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啊,今日我在春水楼见到个姑娘,和您挺配的,不如您跟我一起去玩玩?” 冼桓松一副调笑的样子,把冼临舟气得捂住心口直喘气。 “父亲!”菱歌见了赶忙上前帮他顺气,略带哭腔地对冼桓松说道:“桓松,别说了……” 冼桓松看出了她的恳求,没再说什么,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 “给我站住!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冼桓松闻言真的停了下来,沉声道:“不成婚,就有。” “不可能!反正这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冼桓松面无表情,似乎早已料到这种结局,“我先回屋了。” “桓松。” 菱歌冲上来拉住他,冼桓松一愣,盯着她的脸,在某一瞬间像极了某个人,以至于他忘记了躲开。 “桓松,今晚你能陪我睡吗?我有些害怕。” 冼桓松听见菱歌的声音,一下子回过神来,慢慢将袖子从她手中抽出,眼睛瞟了眼她的肚子,摇摇头道:“你安心养胎。” “桓松,”菱歌又喊住了他,泪眼婆娑,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你……你为何不愿娶我?你之前……明明对我……” 未等她说完,冼桓松便打断了她:“我与你说过,我待你亲近,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我的一位故人,仅此而已。如若我有任何让你误会的地方,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可是……” “别想太多了,注意身体。” 语毕,冼桓松没再做过多停留,径直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葳蕤灯火。 ———— 君无殇还未走到门口,就看见屋子里还有微弱的烛光,摇曳不定。 他还没睡? 君无殇放轻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推开门,看见柏云兮坐在桌边,手撑着脑袋,困得睁不开眼。 大抵是还残存着一丝意志,柏云兮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问:“你回来了?” “嗯。”君无殇看着他打了个哈欠,“为何不去床上?” 柏云兮扶着腰慢慢站起来:“这不是在等你嘛,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睡得脖子好痛。” 君无殇皱了皱眉,下意识地走过去想帮他捏一捏,突然记起了什么,缩回了手。 柏云兮没有注意到,只是半眯着眼想上床睡觉,却在空气中嗅到一股淡淡的胭脂香粉的味道。 他转头看向君无殇,不信邪地凑近些仔细嗅了嗅,怀疑自己闻错了。 不对,他没有闻错,君无殇身上确实有一股香味。 柏云兮立马神色清明了点,狐疑地问:“你去哪儿了?” 君无殇刚要开口,就被柏云兮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你该不是背着我找了别人吧?” 君无殇:“……”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 “没。”君无殇说。 “那你这香粉味儿哪里来的?”柏云兮凑得更近,不由得皱了皱鼻子,喃喃道:“难闻死了。” 君无殇不动声色地稍稍后仰,道:“去青楼找人。” “青楼?!”柏云兮有些惊讶,“这么晚了谁还在青楼?” 君无殇差点就脱口而出,幸好忍住了。 准新郎在大婚前去青楼潇洒,这听起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何况这个鬼王是真心参加婚礼,君无殇也不愿破坏他的兴致。 因此君无殇直接转口说:“朋友。” “朋友?” 柏云兮狐疑地盯着君无殇看。 君无殇脸色一点没变。 柏云兮点点头,破天荒地没有继续追问,乖乖地上床睡觉。 君无殇就躺在床边的地上,听着旁边的人呼吸渐渐平稳,才安然入睡。 不过在入睡前,他特地坐起来检查了一下柏云兮的被子,盖好了才不会冷。 第二日,君无殇比柏云兮早醒。 他轻手轻脚地掀开绒被,撩开床幔看了眼,柏云兮还在睡。 某个鬼王睡着的时候比平日里少了几分灵气,多了几分柔和,看起来异常乖巧。 君无殇默默地将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给塞了回去,小心翼翼地不敢把他吵醒,然后再掖好被子。 柏云兮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眉头微皱。 君无殇鬼使神差地伸了伸手,而后又缩了回来,什么也没碰到。 他放好床帘,直起身将地上的被褥收拾好,离开里屋,伸手打开一半房门走出去,再轻轻阖上。 旭日东升,阳光洒落石板路,两旁草色映衬青灰,露水点缀绿影。 君无殇穿过小道,问了路过的弟子,停在冼桓松的院子前。 按道理说,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都没醒,他却清晰看见院子中一个站定的人影。
