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辞在床上缓了一下,慢慢吸收掉那些曾经已经遗忘了的记忆。他从床上坐起身,突然听见外头一阵吵闹。萧辞微微眯眼,向外看去。不知何时,萧煜竟然来了,正在外头和那三人对峙。而萧辞正巧听见了言绪说出的那句破天荒的事情。 言绪竟然是自己的哥哥。萧辞长久没有缓过神来,脑子里一直循环言绪说的那句话。原来自己不光是阑珊苑的人,还是阑珊苑门主的儿子。原来这世上不止他孤身一人,还有一个哥哥找到了自己。 萧辞不可置信,但他知道自己此时是喜悦的,毕竟孤独寂寞了这么久,突然从天而降了一个哥哥,顿时让他觉着好像多了一份依靠似的。言绪是个温柔的人,萧辞尽量不去想他和凌泽结为道侣的事情。他希望自己的哥哥幸福,仅此而已。 再一抬眸,萧辞倏地发现事态变得不可控。言绪被萧煜掐住脖子,脸上都憋红了。而一旁的凌泽和夏安都飞出去老远,只能靠着自己的剑撑起来。萧辞不希望自己刚失而复得的哥哥,就这样再一次消失,所以他冲了出去。 萧辞想都没想,直接抽出长剑,直直得朝萧煜掐着言绪的那一只手劈去。萧煜见状,不得不松开手。言绪被毫无征兆地放下,他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感觉都要把肺咳出来似的。夏安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立刻就爬到言绪身边,支撑着他。 凌泽痴痴地望着萧辞,好像在看着一位久别重逢的故人,眉眼之间,竟是思念。凌泽在心里反复念叨着他的名字,视线也一直在他的身上停留。可惜,萧辞只是浅浅的看了一眼凌泽,随即就把视线移开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中消失了。 凌泽没由来地慌了一下神,随即又将这些想法甩到脑后。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好萧辞,不让他再受到伤害。凌泽挣扎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萧辞身前,拿着剑做保护姿势。 萧辞看了一眼身前的背影,随后移开了视线。他的视线对上了萧煜,“我什么都记起来了,我到底是谁,我也已经知道了。” “你把我从阑珊苑抢来,就是为了报复我爹娘,顺便把所有的气都撒在我的身上。” “可这一次,我不会再向你屈服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逃离 萧煜低低地笑出了声,随即笑声越发的放肆,竟有一种疯魔的趋势。片刻之后,也许是萧煜笑不动了,他慢慢停住笑声。脸上的阴鸷之色没有减少分毫,反倒有愈演愈烈之势。 “你全都记起来啦?不过记起来也好,至少死的时候能够瞑目了。” 话音一落,萧煜身上散发出极强的威压,甚至快要将面前的三人压得直不起身子。他的眼神里充斥着怒气,抓在手中的长剑止不住的颤抖。 萧辞看着这样的萧煜,以前的他肯定不敢这样瞧着他,可如今的他没有一丝害怕,也不会觉得有一丝的冒犯。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萧煜犯下的错,是他应该害怕悔恨,而不是萧辞自己。 萧辞紧紧握住手中的玄烛剑,慢慢向剑中注入灵力,眼睛死死地盯着萧煜的一举一动。而凌泽好像察觉到了萧辞接下来准备做什么,他直接往旁边跨一步,笔直地站在萧辞的正前方,挡住了他的全部视线。 萧辞的面前突然一黑,一个高大的背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刚准备推开那人时,一道极小的声音传来,“我保护你。” 萧辞一时怔愣在原地,原本举起准备推开凌泽的手,都直接悬在半空,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萧辞的心口又传来了那熟悉的异样感,可好似比之前的刺痛要轻微很多。他感受着心口的灵力浮动,发现好像并没有锁情丹的影子。 难道是萧煜把它消散了? 虽然心口已经没有了锁情丹,可里头残余的锁情丹留下的痕迹还是没有消散干净。适才,他的心口微恙,应该就是这些残留的痕迹在作祟。 异样平复,他的意识又慢慢收拢,突然想起刚刚凌泽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萧辞无比纳闷,他心悦之人不是言绪吗?虽然当日的道侣大典没有完成,可至少还是有感情在的。可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做汤圆?为什么要和自己一起放纸鸢?为什么要站在他身前保护他? 萧辞微微侧目看向一旁的言绪,发现他正朝着自己这边看,心中了然,定是自己和凌泽挨得太近,让言绪不快了。萧辞不动声色地向后移了一点,再次抬眸看向言绪时,却发现他的目光竟是随着自己在移动。 原来他看的是自己。 言绪的眼神里流露出无限的柔情,他的目光炙热得快要把萧辞灼伤。直到这一刻,他才好好地瞧瞧他这位亲生哥哥,血缘的感召仿佛就在这时得到了回应。两人相视一笑,淡然的,也是转瞬即逝的。 面前的萧煜阴恻恻地看着四人,汹涌的灵力在他的手上汇聚。随即,他竟是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攻击,而是开口对萧辞说了句话。 “萧辞,你确定要和我反目成仇?确定要离开醉云巅?” “你那颗碎得不能再碎的心脏若是没有我的灵力支撑,若是没有一月一次的加持,你根本活不了多久。” 站在萧辞身前的凌泽听见这句话,像是被人当头一击,惹得他心神激荡。什么叫“碎得不能再碎”?什么叫“活不了多久”。凌泽背后升起一阵冷汗,他匆忙地回头望着萧辞,像是想从他嘴里听到一个解释。 可萧辞没有理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萧辞只是穿过他,与萧煜的眼神相汇,直直地对上了他的视线,平静无波的嗓音就像是沉淀了千年,“无妨。” 