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扇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表盘上的数字飞快上升,一点都不带减的,觉得这位大哥简直是在用生命开赛车,车窗外的景物几乎成为了一条线,看都看不清。 何止是不舒服,简直是在翻江倒海。 他嘴角抽搐的问了个问题:“您这驾照拿了几年了?” 封瑟:“谁告诉你我有驾照的?发动引擎,踩油门,打方向盘,开出去,不是很简单吗?” “………” 一秒 两秒 一辆飞速行驶的汽车内发出男性惊恐地尖叫。 “停车!!!!” 在封瑟玩味的笑容和郑扇撕心裂肺的喊叫中,那只银白色的猫安静地趴在后座上,身体没有一丝的起伏,就像一具从未动过的尸体。
第005章 郑扇一脸茫然。 怎么回事…他在哪里…? 他的视网膜上像是盖上了一层黑纱布,不是完全漆黑,偶尔有一两点细碎的光渗透进来,淡淡的,扭曲的,他还是看不清任何事物的轮廓,像走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模糊状一片。 哒哒——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郑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是谁发出的声音。 最令人恐怖的是,他发现那是他自己——他发现自己在顺着台阶往下走。 停下!!!我他妈这是要哪里?!! 他惊恐地想要大喊大叫。 空气中满是长久不见阳光的霉败味,随着他越走越久,又有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钻入了他的鼻腔,郑扇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口鼻好像被什么住一样,他甚至不能大口大口的喘气,缺氧让他的心脏有种窒息般的疼痛。 不,我不应该在这里!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应该在深渊游戏的一个副本里,在一个疯子的车上!!! 他想要停下脚步,双腿却完全不受他大脑控制——或者应该说全身上下都叛变了,他拼尽全力地想抬起一根手指头,可是绝望比幻想更快地将他淹没,他好像被关在一个人的身体里,能感觉到外界,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手里提着什么东西,粗糙的质地有点像是篮子的把手,装着的东西随着碰撞发出铁器般的清脆响声。 郑扇更像一个旁观者。 沉默,无助,绝望,看着一切发生却不能阻止。 哒哒—— 哒哒—— 哒哒—— 哒哒…哒…… “郑扇”的脚步一顿。 郑扇有些麻木了,他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手中的的东西被放下。 “他”的手动了,抬起,主动握上了什么东西,紧接着,手上传来了冰冷的感觉。 冰凉的,圆柱形的,长条状的——是铁栏杆。 “他们今天不会回来。”是温和清隽的少年音,还带着一点无奈,“你说的事我还需要考虑一下,一个小时后我会来收拾东西。” 郑扇觉得这人声音挺好听的。 哦,不对,现在应该说是他,郑扇感觉是自己的嘴巴在张开。 长久的沉默之后,与“郑扇”对话的那人发出低低的闷笑声,紧接着黑暗中发出泠泠的脆响,那是锁链发出的声音,无数根细长的链条被扯动,碰撞交叠起来。 郑扇感到了一种无法名状的恐惧。 好像那个发出笑声的不是人,是爬行的冷血动物,锁链的声音犹如无数条蛇蜿蜒摩挲着它们光滑坚硬的鳞片,炫耀它们细长的肢体,这些密密麻麻的声音足以把一个人逼疯。 不完全的黑暗中传来隐隐的歌声。 是那个人在唱歌。 “郑扇”抿唇,什么都没有说,离开了。 郑扇感觉自己的神经受到了极大的压迫,那诡魅的歌声犹如美艳塞壬在海峡的引诱,它们放开他们与生俱来的歌喉,来引诱迷途的水手,属于堕落的人鱼在歌唱着迷乱与混沌。 绯靡的声调如同将人拉入绮丽的魔域,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哼笑像一片轻柔的羽毛扫过灵魂,痒痒的,若要形容就是红玫瑰浇上了鲜血,略微卷曲的花瓣上,猩红色的水珠伴随着甜蜜的花香滴落。 可以想象有人张开了殷红的嘴唇,悄无声息的勾起人心中的欲望。 那个人好像轻轻地在问,你确定吗?你确定要这样做吗?你要离开我吗? 恶魔在蛊惑人心。 但是“郑扇”的脚步很坚定。 他知道这只是对方的一种发泄,甚至谈不上是恶劣,只是想和他开个小玩笑。 感觉在享受一场奢靡的音乐剧,郑扇精神恍惚,他听不太清那些词句破碎的音节,自己的身体也离那个人越来越远,变得越来越模糊。 但是那人突然抬高了声音。 郑扇听见了。 黑暗中的鬼魅哼笑道:“亲爱的,我不能等了,我渴望刀尖已久。” “我迫不及待地想让它们插入我的胸膛。”甜蜜奢靡的嗓音,像对情人的轻喃细语,缱绻温柔,“想看看那鲜红的血流出。” 郑扇感觉“自己”的脚步一顿,在原地没有回头,头垂了下来。 “你知道我会做什么吗?” 声音骤然拔高,对方的笑声疯狂的几乎近于尖叫,让人怀疑他是否撕裂了声带,像高贵的鸟类那样扬起纤长的脖颈准备就戮,那人发了疯似的敲打着铁栏杆,双膝半跪在囚笼前。 郑扇根据声音,莫名就有这种感觉。 他引起注意,如同一只走到末路的困兽,临死前的挣扎。 “是的,这不关你的事。” “所以。”他癫狂的笑道:“我祝福你!” “我希望你以后的人生不要过得像我一样可悲!” 有个疯子说出了癫狂的祝福。 “出去,我会准备让利刃结束这一切的!” 