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辞,萧兰絮,以前的我眼瞎心盲,不知道你的好,更不懂我的心。可如今的我撕去了遮盖的帷幔,让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你。” “我喜爱你。” 萧辞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极大,大得他好像都听差了凌泽适才说的话。他刚刚说什么?好像说的是他喜爱我?可这么会呢?他脾气这么不好,又不温柔可人,也不活泼可爱。他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萧辞一直在心里悄声嘀咕着,脑子里就像有一团乱麻,扯都扯不开,理也理不好。他的心口又开始隐隐的微痛,虽然和他以前的经受过的痛楚比较来说,这就像挠痒痒一样。可如今他却不能够忽视这股异样。 因为这时自己还对凌泽有情的证明,是他努力了这么久还功亏一篑的见证。凌泽看着萧辞好像都快哭了的样子,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着急了,就这样随意地就讲了出来,甚至还是在御剑地途中。可是他实在忍不了了,他必须把自己内心对萧辞的感觉全都说出来。 他想让萧辞知道,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有人爱着他。 凌泽看着萧辞永远面色淡然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别的情绪,可惜不是喜悦,而是慌乱,是不可置信。他缓缓伸出手想去握住萧辞的手,给他支撑和力量,让他缓和现下的情绪。可当凌泽的手一碰到萧辞时,他就像被蛇蝎咬到一般,猛地甩开凌泽的手。 凌泽顿时怔在原地,被甩开的手还悬在半空中,不知该向何处去。萧辞也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到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会直接甩开他的手,这下意识的动作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算了,解释不了就不要解释了,就让他以为自己厌倦他了,不是挺好。 “我已经……不想爱你了。”萧辞讷讷半晌,还是说出了这一句话。 凌泽的心仿佛在那一刹那碎成了千万片,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微红的双眼,不小心让它含满了泪水,眼前的人儿也变得模糊。 凌泽的手慢慢放下,他努力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有些哽咽道:“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不到我就一直守在你身边,护你一世安好。” 萧辞没有接过凌泽的话,他只是为微微点了点头,便转头加快了御剑的速度,离开了凌泽的身侧。他此时只想要赶快逃离这个人,他就像使了什么妖术一样,只要萧辞站在他身边,就觉着浑身别扭,竟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自从萧辞恢复所有的记忆后,他就发现凌泽看他的眼神好像和之前的不一样了。以前的眼神有时像看朋友,有时像看弟弟,有快乐的、温和的。可如今再对上他的视线,却发现里头多了些什么,反正和从前的变得有些不一样。而萧辞有些受不了这样炽热的眼神,他不敢直视,生怕一个控制不住就陷了进去。 萧辞离凌泽越来越远,凌泽看着他的背影,一股难以诉说的痛苦蔓延上来,苦涩在口中不断发酵。原来被人拒绝的感觉是这样的,原来萧辞当时是这样痛,甚至比自己还要痛上千万倍。凌泽,你就好好感受一下他当时的痛苦吧。 他们御剑飞行的速度是越发的快了,第二天晚上,他们就到达了轻风镇。这一次的轻风镇没有法术布下的浓雾,也没有满地的尸体,但崎岖的道路上总还是留下了一些雨水洗不干净的血渍。当初凌徽让凌泽妥善安葬了那些百姓,大大小小的坟墓随处可见。而轻风镇和玉霄镇一样,自从一次血腥屠杀过后,镇子一度变得无比荒凉。 里头只剩下了一些房屋的断壁残垣,还有被鲜血滋养长出来的茂盛的杂草。安静得连一点声音都听不见,更是一个活物都看不见。六人手中拿着长剑,不断探查着周边的一切。 骤然,他们瞧见了远处升起了一簇火光,虽然微弱,但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已经是无比明显的存在了。 凌泽和萧辞相视一眼,便好像有心灵感应一般一起朝那簇火光走去。萧辞边走边怔愣了一下,以前他们一起下山做任务时,也是和刚才一样。他们默契早已经养成,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对视,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知道自己要配合他什么。 萧辞不禁有些懊恼,怎么就是戒不掉这个习惯呢。而站在他身边的凌泽垂着头,不动声色地扬起了嘴角,心中有些激荡,却只感自己偷乐着。 他们慢慢走进,发现坐在火堆边的是一个男人,男人盘腿坐在火堆边,身上穿着的都不能称之为衣服,只能说是一身破布。他身上没有被破布遮挡的地方,皮肤被阳光晒得黢黑,浑身都是淤泥和污渍,好像是有几十天没洗澡了似的。 再加上他非常瘦,感觉骨头外面除了一层皮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穷到不行叫花子,可他穷成这样,非但没有去乞讨要点碎银子,反倒是到了这个荒无人烟的镇子里给死人烧纸钱。 他手中拿着厚厚一叠黄纸,没一两个时辰根本烧不完,毕竟当年整个镇子死得人也的确太多,这么大一摞倒是应该够了。男人坐在坟墓最集中的地方烧着纸钱,他的脸没有什么特色,甚至被泥巴糊了小半,但看得出他此时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应该不是第一次过来烧纸钱。 凌泽又走近了一点,他总觉着这个男人长得似乎有点熟悉。他眯了眯眼,倏地,凌泽瞪大眼睛,终是认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没有任何结束,就猛地朝男人冲过去。男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发现一个人正朝着他跑来。 男人慌张不已,他飞快地起身,手中的纸钱散落一地,有些直接掉进了火队中,燃气丝丝火星。他拿起身边的拐杖,一瘸一拐地奋力往外跑。