萧煜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哂笑一声,“那我就让你们的死期早一点到来好了。” 萧煜的衣角开始因为灵力的剧烈波动而纷飞,脚边落下的残叶也全部被卷到了空中,酒量旁边的树杈都开始剧烈地摇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哪冒出了两个人。他们可以说是从天而降,飞身到了四人的跟前。 “走!” 话音一落,那两位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就带走了四人,原地上只留下了满地残叶和流转成风的空气。萧煜望着消失在空地上的四人,慢慢收回了手中的灵力。他将手往后一背,像是早就知道有人前来要带走他们似的。 萧煜可是当年名噪一时的颂安仙尊啊,他又怎么会不清楚有外人进入了自己的领地呢,他只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罢了。萧煜站在原地望着远处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半柱香后,他才徐徐离开原地。微风卷起了他的衣袍。从远处看,就像一个孤寂的老人走向他的归途。 那四人被不速之客带到了醉云巅地界以外的树林里,适才还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四人都心有余悸。尤其是夏安,他紧紧抓着言绪的手,捂着胸口急剧地喘着粗气。 萧辞低眸看见了言绪和夏安十指紧握的手,又转头抬起眸看着一边无比温柔凝视着自己的凌泽。不禁疑惑地微微皱眉。这段时间,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好像一切都变了。 “要不是我们来得及时,你们差点就化为灰烬了!” 慕寒长老也长舒了一口气,劫后余生般地说道。而站在她身边的沧渊长老还是一脸严肃,跟个石头一样无悲无喜。他们都看向站在一旁的萧辞,脸上的神色不明,可饶是再傻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忌惮和怀疑。 凌泽察觉到了萧辞情绪的不稳定,他急忙伸手想要握住萧辞冰凉的手,给他点安慰和勇气。可马上就要碰到萧辞的手时,凌泽又停了下来。萧辞还没有亲口承认原谅他,他不能就这样占人家的便宜。 以前当萧辞师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牵个手这么变扭。现在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心意,反倒不敢直接付诸行动了。毕竟,这是他爱的人,应该要给予他足够的尊重和时间。 凌泽对二位长老开口道:“师弟他并没有背叛晓风门,当日的事不是他给萧煜通风报信的。他一直都是原先的萧辞,从未变过。” 凌泽侧目看向萧辞,而萧辞听见这句话正巧也对上了他的视线。终是萧辞先败下阵来,他的脑子里就像一团浆糊,可心中的防线还是在不停地提醒他,不要再动情,不要再因为情而失去本真的自己。 慕寒和沧渊都知道,凌泽是最重原则的孩子,他不会做任何对晓风门不利的事,也不会姑息任何伤害晓风门的人。所以,他们愿意相信萧辞。况且之前在晓风门里,萧辞并未做过任何可疑之事,反倒是一众弟子间的翘楚。 凌泽忽然反应过来他们成功逃脱出了虎口,他对着救了他们的两人俯首抱拳,另外三人也跟着行李致谢,“多谢二位长老相救。” 一直没有说话的沧渊突然开口道:“无妨,救你们本就是长老应该做的,况且若你们都没了,那晓风门就真的没救了。” 这句话说完,四周一下变得寂静无声。一股无知无觉的阴冷在他们之间流转,风一吹惊起片片落叶,凄怆悲凉。谁都没有先发声,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言绪瞧着两位长老,不过几月未相见,却肉眼可见地越发苍老,甚至白头发都多了许多。 “晓风门近来怎么样了?”言绪率先出了声,看着两位长老的模样,他知道晓风门铁定是不太好,可他想亲耳听他们说。 霎时间,好像开启了一个话匣子,慕寒慢慢地将这几个月的一切都悉数道来。 “自你们四人相继离开晓风门后,凌徽的脾气越来越差,阴晴不定,经常对弟子痛下杀手。甚至……甚至连长老,他都……不放过。” 说到这,慕寒的声音突然开始哽咽,她双目微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而沧渊也闭上了双眼,好像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杀了哪位长老?”凌泽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咬着牙问道。 “玄英。”慕寒说出她的名字,一时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就疯狂往下掉。 萧辞怔愣在原地,他有太多事没有经历。不过才几个月时间,凌徽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萧辞曾经还想要怎样才能让别人都知晓真正的凌徽,可现在看来,他好像就这样自己暴露了。萧辞悄悄看了一样旁边的凌泽,却发现他并没有一丝不可置信。 他好像早就知道他父亲的真实面目,可明明那一次自己鼓足勇气说出玷污他父亲名声的话语时,他表现得那样愤懑。如今,竟是全然不同了。 萧辞思忖着,自己回忆起了所有,而言绪也知道了自己是他的亲弟弟,凌泽也看穿了他父亲的真面目,还有他们之间关系的微妙变化。这一切的一切,萧辞只能用一个说法来解释。 他们使用了“溯源”,而且回溯的还是萧辞自己的记忆。 萧辞心中掀起轩然大波,一时五味杂陈。自己的那些小心思,那些幼稚的举动岂不是都被他们知晓了?还有自己那些阴暗的一面,那些伤痛,他们是不是也看见了?千言万语,只能换来一句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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