第19章 逃婚 冼桓松身着素蓝色修身衣裳,双眼被黑布条蒙住,手臂一挥,剑气扫过落叶尘灰。 等一套剑法练完,他的额头上已布满细细薄汗。 就在他喘着气,想取下布条时,一道声音率先制止了他。 “手臂再抬高两公分,腿打直,肩膀放松,摒除杂念,不用眼睛,要用心。” 冼桓松听话照做,调整好姿势,又把刚刚的剑法重新练了一遍,才收势。 冼桓松收回长剑,取下黑色布条,抬手稍稍挡下耀眼的阳光,看向君无殇。 对方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多礼。 冼桓松随意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小石桌上拾起几个梅花镖,抛了三个给君无殇。 “记得你以前不起这么早。”君无殇拇指摩挲着梅花镖,然后掷出一枚,稳稳嵌在树干中。 “以前是爱睡懒觉,”冼桓松也扔了一枚出去,“现在不了。” 君无殇没接话,将手上剩下两枚梅花镖一同掷出,一枚还是砸在树干上,另一枚则是撞到了树干上的梅花镖改了方向,直直地嵌入旁边的树桩。 冼桓松见了,同样掷出两枚梅花镖,但没有控制好力度,梅花镖在空中发出刺耳的擦撞声,最后一枚砸中了树桩,一枚掉到了地上。 冼桓松看着地上的镖,眨眨眼,没说什么,只是上前将所有的梅花镖都小心翼翼地拿下来,用手帕擦干净,再放回石桌上的檀木盒中。 “我果然还达不到段冥仙君的水准。”冼桓松笑着说。 君无殇摇摇头,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在冼桓松的周岁宴上,他明明探出了冼桓松的灵核脆弱,不适合修炼,但如今看他剑法和梅花镖都练得都不差,底蕴深厚,灵核与常人无异,甚至比普通弟子的还要更强一些。 二十出头的少年恣意潇洒,这是好事。 若是冼临舟找到了办法,护住了冼桓松的灵核,也不是不可能,虽然无比困难。 “段冥仙君,”冼桓松推开房门,回头朝君无殇喊了一声,“别待外头了,进来坐会儿吧。” 君无殇跟着走进屋,坐在桌子旁边。 冼桓松用手背贴了下桌上的茶壶,说:“茶有些凉了,我去找人换一壶。” 君无殇点点头,透过窗户看着冼桓松出了院子。 在他扭头的一瞬间,他隐隐约约瞧见屏风后面藏了一幅画。 君无殇稍微侧了身子,便能看见画的全貌。 画上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腰上别着佩剑,穿着冼家弟子服。 少年扬眉浅笑,正值朝气与张狂的年岁,一身傲骨,踏骄阳乘西风,有说不尽的美好。 君无殇看着这幅画,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画上的少年。 对了,他曾经见过清家小姐,也就是这场婚礼的新娘子,与眼前少年有七分相似。 不过,画中人的眉眼要更加英气,和女子还是有很大不同。 “抱歉仙君,久等。” 冼桓松匆匆赶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小厮,端着一壶新茶。 君无殇霎时收回目光。 小厮低着头上前,拿走桌上的茶壶,换上新茶,然后就退出去了。 冼桓松斟了一杯递给君无殇,主动看向屏风后面的那幅画。 冼桓松走到后面,将画拿到桌子上。 他眉眼温柔地轻轻抚摸过画上的少年,在君无殇开口问之前率先说道:“这是我画的。” “画得不是很好,虽有些神似,却远不及他万分。”冼桓松眼睛不离画纸,“不过也够了,让我再看看他就行。” 不知怎么的,君无殇一下子就想到了冼桓松昨晚提到的人。 恨不得把心给他。 “画上的人,叫宋知倦。”冼桓松在侧面坐下,“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仙君来我家的次数不多,每次也都是待一会儿就走,所以没有印象很正常。” 冼桓松:“我和知倦日日在一块儿,渐渐地,我喜欢上了他。十三年的时光转瞬即逝,本以为我们可以就这样开心地过下去,结果没想到,在我十八岁那年,他竟然一下子消失了。” 冼桓松突然哽了一下,他低头眨了眨眼,长舒一口气,面前推过来一杯茶,他朝君无殇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拿起来喝了一口。 “我找了他很久……不对,我到现在都还在找他,可始终不见他的影子。他一句话没有,就抛下我一个人。” 冼桓松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自言自语:“我很爱他,又恨他为什么抛弃我。” 冼桓松面上不起波澜,却在把自己的内心一点点翻出来。 皮开肉绽,滴血成泣。 他压住心中乱糟糟的情绪。 “有时候,我倒希望他是死了,不然他凭什么可以了无牵挂,留我一个人放不下那十三年。” 冼桓松的眼眶有些红了,他死死地咬着嘴唇,咬破了皮,尝到了血腥味。 戴了很久的玉镯子碎了一地,怎么也拾不起来那一抹青绿色。 冼桓松的目光重新放回到画上:“仙君也应该看出来了吧,菱歌与知倦很像,初次见面,我还以为是知倦回来了,可惜再一转眼,我就知道不是他。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地对菱歌颇为照顾,可能不小心让她错认了自己的感情。” “那日晚上,我想知倦想得睡不着,就起床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间,我瞧见知倦推开门走了进来,再然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第二天一早,菱歌躺在我旁边。” 冼桓松的手握紧了杯子:“我不信自己碰了菱歌,可她说自己怀孕了,并且一口咬定孩子就是我的。我父亲想见我早点成家立业,就逼着我娶她。” “我不能娶她,这样对谁都不公平。” 冼桓松认识到一个可笑的事实,那就是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忘却宋知倦。 空气凝滞了几秒,君无殇听到一个缓慢而坚定的声音:“既然我无法反抗父亲,那么……我就逃婚。” 君无殇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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