可一个瘸子又怎么能跑得过身强力壮的凌泽,不一会儿凌泽便抓住了逃跑的男人。 萧辞他们有些纳闷,但也赶紧追了上去。凌泽看着他们一脸疑惑的神情,便把那次轻风镇试炼出现的意外都讲了出来。 “所以你是说当时的那只怪物,还有那些什么神兽祭祀,甚至满地的尸体都不是晓风门的试炼范畴,而是出现的纰漏?”夏安越说情绪越激动,他没有想到那次差点把他吓晕的试炼,竟然真的是一次意外。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就是当时要你布下法术雾气的那个人。”慕寒紧接着夏安的话说道,视线一直在那个男人的身上逡巡。 “是,就是他。” 月光照在那个男人惨白的脸上,一旁的火苗烧着木棍发出“咔嗒”的声音。他好像很害怕,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守了两年多的秘密,终是要公之于众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当年谜团 试炼的意外发生后,凌泽就将那个可疑之人的相貌全都记在了脑子里,这样能让他在茫茫人海中一眼锁定他。没想到功夫不负有人,竟然在轻风镇歪打正着了。凌泽眯着眼望着被他抓住微微颤抖的男人。 他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然又怎么可能会一个人孤身来到荒无人烟的轻风镇,为全镇的人烧纸钱。 “晓风门试炼前一天,你和我过来查探,为什么当时要让我布下浓雾?试炼当日出现的尸体、祭祀、怪物,其中的阴谋你是不是都知道?快说!”凌泽的手紧紧抓着男人的肩膀,就快要把他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肩膀捏碎了。 男人嗫嚅着抖动着嘴唇,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全身颤抖,像一个受了惊的兔子。 言绪看着那人害怕的样子,再瞧了瞧凌泽那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中不忍长叹一口气,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马。言绪走上前,挡住了凌泽盯着男人的视线,柔声对男人说:“你告诉我们那天发生的事,我们可以不要你性命,甚至让你不再这么狼狈地活下去。” 言绪说道这停顿了一下,随即他凑到那人耳边低声道:“但你若是不告诉我们,那你就只好现在就去见阎王了。” 轻声的威胁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尤为明显,惹得男人直接软了身子,差点跪倒在地,若不是凌泽还拽着他,不然他早摔地上了。 当别人正毛骨悚然时,夏安却不合时宜地冒着星星眼,心里不停念叨着,哎哟,我未来媳妇儿真是霸气!其他人也都没想到言绪会说出这样有威慑力的话,皆怔然地望着他。 男人迟疑了片刻,也许是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逃了,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把事情摊开说来,“当年,我还是晓风门的弟子。一次凌徽看中了我,便喊我到他身边替他办事,他知道我家里穷所以答应我替他办完事后,会给我分一大笔钱。我想着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当时利欲熏心就答应了。” 嘶哑的嗓子带起了尘封的回忆,“一天,我跟着凌徽去到轻风镇,他穿着黑色斗篷,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还骗镇子里的人说要给妖兽献祭。而那个妖兽就是他命令我放在轻风寺里的。” “放在这?那怪物原本是谁给你的?”凌泽打断了男人的话,问道。 男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把自己包得很严,我看不出他是谁。”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凌徽命令我跟着灏景师弟一起去轻风镇,而我的任务是避开所有人的怀疑,把轻风镇用浓雾遮住。好让……那个妖兽能够在那天晚上肆意的杀人不被察觉。”男人的声音开始哽咽,满是尘土的脸上竟然流下滴滴眼泪。 慕寒和沧渊对视一眼,他们都心下了然,“凌徽先是打着献祭的幌子来产生怨气,而那天晚上怪物肆意杀人则是提供了更多的怨气,甚至一晚上怨气便可足够,随之害怕玉魂碎裂,第二天便有来试炼的弟子把怪物杀死,停止怨气的产生。” 在场之人几乎都遍体生寒,如此精良的设计,若不是有眼前这个男人,否则他们还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出这个真相。 男人吞咽了下口水,继续说道:“第二日,晓风门试炼开始,我脑子一热就悄悄跟了过去。后来……我,我看着晓风门弟子身上的玉佩应该值不少钱,所以我偷,偷了灏景师弟的。”说道这,男人的头越垂越低,都快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了。 凌泽深吸一口气,难怪当时自己的玉佩掉在地上,他还以为自己真就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可你偷了,却并没有成功带走,你遇到了什么。”一直没有作声的萧辞突然说道,他眼神犀利地看着男人,惹得一旁的凌泽以为他在为自己打抱不平,那根看不见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我遇到了杀我的人,他蒙着黑布,我不清楚他的样貌,他一看到我就铺天盖地地朝我砍来。浓雾那么大,不会有人知道我的遭遇。当时我发现他手中的刀,我也有一把一模一样的,那是凌徽给每一个为他办事之人的象征。从那时我就知道凌徽他不打算给我钱,而是要杀人灭口。” “那枚玉佩也是在打斗的时候落下的,幸好我之前在晓风门也不算什么都没学,堪堪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小命,但我的右腿被砍伤,落下了残疾。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悔恨,我每天晚上都能梦到轻风镇的尸体,他们化作冤魂厉鬼都来索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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