的,我打听到今天有两个人跑了,还有两个就住在这里。” “真是丧尽天良,没有良心,居然在菜里下毒啊!” “我老伴当了这么多年民警,为民服务,怎么就不明不白地去了呜呜……” “是不是莲花山上的鬼都下来复仇了毕竟当年……” “瞎说什么啊你,你老糊涂了吧,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没数?有病!” “诶,敲门怎么没反应啊,是不是都跑了啊?” “不可能!肯定躲在里面,我们就守在门口,看他们出不出门!” …… 应尚:“…………” 他就知道!宿淮叫他来准没好事!
第38章 天刚蒙蒙亮, 一辆黑色轿车从合莲镇驶出,开往青云县的方向,没过多久, 非常自然地尾随在一辆面包车后。 李南神情凝重, 不安地在后座。 昨天她一说完去青云县的决定后, 杨旭成便竭力制止,两人在家大吵一架。眼看着到了和宿先生约定的时间,情急之下, 她将人锁在了卧室, 自己跑了出来。 如果……她还能活着回去,希望阿成不要怪她。 狭小的空间内, 陆霜白兢兢业业当着司机,宿淮舒舒服服闭目养神, 安静的氛围下,李南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陆、陆先生, 你是在跟着前面那辆车吗?我们不去找李招娣了吗?” 陆霜白:“前面那辆新车是李想家的车。” “李想?”李南皱眉,“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他们?” 陆霜白没有回答, 反问道:“你对他们家有了解吗?” “他们家在镇子上的名声很不好。”李南对这家人的观感很差,“李想小气刻薄, 总是落井下石, 镇子上的店基本都被他赖过账不还。他儿子李志爱贪小便宜,之前买菜还给了一老人百元的□□。孙子李龙和他们爷俩一个德性, 总是欺负镇子上的孩子, 有孩子被他用石头砸得头破血流, 孩子的爷爷奶奶去他们家要说法, 被李想父子俩用扫帚打了出来。” “他们家只有李姐是个厚道的,她是李志的老婆, 不过李志总是打骂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又添新的,后来李志为了面子不准李姐出门,打了她也不给治病,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听说她一个月前生了一个女儿,不知道又会被李志怎么打。” “为什么这么说?”陆霜白问道,“据我们所知,李家是为了女儿才搬去的青云县,不是吗?” “不可能。”李南当即否认道,“李姐嫁给李志很多年了,在生下李龙前,被带着去村里的诊所打了很多次胎,后来身体也不好一直没怀上,李龙是李志带回来的孩子,和李姐没有血缘关系。” “因为怀的是女孩?”陆霜白冷笑道,“真不是东西。” 陆霜白年少时和爷爷走南闯北,这种事没少见,他甚至见到过一个名叫“婴孩桥”的石桥,水里里面都是被遗弃孩子的尸骨,几乎都是女孩儿。之所以把孩子扔在桥下,是因为桥上路人万人踩,让她们不敢再投胎成为女孩。 久而久之,桥下积攒了无数无辜亡灵的怨气,数量之庞大令人叹为观止,在河底日日嘶喊哭泣,报复着每一个过桥的路人。 最后爷爷请了慧觉寺的主持去超度,可依旧有不愿离去的冤魂逃散。 人性本恶,这个“恶”,也是一个多音字。 车开到交叉路口,一辆大型混泥土卡车突如其然地停住了,司机绕着车检查,急得满头大汗,堵塞的交通开始让周围的车鸣声不断响起。 面包车先卡车一步开远,他们的车落后于卡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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