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何存幻依旧英姿勃发。 他的五官与骨相本就很优越,面相颇为有攻击性,眉峰鼻骨唇形无一不棱角分明,尤其那双眼睛,形状格外锋利,垂着眼看过来的时候,眼尾像是一片锐利而有弧度的刀锋,表情又冷,军绿色的迷彩服显得他更为肃杀和冷酷,整个人似乎浸润了霜雪一般的寒意。 两人对视一眼,便去看前边的陈述,陈述也已经收拾好了,往日里有些胆小怯懦的农村黑娃,穿上这么一身有气势的衣服,也显出三分军人坚挺之姿。 三人已经沉默着收拾好了,丁乐新还在骂骂咧咧手忙脚乱地穿衣服,苏青与何存幻都极有默契地把他当作了空气。 临出门的时候,陈述看着乱成一团的丁乐新倒是欲言又止,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小跑两步跟上了已经下楼的苏青和何存幻。 三人去了食堂吃完早饭,便向着操场去了,一路上碰见了很多穿着迷彩服结伴往操场去的新生,还有很多匆匆忙忙赶着上课的学长学姐。 苏青与何存幻一路上受到了无数的注目礼,两人身形已经足够出众,偏偏样貌也很引人注目,走在一起成了早八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只是苏青和何存幻都不是在乎别人目光的人,都只当作没看到。 两人没注意到的是,一边的陈述一直很沉默,到了最后,三人由最开始的并排行走,到陈述悄无声息地落后了两人一步。 早上八点,各学院在大操场集合完毕,校长与负责军训的总教官发表了简短热血的讲话之后,为期半个月的军训正式开始。 当兵之人往往雷厉风行,领了任务的教官们找到各自负责的班级,二话不说,便开始了常规的训练。 负责临床医学25级3班的一个清俊瘦高的教官,眉目间正气凛然,威势沉沉,板着脸时唬住了苏青班里大多数的学生。 刚开始,教官也没有给新生很重的训练任务,只是做了一些基础的队列动作。包括:立正、稍息、敬礼、蹲下、坐下、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等。 这些动作看起来都很简单,一早上练下来也足够筋疲力尽。 到了下午,太阳炙烤着大地,操场像一个闷热的火炉,将所有人笼罩其中,恨不能烤熟,再刷点酱端上桌了事。 苏青他们班正在大太阳地下站着军姿,热汗顺着脸颊滚滚没入衣领,身上的迷彩服早就浸透了汗水。 苏青他们已经纹丝不动地站了半个小时,教官却没有任何让他们休息的意思。 渐渐的,开始有女生撑不住,打报告申请休息,铁面无私的教官不为所动,对她们苍白的脸色视而不见,只要有女生打报告,便会发表一番磨练意志强身健体的言论,言语间大多讽刺大学生各个娇弱的像是温室里的花朵。 后来,不再有人打报告申请休息,烈阳直直照在脸上,像是要将皮肤烧灼起来,偶尔吹过来的风也是带着热气的,没有丝毫降温的作用,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却也都还在咬牙坚持。 他们是少年人,有着心比天高的少年意气,谁也不想被人贬低看轻。 忽然,苏青感觉到颈后有一丝热气拂过,这让苏青几乎立刻有了下意识的反应——苏青动作很大的抬手捂住了后颈并且立即转身往后看。 几乎是动作的那一瞬间,苏青就知道糟了——军训和部队一样,所有的动作都需要打报告,他没有打报告擅自动作,已经触犯了纪律,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教官的头一把火,要烧在自己身上了。 果然,正气凛然,威势沉沉的教官厉声喝道:“第一排第二列学生出列!” 军训时的队列和平时的不一样,平时的队列是个子矮的在前面个子高的在后面,现在反了过来,个子高的在第一排,教官叫得人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苏青。 苏青放下手,恢复成立正姿势,闻言目不斜视,直直地跨出一步。 教官龙行虎步地过来,站在苏青面前,面色威严地直视着苏青,喝道:“军训时的纪律第三条说得什么,复述一遍!” 苏青声音清朗:“报告教官,纪律第三条——所有动作打报告,教官同意之后才能进行。” 教官:“那你刚才打报告了吗?” 苏青:“报告教官,没有。” 教官:“部队中纪律是最重要的东西,是钢铁一般的存在,无规矩不成方圆,你犯了错,应当受罚,你认不认?” 苏青面不改色,汗湿的脸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报告教官,我认。” 与其当众辩驳是身后人搞的鬼,不如顺势认下,这种时候,无凭无据,多说无益。 教官:“好,知错能改,还算有救。” “罚站军资半小时!” “其余人,原地休息。” 一声令下,早就疲惫不堪的新生们立即席地而坐,抓紧时间捶捶腿喝口水。 苏青像一棵白杨树一样,笔直地站在那里,目光如炬,透露出十二分的坚韧。 杀鸡儆猴,自己就是那个被拎出来的鸡。 这没什么好说的。 谁让自己的后颈就是很敏感,谁让自己对于别人的气息很警惕。 苏青面上平静,内心早就思绪万千,刚刚那一看,他就知道了自己身后的人是丁乐新。 苏青以为,丁乐新会按捺一段时间再出手,没想到他这么沉不住气,想了想《枯木逢春》的剧情,也就明白了,丁乐新是个嚣张跋扈的二世祖,说白了就是个没脑子的,要他有什么高明的手段,还不如让母猪上大学。 这样看来,接下来这样的小把戏少不了了。
