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成将脸稍稍从水帘中移开便点头回道“好。” “刚刚在想什么?”白博停步在潘成面前垂眸轻吐道。 “想您。”潘成轻声吐道,视线却似心虚般落在白博胸膛处。 白博勾唇吐出一声略带轻蔑的轻笑就转身去摁洗浴用品,潘成合了合眸便抿着嘴角回到沐浴里。 满室的水雾似以往般在水声停歇后缓缓荡在灯下,似以往般被热风拨动,又似以往般顺着打开的浴室门飘动。
第158章 148|残缺 月色如常出现在那孤岛上方,阳光如常落进森林里。 潘成就似过去的数个白日般穿着舒适的居家服窝在矮桌旁对着笔记本屏幕,时间流逝在指间亦流逝在笔记本的一开一关间。 那手臂上的白块换过一块又一块,那防水用品终是失去被使用的机会。 潘成总是无意识又习惯性地伸手触上手腕,但那想要顺着小臂往上走的指尖却每次都被大脑及时制止。 那样习惯性的小动作是潘成无意养成的,他也无意去改掉,他实际触摸的从来都不是那个银镯,失去银镯对他而言并非是一件让他感到失落的事情,他其实并没有失去任何东西,但他却没想到自己会意外获得另一样东西。 这天夜里的潘成似以往般抱着布偶窝在沙发里,不时与白管家交谈两句,不时捻起那装着热茶的杯,不时滑看手机,又不时被电视屏幕吸引注意力。 深夜归家的白博在那掺满爱意的注视下捻起酒杯就朝沙发走去,白管家自觉地捻着报起身离开。 白博落进沙发里就放下酒杯轻吐道“手。” 潘成随即将伸直的手臂放到白博面前,那不再被白块覆盖的切口痕迹清清楚楚地出现白博视线里,不想白博却握住他的手将他朝上的掌心翻转,指尖随之触到一抹冰凉,他转眸去看就见一抹银色正被捻在指尖缓缓推行,那抹冰凉圈住他的手指亦停落在指根。 那倒映着细小银色的双眸晃动不止,潘成颤着声音看向白博轻吐道“主人?” 白博握住潘成的手轻拨那抹银色说道“剪了一个大的还你一个小的。” 浮现在潘成心里的不安顿时散尽,他合了合眸便收回手去看那小小的银色,那银色当真就如白博所说的那般,不过是个迷你版的银镯,他抬手触上指间的银色便抬眸朝白博露出欣喜的笑容说道“谢谢您。” 白博摸着潘成的发顶轻应一声便捻杯起身上楼,潘成随之抿着笑离开沙发。 热茶终会变凉,切口终会愈合,那曾被切开的皮肉随着时间终是恢复如初,外人不知那看似无异的肌肤下藏着何物,自己人亦不知那处到底藏着何种情感。 潘成终是在一天夜里将自己的好奇吐出口,他躲在黑暗里亦躲在那温暖的怀里低声问道“您的‘眼’和其他人的‘眼’有什么不一样吗?” “只有疯子能看到。”白博抚着怀里的背脊轻吐道。 “那现在疯子是不是也能看到和您一样的我?”潘成似迟疑般轻问道。 “有问题?”白博略带压迫感地吐道。 潘成顿时轻摇脑袋说道“没有。” 白博无声地用力两分拥紧潘成,五指随之钻进潘成后脑的发丝里,指腹轻缓地抚过发根,他稍稍收起下巴贴上对方的脑袋哑声吐道“你以前的好奇心没这么大。” “对不起…”潘成攥着五指里的衣物低喃道。 那声若有似无的应声随之冒出,二人置身在黑暗里亦掉进沉默里,那匀缓放松的呼吸声在五指的轻抚下不知不觉地出现。 潘成睡在不知不觉里,醒在开着灯的房间里,他坐起身就看见那布着光的浴室门缝,冲水声随之响起。 白博一走出浴室就看见那呆坐在床上的潘成,他边迈步边说道“困就再睡会,还早。” “主人,对不起。”潘成带着点刚醒的恍惚感低声吐道。 白博垂脸吐笑就抬膝压上床面,他边往下躺边说道“对不起什么?答应过你的事我哪一样没做到?” 那还未睡醒的大脑似乎无法运转,潘成带着点茫然跟着白博一起躺下,但双眼却没办法在黑暗里重新闭合。 “主人?”潘成在持续的安静里突然哑声唤道。 “嗯?”白博惯性应道,掌心随之在潘成背脊上滑动两分。 “您会一直回答我吗?”潘成似带着些许期待般轻问道。 “你知道答案的。”白博平缓地说道,话里满是稀松平常。 那张躲在怀里的漂亮脸蛋顿时露出笑容来,潘成似收获意外之喜般难以抑制地贴近白博两分,脑袋随之轻蹭白博,他没有想到那份开口要来的奖励竟是会持续这般久,尽管他知道对方将来的回答会和以往一样,不一定是精确的,不一定是直面的,但却不妨碍他为知道自己拥有一直提问的权利而感到雀跃,为对方会一直回答他而感到欢喜。 此时的潘成才意识到白博在此前放任他发问并不是因为纵容,亦不是因为想要固好那份假象,而是因为曾向他许诺过的那份奖励,这让他如何能不欢喜,又如何能不动容。 眼下这个会拥着他入睡的男人是白博,是城中的白二少,是字头里的少爷,是圈子里的白先生,亦是旁人口中的白先生,更是他的主人,独属于他的主人。 那颗始终跳动在胸腔里的心脏不受控般传出清晰的心跳声,惹得白博轻拍潘成叹笑道“起来吧,我还要睡。” 潘成带着无法掩盖的开心轻应一声便离开床被,白博似无奈又宠溺般勾着笑将被子拉过头顶。 城中的阳光照耀着其中的建筑亦温暖着早起工作或刚刚结束工作的人,更是看见那晚起的人如何优哉游哉地迈步在街道上又钻进车里。 