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宁朔原本还端着茶高举头顶的手一偏。 既然这样,就别给这帮人多的难为他的机会了。 他自己来。 果不其然,茶盏落地绽成碎片的一瞬间,坐在上首据说是饶临他爹的npc抬脚就踹过来:“连个茶都端不好,娶你有什么用!” 那脚看着用了十足的力气,要是踹出内伤估计找到了宋杼也不好疗伤,宁朔立刻慌张失措的俯首,不惜把手按在碎瓷片上:“对不起爹!是我的错!” npc看着手被摁出血的宁朔,又纳闷地看着自己落空的那一脚。 他自己没踹准还是这女人的运气太差,就算他不踹也能自己把自己弄伤? 在npc纳闷的时候,宁朔又摆出求饶的姿态:“爹您放过我,我愿意去祠堂为少爷抄经祈福,对少爷有利的一切我都愿意做!” 听到“祠堂”,孙父眯了眯眼,意味不明:“你居然主动请去祠堂?” 宁朔抬眸,眼睛里是什么都不懂的愚蠢:“祠堂怎么了?” “没什么。”孙父本来就想借着敬茶给新娶的女人几个下马威,毕竟这七天还要借着喜事躲那传闻里的…… 想到传闻,孙父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算了算了,反正坳田里对于女人的处理都是第一天把人关祠堂吃吃苦头,正好这娘们儿自己主动要去。 思及此,孙父招来两个力气大的护院,意味深长道:“把人拉到祠堂去,让她给少爷好好抄几日经,什么时候少爷愿意放她出来了再放出来。” 已经知道宁朔意图在旁边当隐形人却被拿来当靶子的饶临:? 他貌似什么话都没说吧? 对上npc的眼神,饶临立刻发作:“还不快把这女人拉过去?什么时候我身子完全好了再把她放出来!” 宁朔被拉走的时候手上还滴着血,他却不是很在意。 说实在的,比这更重的伤他都受过,更别说这点皮外伤在找到宋杼后可以完全治好。 只是经过宁望的时候,他看到那人抿紧的唇角,手指缩了缩。 那一瞬间,被宁望亲眼看到自己自残的心虚之余,他突然想:假如这一刻情景置换,是他看着宁望不得已自残却什么都做不了,那会是什么感觉? 就像他跟着师傅进宫,日日看着皇帝却不能报仇一样。 无能为力。
第82章 小心鬼新娘(6) 思及此,宁朔下意识伸手想牵宁望垂在身侧的手,还未伸出就又收回。 他漫不经心想:叔嫂文学虽然刺激,但是当着npc的面跟小叔子有染,再加上小叔子还是偏房所生,那房姨娘还死了,因此毫无地位—— 死的得更惨。 那只能可怜小叔子先心疼一下了,出去再好好补偿。 一只脚跨出房门时,宁朔又怯怯回头:“阿爹,地上的碎片您当心些,小心扎到脚,要是十天半个月走不了路就不好了。” 孙父又把他手上的茶杯砸过来,正好砸在宁朔脚边:“丧门星,净说丧气话!” 嘿,骂的还挺对。 某种意义来说,他还真是丧门星。 宁朔面上不显,脚步却轻快,饶临又跟孙父演了一会儿恶毒父子立了波人设后才走。 走的时候他按着宁望的后脖往外走:“听说这批女人里有个犟种摔死了?那条贱命跟你也挺相配,去看看那面相是有多短命。” “指不准你的面相跟她一样呢。” 两人刚走到院门口,忽然听到前堂传来惨叫声,隐约还有“碎片”之类的字眼。 饶临下意识想转头去看,宁望往前快走两步:“他遭殃了。我们装没听见,快走。” …… 宁朔被押到祠堂时,清晰地看到祠堂门上画了许多符文,世界文化不相通,他没见过这式样,只能看出这符文能起某种压制作用。 见他不动,其中一个押着他的护院一脚把他踹到祠堂里骂道:“这娘们儿怎么比咱俩还高!” 另一个接话:“要不是那几个媒婆说这人是女的,再加上少爷赶着娶亲……” “你别说,这女人长得还挺漂亮,要不我们……” “你疯了!”另一个压低嗓音,“这事儿我们在哪儿做不好,你非得挑祠堂?!” 提议的那个悻悻道:“不让就不让,借口还非得扯祠堂……” “你是新来的?难怪不知道祠堂……” 话说到一半,那个护院突然噤声。 他警惕地看了眼还跌在地上的宁朔,推搡着那个新护院出了门:“走走走,这些都是禁忌,你只要知道每家的祠堂都是最邪乎的地方就行。”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宁·柔弱小白花·朔看了眼四周,找了块蒲团跪上,一边做出祈福的姿态一边谨慎观察四周。 之所以特意选择祠堂,是因为去前堂的路上,许多npc都在交头接耳,碰到的人多了,听的话也多,许多信息交汇,使得宁朔知道这孙家家室、庖厨,甚至连茅厕大小事都知道一二。 这么多地方,却没有一个人提到祠堂。 原本宁朔还只是猜测,猜错也能至少探一块地图。 谁知道宁朔被压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小厮们知道他要被关到祠堂,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这么看,祠堂还真有点东西。 面前的祭台上点了两根红烛,灯蜡缓缓流下,绰绰黑影间,宁朔看到有什么东西在这些影子里倏然而过。 