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这样的愿望也许不会实现了。 傅时昱察觉姜缈的低落,把姜缈轻轻揽入怀中:“宝宝……” “我好羡慕你。”姜缈用很轻的声音说,“你爸爸妈妈真的很爱你。” “他们会像爱我一样爱你,宝贝。” 姜缈闭上眼睛,点一点头:“嗯。” 雨下了一夜,姜缈也几乎一夜未眠,傅时昱抱他去洗澡,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迷迷糊糊困倦的时候,两个人聊了很久的天,想到什么聊什么。姜缈困得睁不开眼,前言不搭后语,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却记得傅时昱对他的每句话都有回应。 后来姜缈在一缸温水中睡着,做了一些宝石碎片般短暂而绮丽的梦,梦中的一切都像镀了一层柔光一样美好,姜缈梦到傅时昱、梦到家人和朋友、梦到童年、学校、还有他的小狗……最后梦到姜言的时候,他倏地醒来,想起姜言还在自己家里。 窗外的天已经全亮了,一场雨过后,阳光和空气像洗过一样干净透亮,姜缈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他只睡了几个小时。 傅时昱不在床上,姜缈想起昨晚傅时昱说他给秦薇打过电话让他们今天来接姜言,按照傅时昱的办事风格,一定越早越好。 姜缈掀开被子下床,顾不上洗脸换衣服,穿上拖鞋便往楼下跑。 下楼到客厅,傅时昱果然已经在那里,还有何叔和一个穿白大褂的陌生医生。姜缈跑得急,停在楼梯口,扶着扶手微微喘息,傅时昱听到声音回头,目光一滞:“缈缈,你怎么起来了?” 姜缈问:“我哥呢?” 傅时昱回答:“还在客房休息。” 看来爸妈还没有来……姜缈松口气,正要说什么,玄关处传来开门和脚步声。姜缈站的位置看不到门,只能听到来人说话的声音:“时昱,小言呢?” ——是秦薇。 傅时昱将目光转向那边,淡淡回答:“打了抑制剂,在客房休息。” “抑制剂……那昨晚……?” 不提昨晚还好,一提昨晚,傅时昱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有医生照看,他没事。” 秦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哦,哦……” 傅时昱走过去,姜缈也连忙跑下楼梯跟上,只见傅时昱停在秦薇面前,冷着脸,连表面的客气和礼貌也不愿再维持,就这样居高临下看着秦薇,说:“既然来了,有些事正好当面说清楚。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 也许是因为高阶alpha的压迫感太强,秦薇脸上出现明显的慌乱,甚至不由自主后退了一小步。 “还有,不要再逼迫和指责缈缈,我不希望我的omega再受到任何来自家庭的委屈,如果你们一意孤行,我会想办法让缈缈脱离那个家。” 话音落下,秦薇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傅时昱:“你、你说什么?缈缈是我的孩子,你难道想让他离开我吗?”说完,余光看见傅时昱身后的姜缈,秦薇的瞳孔颤了颤,声音低弱下去:“缈缈……” 姜缈走上前两步:“妈妈……” “如果你真的把他当成是你的孩子,就不应该一次又一次伤害他。”傅时昱的语气依然冷淡而充满压迫,“我还是那句话,缈缈现在是我的omega,我们两个有自己的生活,不需要别人插手。这次是最后一次。” 客厅里的气氛降至冰点,连姜缈都感知到傅时昱身上的森然冷意。他不敢上前,也不敢说话,就这样望着秦薇,悄悄红了眼眶。 秦薇对上姜缈的目光,微微一怔。 ——姜缈很久没有在她面前哭过了。 她眼里终于流露出许久未见的只属于“妈妈”的东西,看着姜缈,唇角轻颤,轻声开口:“缈缈……” 姜缈鼻子一酸,落下眼泪。 何叔适时走上前,问傅时昱:“要带姜言少爷出来吗?” 傅时昱淡淡点一点头:“嗯。” 片刻后,另一名医生扶着打了抑制剂的姜言从客房出来。姜言很虚弱,脸色白得像一张纸,除了抑制剂,他还贴了抑制贴,身上几乎已经没有可以被觉察的信息素。环视过客厅里站着的众人,姜言的表情毫无波澜,只有最后看到姜缈时,他的目光才终于有了一点温度。 “缈缈……” “哥。”姜缈跑过去,紧紧抱住姜言,“你还好吗,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姜言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说:“我没事。”说完,他微微抬头,很轻地用嘴唇贴了一下姜缈的额头,低声说:“对不起,缈缈。” 姜缈用力摇头:“不要对不起。” “缈缈。”傅时昱开口,打断二人,“放开你哥吧,让他回去休息。” 傅时昱的语气依然不容置否,姜缈依依不舍地松手,看着姜言被医生带到秦薇身旁。秦薇试图搀扶姜言,然而姜言没有理会,甚至没有给自己的母亲一个眼神。 傅时昱走过来,握了握姜缈的肩,安慰说:“好了,没事了。”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砰”一声推开,一个人影闯进来,踉跄着停在姜言面前:“姜言!” 等到人影站稳,姜缈才看清那是俞星卓。 俞星卓全然没有了平日的玩世不恭或游刃有余,此刻像一头躁怒的狮子,气愤而恐慌地盯着姜言,让人联想到电视里那些被负心汉玩弄身心后抛弃的可怜omega。 可他是个alpha。 确认姜言没事,俞星卓又将愤怒的目光投向傅时昱。 傅时昱推推眼镜,面无表情地说:“你的情绪用错了对象,星卓。” 俞星卓愣了一下,目光又回到姜言。 姜言皱起眉头,有气无力地问:“你来做什么?” 俞星卓怒道:“到底怎么回事?!” “不关你的事。” “姜言!” 姜言闭了闭眼睛,说:“滚。”说完他不再看俞星卓,转头问秦薇:“留在这里不走,是还不死心么?” 秦薇回过神来,抹了抹眼睛,勉强对姜缈和傅时昱挤出一个笑容,说:“那我们,就先走了……缈缈。” 姜缈点头:“好……” 俞星卓抬脚也要走,姜言瞥他一眼,冷冷说:“别跟上来。”