那个银镯的消失就像它的出现一样突然,突然得就像那个出现在潘成手上的银戒般。 无人询问那消失的银镯,但那出现的银戒却难免引人好奇,而那已好奇许久却依旧一无所获的人就似以往般躲在茶水间里进行探讨。 “所以到底是不是对戒啊?” “白先生手上的戒指好像没有换过诶。” “颜色和款式都不一样,怎么会是对戒呢?” “那对戒不一定是同款的嘛!” “不同款不同色那叫对戒啊?” “那不是对戒就是求婚戒指咯?” “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就不能是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一个戒指吗?情侣之间单送一个戒指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就不觉得潘总最近像有喜事一样?” “他哪天不笑的?” “不是这个啦!所以说你们男的就是迟钝。” “喂…不要玩性别攻击好窝…” “陈助理人呢?” “听得到。”倚着墙的陈助理稍稍后仰朝茶水间内说道。 “潘总要是快结婚了肯定要叫你帮忙吧?” “我最近都在公司你自己有眼看。”陈助理没好气地说道。 “所以不是求婚吗?” “所以说你们女的就是爱多想。” “喂…谁刚刚说不要玩性别攻击的?” “等等等…我记得有两个人之前说结婚戒指是定制的所以没那么快能戴上手,戒指呢?还在非洲采钻啊?” 被几人齐齐注视的Diana和Elmo顿时捻着自己的杯似逃窜般离开茶水间,几人似不愿善罢甘休般匆匆抬脚追上二人的步伐。 那无从获知的答案远远比能够被逼问出来的答案更让人想获知,那无法被满足的好奇心终是随着时间而被放置。 时间会带走好奇心,亦会给人留下一段又一段记忆。 收获不少新记忆的潘成似以往般在闲暇的午后钻进那辆黑色轿车里,一无所知地任由白博带着他不知去往何处,不想墓园的景象随着缓缓减速的座驾停稳在他视线里,他略带迟疑地侧脸轻唤道“主人?” “下车。”白博边推门下车边轻吐道。 潘成下车就见白博从车尾箱里拿出一个箱子继而关好车尾箱,那掌心就似以往般朝他伸来,他亦似以往般将自己的手放进那掌心里就跟着对方迈步。 倚山建造的墓园注定让人暴露在阳光里踩过一个又一个台阶才能寻得先人的墓碑,潘成在迈过不知多少步后终是跟着白博停步在一块左右前后皆无邻居的墓碑前。 白博松开潘成的手便弯腰放下箱子,他抬身看向墓碑边抽出纸巾边轻唤道“妈。” 墓碑上的照片随之被纸巾轻轻擦拭,而那破破烂烂的墓碑亦清楚地落进潘成眼里。 一块并不完整的黑色墓碑有着凹凸不平的轮廓线条,平面里带着无数的缝补痕迹,凌乱地嵌着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钻石与宝石,其中嵌有的黑白照里是一位女士,一位还没有被岁月摧残依旧美丽的女士。 潘成无从得知那张照片拍摄于何种时期,他只知白博的母亲离世时白博应该还很小。 那双眸里倒映着崩缺的墓碑亦倒映着白博的背部,那张漂亮脸蛋上写满难受,或许是心疼,或许是惋惜,也不知是在心疼白博还是墓碑,不知为人还是为墓碑感到惋惜。 白博擦过照片便抬身站直,他稍稍侧身伸手从后轻推潘成朝墓碑说道“带了个人来看你,潘成。” 潘成似拘谨又似不安般迈出半步又站稳,视线始终和白博一样稳稳地停在墓碑上,他是那般严肃又庄重地朝墓碑深深鞠躬,他深知自己该向面前的女士问好却在抬起头后依旧无声地注视墓碑,那紧闭的双唇始终没能吐出一声半句。 白博对此似乎并不介意亦不在乎,他在沉默里注视自己的母亲两息就转身弯腰打开箱子,腰臀随之落在墓碑旁,他边摆弄工具与材料边平缓地说道“她走的那年,我亲手打的碑,可是忽然有一天,我觉得这块碑配不上她了,带着锤就来了。” 那握着工具的手随着话语划过空气落于墓碑,白博边动作边说道“我要让这块碑配得上她,但是我想给她更好的时候就发现碑已经被自己修好了,那就再砸一次,后来就一直修,一直砸,砸了又修,修了又砸。” 那微微晃动的双眸在阳光下安静地注视着正在被修补的墓碑,注视着那个在动作间平缓地吐出话语的人。 那个立在阳光里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立在墓碑前,他看着白博不禁抿动嘴角,纵使他此时有再多的思绪有再多的腹稿他也没办法打开那始终闭合的双唇,他只能无声地立在碑前沉默地陪伴对方。 沉默的二人无心周遭的事物,一人眼里只有碑,一人眼里只有对方。 一束花随着靠近的脚步声落在墓碑前,伴着一声轻唤的‘妈’。 潘成转眸去看就见Psycho在碑前缓缓站直看向那黑白照轻声说道“我来看你了。” 白博随之停下动作勾着笑看向黑白照说道“现在分得清我们两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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