耳侧风声刮过,宁朔侧身闪避,清晰地感觉到耳朵上传来一阵刺痛。 这样的速度和攻击值,绝对不是人形态的npc。 宁朔原本还小白花的表情一舒,手掌撑地利落站起,撕下一角裙边随便在掌上伤口缠了几圈,然后随手拿了几支香,并在一起当剑用。 虽然这剑有点脆弱,一折就断,但聊胜于无。 鲜血滴答落在地上,宁朔扫视四周。 除了血腥气和香烛的蜡油味,还有一股脂粉香。 他出门的时候可没涂胭脂。 耳朵被伤到的地方有些疼,宁朔足尖轻点,每次躲过来自未知的杀意时,总能闻到那股脂粉香。 还不是同一种脂粉。 感谢谢宁,不仅逛锦绣坊,还逛过卖各种胭脂水粉的妆铺,拿去哄各家小姐开心。 不同脂粉不同香,宁朔心里有了点底,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恢复自己本来的声线跟鬼怪闲聊:“诸位姐姐是看出了在下是男子,所以才有如此浓烈的杀意吗?” 坳田里所见之人几乎都是男子,而男子们对祠堂讳莫如深,对女人也是非打即骂。 他们忌讳着祠堂里关着的女鬼,女鬼也憎恶着将她们害到如此地步的男人。 闻言,杀意如实质般刮过他的头顶、耳侧,宁朔一个空翻躲过,将手上几乎糟蹋的差不多的香往地上一丢:“刚好用完。” 地上俨然是刚才宁朔在打斗过程中用那几支正燃着的香画下的香灰符文,原本阴森森的祠堂突然出现道道金光! 宁朔找了个角落盘腿坐下:“抱歉,门口那符我虽然没见过,但跟我在皇宫跟着师父所学到的那些也算有些相似,稍微融会贯通点还是能做到的。” 一道道看不见的金链将一个衣衫破烂的女子锁在阵法中心,宁朔“哦哟”一声,忙起身将外衣披在她身上:“虽然没什么用,但聊胜于无,这样姑娘也能好受些。” 除了剧情npc,像这种纯杀人的npc是不需要在他面前维持人设的,比如《澧国悬案》的女鬼,比如《造梦主的烦恼》里后来病人化的镇民。 不过跟他想的不一样,他闻到了这么多不同的脂粉香,却只有一个姑娘。 宁朔侧着身子:“姑娘,在下没有恶意,只是在下的长姐在坳田里失踪,不知您是否有长姐的下落?” 女鬼挣不脱锁链,索性将那件外衣挡在面前,她上下打量着宁朔,半晌才开口,嗓音嘶哑:“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扮成女子,不是因为什么瞧不起女子的恶趣味,而是潜入坳田里查你姐姐的死因?” 她的嘴唇上挂着好几片腐肉,说话间,血肉簌簌而落。 鬼所呈现的模样是生前最后的样子,死后无论是什么样,他们都不会感觉到痛苦。 可就算他们感觉不到,旁人看到总忍不住揪心。 宁朔不忍侧眸:“姑娘的话何必如此绝对?我来查长姐的下落,又怎么能说是死因。” 尽管系统任务里已经明确说了宁朔就是因为他姐死了才来查的。 或许没用,但如果能在女鬼面前卖一波爱姐人设获得些许好感,即使显得有些冷血,宁朔也不介意装一装。 女鬼冷笑:“问我也没用,我被关在这地方许久,生前所见只记得仇家仇事,之前跟我一样被关在这里的姐妹自然也一样。” 宁朔抓到关键:“跟你一样?那她们呢?”
第83章 小心鬼新娘(7) 女鬼嗓音喑哑:“在这地方,要想增强力量,除了大鬼吃小鬼,还有什么办法?” “你……吃了她们?” “对,”女鬼甩了甩金链,没挣脱,终是放弃,“一个厉鬼,你觉得能心存什么善念?” 她捏了捏那件外衣,讽刺开口:“倒是辱了你给这件衣服的好意。” 宁朔摆手:“一件衣服,不必有如此文章。” 按她的逻辑,既然她吃了其他的鬼,身上有别的鬼的味道倒也能说通。 如果是“继承”关系…… 宁朔问:“您吃掉了其他姑娘,想必应当也有了她们的回忆吧。”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我刚才说了,”女鬼说,“其他姐妹跟我一样,满心怨恨,只记得生前仇家,我也帮不了你。” 人家都这么说了,宁朔也没什么可以继续问的。 他在祠堂找了个角落,然后扯了几块挂在墙上的布铺成一片,躺下小憩。 女鬼:“……你干嘛?” 宁朔理所应当:“我现在出不去,当然是睡觉啊,难不成真傻乎乎地念经祈福?” “那你把我放开。” 宁朔讶异道:“放开你然后你吃了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不吃你。” “你当我傻?”宁朔老神在在地翘起二郎腿,“吃了我你说不准可以力量大增然后逃出去,不吃我对你来说才是个隐患。” 女鬼被戳穿心思,只能阴森森地盯着他:“那咱们就这样耗着吧。” 祠堂阴气重,对宁朔来说并不好受。 白天外面有人守着,宁朔想逃出去至少要等到没人敢守祠堂的晚上。 他无聊的把祠堂角角落落都搜了遍,还把那些刻了孙家祖宗的牌位给记了下来。 虽然那些东西没什么用,甚至已经敷衍到了用“孙大”“孙二”“孙梓”这些名字。 剧本有些地方真是水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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