第88章 我舍不得的只有你。 凌晨一点,姜缈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身旁的傅时昱撑着手臂起来,先安抚地拍了拍他,然后按亮床头灯,低声说:“我来接。” 来电话的人是秦薇。 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在寂静深夜中听起来格外清晰,姜缈捕捉到“医院”、“腺体”等字眼,睡意消弭大半,拉住傅时昱问:“怎么了?” 傅时昱放下手机,回答:“姜言在医院。” 半小时后,姜缈和傅时昱赶到医院病房。 秦薇在电话里说,姜言给自己注射了一针高浓度抑制剂,要不是她起夜时不放心姜言去看了一眼,姜言的腺体现在恐怕已经坏死了。 从秦薇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姜缈知道,原来姜言厌恶自己的omega身份,一直在看心理医生,两天前秦薇在姜言房间发现一份手术同意书,他签了下周日的腺体摘除手术,秦薇情急之下,才把发热期的姜言送到傅时昱家。 两人到病房的时候,姜言已经脱离危险,在麻醉的作用下沉睡。病房里除了姜庭松和秦薇,俞星卓也在。 “我哥……”姜缈不知道该问谁,茫然无措地望着面前几个人,“我哥怎么样了?” 姜庭松叹了口气,回答:“人没事,但腺体受到不可逆的伤害,可能会影响以后的生活。” 姜缈的大脑空白一瞬,低下头喃喃自语:“人没事就好……” 深夜的病房一时静默无声。秦薇大概早已经哭累了,此刻默默坐在床边,悲伤而无助地注视着床上的人。姜庭松随医生一起出去,大约是去拿药或办手续,俞星卓一个人靠墙站着,面色阴沉,对姜缈和傅时昱视而不见,始终死死盯着床上的姜言。 过了一会儿,病房门吱一声打开又关上,姜庭松去而复返,走到姜缈身旁,低声说:“缈缈,你们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你妈妈。” 姜缈点点头:“嗯。” 姜庭松又走向俞星卓,仿佛拿不准眼前这个阴郁的年轻人是来干什么的,想了想,说:“小俞,你……” 俞星卓说:“我在这里等他醒来。” “……好。” 姜缈小声问:“我可以也在这里等吗?” “缈缈。”姜庭松叹了口气,“去休息吧,你哥还要很久才会醒。” 傅时昱也说:“走吧缈缈,明早再过来。” 姜缈垂下眼帘,没有办法,只好轻声答应:“哦。” 医院里有休息室,折腾到现在,距离天亮只剩三四个小时,姜缈完全没有心思睡。 两个人脱掉外衣和鞋子躺在床上,姜缈枕着傅时昱的手臂,因为担心姜言,闭上的眼睛总是不自觉睁开。 傅时昱温声说:“睡吧宝宝,昨天也没有睡好。” 姜缈小声:“我睡不着……” “别担心,医生说你哥没事。”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讨厌他的腺体。” 傅时昱想了想,缓缓说:“如果外界因为他的omega身份一直给他施压,他会厌烦或逃避也很正常。” “可是,他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一点也不知道……” 姜缈心底生出巨大的自责和愧疚,他不敢想姜言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那支抑制剂推入自己的腺体的。又刚好发生在这个节点,不用想也知道一定跟昨天的事有关。 姜缈攥紧傅时昱的衣服,忍不住红了眼眶。 “缈缈……”傅时昱低声叹气,把姜缈揽进怀里,轻轻拍抚他的后背,“不要自责,这件事不怪你。” “如果我不那么任性就好了。”——如果不那么任性,在父母面前装和傅时昱感情不好,还瞒着他们傅时昱不标记他的原因,也许他们就不会做出昨天那样的事,让那件事成为压在姜言身上最后一根稻草。 姜缈越想越难过,尤其想到姜言自尊心那么强的人,这件事会成为他多大的屈辱,姜缈的心就快要疼得碎掉了。 “你帮帮我哥好不好,你帮帮他……”姜缈紧紧抱住傅时昱,哽咽着哀求,“求求你了,你帮帮他……” 傅时昱察觉姜缈的情绪不对,一边释放出信息素,尽力安抚姜缈,一边一下一下拍姜缈的后背,试图把他从那张名为“愧疚”的巨网中拽出来。 “宝宝,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傅时昱的声音低沉和缓,“就算你乖乖听父母的话,他们有这样的想法,早晚还是会用别的事情伤害你或者你哥哥。何况你一点也不任性,你只是做出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后面发生的事并不是你能控制的。我会帮姜言的,别担心,宝宝,也不要内疚,你哥他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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