第17章 军训(二) 半个小时之后,苏青罚站军姿的时间到了,只是却没能和其他人一样休息片刻,教官直接让所有人停止休息,继续训练。 苏青自小在苏成的毒打下长大,不至于吃不了这点苦,他只是怀疑,丁乐新和这个教官有点勾结。 这种针对,有点显而易见。 直到下午训练时间结束,苏青才得以解脱。 何存幻就在他身侧,听到解散的指令后侧头看了过来,苏青摇摇头没说话,实际上苏青现在嗓子快要冒火了,也说不出话。 两人招呼了一下陈述,三人并行去食堂吃晚饭,等得一口气喝完一整瓶水再狼吞虎咽地吃完一份快餐,苏青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回到宿舍以后,丁乐新还没有回来,何存幻率先进去洗澡了,陈述和苏青在外边等着。 陈述看着没什么情绪的苏青,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教官为什么罚你啊?” 苏青手里捏着水瓶,喝了一口之后才说道:“教官不说了么,没打报告擅自动作。” 陈述哦了一声,不再问了。 他在第三排,其实看到了苏青回头瞪视丁乐新。 苏青坐在椅子上,闭上眼想一些事情。 丁乐新军训完没有回来,不用想都知道是又去美院找林旸献殷勤刷存在感去了,只是,不知道林旸又要给丁乐新说些什么。 苏青脑子里转了一圈,想到今天的事情,心里突然有了想法。 上天欲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与其和丁乐新这么一来一回没完没了地打游击战,不如暂且忍耐,等得丁乐新犯下错误之后,再一举拿下,彻底解决丁乐新这个隐患。 苏青最不缺的,就是蛰伏的耐心,他倒要看看,丁乐新这种没脑子的二货,被林旸撺掇着,还能做出什么蠢事。 三人轮流洗漱完毕,晚上又去了图书馆学习,等得快要门禁才回到宿舍。 丁乐新晚他们一步,赶在熄灯前回来了,回来的时候面色得意,看见苏青还在地上,略带挑衅地瞥了一眼苏青,嘴里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进了浴室。 苏青没有理会。 翌日一早,又是重复的一套动作,到了操场上,又是重复的机械的训练。 今天,苏青格外注意,没有再被揪住小辫子。 丁乐新今天也没有再出幺蛾子,只是这个结论,在苏青中午回宿舍的时候被推翻了。 ——他昨晚洗好晾在阳台的衣服,全部被扫在了地上,上面甚至还有灰扑扑的脚印。 苏青站在阳台门口,垂眸看了几眼,一旁的何存幻也看见了,眼神询问了一下,苏青面色平静,缓缓摇了摇头,何存幻又回头看了一眼丁乐新的床位,没再说话。 倒是陈述见两人都杵在阳台门口,好奇地过来看了一眼,瞅见地上的狼藉之后,惊讶地叫了一声,问道:“这怎么搞的?被风刮到了吗?” 他的疑问在看见自己和何存幻的衣服好好挂在晾衣杆上后悄悄闭上了嘴,转而小心翼翼地觑一眼苏青的神色。 苏青没说话,弯腰将地上的衣服全部捡起来,放进盆子里端进洗手间重新搓洗。 外边的陈述听着卫生间的动静,在略有些奇怪的气氛里,悄悄问何存幻:“这是丁乐新搞得吗?” 那天那人的争执他们都看在眼里,这宿舍就四个人,不作他想。 何存幻面色冷淡,闻言只道:“大概。” 一个两个,都看着不想理人,陈述摸了摸鼻子,回自己桌前坐下了。 晚上丁乐新照旧回来的很晚,回来之后依旧兴高采烈,嘴里哼着欢快的曲调,甚至还特意路过苏青的床铺,声音很大地拉开阳台门,然后阴阳怪气地呦呵了一声。 苏青拉着床帘,默不作声,漆黑的眼睛在隐隐绰绰的光线下深不见底。 到了第三日,教官开始教他们内务整理。 教官在完整地示范了一遍叠被子,收拾床铺,搞卫生,用具摆放等等一系动作之后,便让学生各自整理,半个小时之后,挨个检查。 苏青学得认真,也做得细致,没有被再一次当成典型,倒是丁乐新的豆腐块叠的乱七八糟,这位铁面无私不近人情的教官也没有批评,只是亲自上手又示范了一遍。 苏青几乎就能确定了,丁乐新一定和这个教官有点勾结。 学习完毕,教官下达了不定时抽查内务的指令之后,继续开始了烈阳下的暴晒。 苏青觉得丁乐新会在内务上做手脚,果不其然,两天后教官突然抽查内务的时候,苏青再一次成为典型,被当众斥责惩罚。 苏青早上离开宿舍时还方方正正的豆腐块被人扯乱,没有一丝褶皱的床铺被人恶意弄乱,看着就像是苏青早起匆忙没来得及收拾一样。 教官站在苏青床前声色俱厉地斥责苏青,言语间不乏一些侮辱性词汇,陈述面色犹豫,张了张嘴想要解释,看见苏青和何存幻淡然的神色之后,又敛住了心思,默默站在一旁。 苏青没有解释,没有反驳,安安静静罚跑十圈,又在太阳下站了一个小时军姿。 中午解散的时候,苏青觉得自己可能中暑了,就没有去吃午饭,回宿舍安静躺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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