郑扇读过《简爱》,他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迅速的联想到文字所描述的场景。 长满青苔的幽密古堡,怀疑会长菌子的发霉空气,高塔上的疯女人在大笑,她被困在栓满铁链的房间里,没有自由,但到夜晚她如幽灵般游荡在属于自己的王国,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 她可以疯疯癫癫地到处跑,这是合理的,她甚至可以在女主角的床前试穿婚纱,随时可以穿着那美丽的衣服掐断对方的脖子。 鬼知道一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太他妈生动形象了。 “自己”是什么? “疯女人”的丈夫吗? 郑扇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僵,呆愣在原地。 但很快,“他”扭过头,嘴唇哆嗦着叫道:“不要说这些。” ……… 郑扇感觉自己的思绪沉了下去,他好像脱离了这个世界,那些古怪的东西渐渐远离他。 可在最后—— 黑暗中有人痛苦地一遍遍重复道,想要否决那些恐怖的祝福。 “不要说这些,哥哥。” “再等等,我会想到办法的,让一切都能解决的办法。” * 郑扇猛地睁开眼,整个人打激灵,弹跳了起来。 “我…我艹!!!” 他痛苦的揉着脑袋,在狭小的车内猛然站直会有什么下场,当然是撞上车顶了。 “怎么,做噩梦了吗?” 郑扇注意到黑发的年轻人离他很近。 他精致深邃的脸凑了上来,末端微卷的黑长发披落在他的肩头,让人联想到中世纪的长袍巫师,细长的睫毛扫在肤色极白的皮肤上,像某种古老神秘的花纹一瞬间烙在上面。 封瑟微笑着挑起一丝弧度,殷红如蔷薇的唇微勾了起来,很有嘲讽感。 郑扇被这种噬人的美貌吓了一跳,不自觉的扭过头,不想看他。 “只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郑扇回忆起那个诡异的梦,自己在那里不像参与者,更像一个旁观者。 “你是梦到你哥哥了吗?”封瑟语气凉凉,“我看你挺怕你哥,一声叫的比一声高,难道你经常被你的哥哥用棍棒招呼?所以他才成为了你的噩梦。” “…我是独生子。”郑扇感觉自己头上的包更疼了,“梦里有两个疯子,有个人叫他哥哥叫的那么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生离死别的情人。” 这梦狗血的简直能搬上大屏幕。 兄弟,伦理,爱情,离别,祝福…呵呵。 “你那些话简直在像对我喊一样,嗯…我不太喜欢哥哥这个称呼。”封瑟语调甜腻腻的,像加了糖的牛乳,“虽然我刚成年不久,但你愿意的话依旧可以称呼我——” 郑扇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恶作剧般的笑意。 “爸爸。” 郑扇:“…我还真的是谢谢您了。” 郑扇对他这位充满恶趣味的同行者,和他那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也不是那么敏感,所以很多时间都是一笑而过。 自己不能掌控身体的梦…… 等等…郑扇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这好像有人和他说过—— 在深渊之城的一家酒馆里经常有一帮闲的蛋疼的家伙,有空没空就分析一些奇怪的东西,有个好像提出过,他们进入深渊游戏的大概率是精神体,低精神体有很大可能性会受到高精神体的精神碎片影响,那些精神碎片可以是记忆,也可能是想法或者情绪。 精神碎片可能是活着的精神体产生,当然死后精神体也有会化作游离的碎片。 离得越近越容易受影响。 高精神体一般是强者,郑扇想了想封瑟那恐怖的武力值,他不止一次看见丧尸被他砍瓜切菜似的剁了,觉得影响自己的精神碎片可能是他产生的。 而且要说疯子的话,他旁边这位不就是吗? 郑扇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有弟弟吗?” 封瑟怔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诡异莫测,但他很快勾唇微笑,语气轻快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想问这个问题,但我也不能准确回答你。” 封瑟耸了耸肩,很不在意的说道:“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除了院长和其他一帮孤儿,什么人都没见过。我也不知道,把我丢到那里的父母有没有给我生了个弟弟。” 后来那所孤儿院出了意外,除了白寒景,他再没遇到过其他人。 啧,每次遇到这种问题都免不了提到那个讨厌的家伙。 “抱歉…”郑扇有些尴尬。 封瑟垂着眼,凤眸狭长散漫,目光淡淡的。 “有空道歉,还不如准备下车去给我做饭。”封瑟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我再说一遍,下车。” 郑扇这时才发现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或许是他习惯了封瑟魔鬼般的车速,竟然一时间没有察觉到。 还别说,封瑟虽然是个初学者,一直踩油门,车速不下降,但他们路上竟然还没出什么事故,摔成一摊肉泥,这可真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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