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已经四十五个空盒子了。 他看看桌上的盒子,又看看雄主的肚子,再看看那些盒子,又看看雄主还在往外掏盒饭的手……眼中逐渐写满震惊。 都……装到哪去了? 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于寒拿出另一盒新饭时看了他一眼:“吃完了?” 安德烈点头,又不知该不该点头,脑袋晃了几下……显然,他被雄虫突如其来的各种变化弄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多余的闲事别管,敢出去说,杀掉你。”看他那边的两份饭都听话的吃光,手上也没沾到油什么的,于寒抬手吓唬他之后,从之前装饭的木筐里掏出个袋子递给他:“拿去。” 安德烈刚才因为短暂失神而被雄主‘教训’,这次迅速伸出双手接过。 但也和之前一样,让他‘拿去’,他就拿去,手里端着,没了后续。 于寒扶额叹息,一口浊气从鼻腔中喷出,闭眼深呼吸后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指令:“打开袋子,然后把你的病号服给脱了,换上这里面的所有……明白?” “是。” 安德烈立刻照做,打开袋子看到里面是常见的雌虫日常套装,有着金色领扣的白衬衫,配着外面用银线绣着精致图案的深黑风衣长裤,摸起来手感柔软,还有一双配套皮鞋,看着都不便宜。 于寒忙着干饭,偶尔撇他一眼,看这只虫奴用手轻轻的摩挲着衣服领口的面料,小心翼翼的表情,眼神像是在感叹。 不过,以于先生目前的财力来看,这套衣服确实挺贵。 原本早起看着他白白净净各种顺眼,唯独之前临时给他穿的那件雄虫病号服,依然又小又紧,拉低整体观感。 所以,从南斯医生那借到了一千虫虫钱儿的于先生,在食堂确认了虫族饭挺便宜,尤其是盒饭有政府补助,最贵的有鱼有肉也才只要3虫币一盒后拿着钱就出去逛了一圈,打算给安德烈买套暂时能穿的雌虫衣服。 结果,都没等逛,刚进服装店就一眼看中被套在模特上展示的这套军用式风衣制服……几乎一眼就幻想出安德烈穿这身能好看,最终咬咬牙花了八百块,把它抱走了。 这也就导致了接下来他回到食堂,饭菜就没了更多选项,只能是用剩下的二百块购买65盒盒饭摆在这。 “唉。”于先生又又又叹了口气,对自己一边厌恶碰别人家虫,一边又觉得这虫很合口味的心态感到无语。 看着虫奴始终没有把衣服穿上让他瞧瞧到底和想象中是否一样值得时,于寒逐渐失去耐心,目光扫过去,无声质问他为什么还不换上。 安德烈定定的看着手里的衣物许久,直到看到雄主望向自己时,才再次屈膝,将这包衣服捧高于头顶。 “奴昨晚……或许对您说了一些思维不清的话,让您误会了什么。”说着,他呼吸变得紧促了几分,将东西小心放到病床上的雄虫身边,随后深深的趴伏下去:“奴有罪,不能要您的礼物。” 于寒拄着下巴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没有答案。 也懒得再和他多废话,直接把衣服扫到地上:“给你买衣服,是嫌你破烂丢脸,你在想什么?我会给你送礼物?” 不知怎的,趴伏在地的安德烈听了这样的话,却肉眼可见的胸腔一松:“谢谢雄主。” 于寒垂眸看着他,依然不理解。 难道,他真的就这么爱被折磨?他沉迷这种被雄虫训斥的感觉?对他来说,这就像在玩性游戏? 玩的命都没了也乐意? 显然,人类总是不能理解虫虫的想法,人类在看到这只贱虫虫终于遵照命令将衣服整齐换好,原本稍显瘦削些的身子被外衣修饰的宽肩窄腰,尽显气质,在心里默默赞叹了一下自己的眼光后,又一次开始埋头苦吃,把恢复自己身体放在第一位。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六十几盒饭全部吃光,于先生打了个超长饱嗝,随后擦擦嘴,把饭盒往外一推就转身滚倒在病床上准备睡觉。 安德烈也在收拾了所有餐后垃圾后,又一次跪到床尾他原本的位置,老实陪床。 于寒闭着眼,听到他又悉悉索索的回了脚下,睁眼一看他那两条长腿屈在地上……眉头微微皱起,烦躁的坐起身叫他:“起来。” 安德烈以为自己犯错,立刻站起身来,还四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压到了什么。 于先生心想这虫又病又傻,昨晚才从鬼门关回来就这么恪守规范,也不知道偷偷歇歇。 但他喜欢的不就是这虫奴的死板劲儿?再说,自从睁眼身边就是这只虫,无缝衔接成他雄主,也不能一言不合就把他给扔了。 想着,于先生再一次认命叹息,并从那身衣服上找到了借口。 “你那裤子,新的。”他指了指地上屈膝的位置:“你这么跪,明天膝盖就鼓俩大包,那好看吗?滚旁边床上坐着去。” “是。”安德烈明白了,立刻灰溜溜坐到隔壁病床边上……双腿合拢手放膝上,坐也和跪一样板板正正。 持续几个小时,这直挺挺坐在床边的傻虫都一动没动。 直到病房门被人推开,是南斯医生来查房,看到屋内该跪在床角的地方没虫,一抬眼,看到隔壁病床几乎焕然一新的安德烈,眼神随之一亮:“哇哦。” 安德烈看到南斯医生进来,立刻微微动了动,想悄悄起身。 而他这么一动,床上的雄虫就感知到,原本正睡着,却倏地睁开眼,用一种可怕的监视目光盯着他问:“你去哪?”
第007章 密谋 没想到雄主没睡,安德烈立刻尴尬的低头,小声回答:“奴不去哪。” 于寒却在他微微夹腿的小动作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躺回去的同时给予批准:“快去快回,最多两分钟上完,两分钟后我要是看不见你回来,你看我砸不砸了这家医院的厕所。” 南斯医生此时正在病历卡上记录着什么。 或许保护雄主是雌虫的必要任务,就算是安德烈需要方便,也要找个相对安全的情况出去,南斯医生来的时候,就是他唯一能够选择暂时离开的时间。 所以,听了这个答案,南斯医生都有点咋舌,小声的嘟哝了一句:“厕所倒了什么霉……” 于寒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盯着那只争分夺秒快步往外走去方便的虫奴,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 南斯医生写完病历卡,便端着要换的药站在于寒身边,拆他的绷带。 可明明昨天还状况很好的伤口,今天却忽然恶化,多了两条看起来有几厘米深的刺入伤,像是刀割的。 “您这……” “说了是障眼法,有点变化很正常。”于寒打断他,露出八颗大牙笑着:“明天你来的时候,它保证恢复到和之前一样。” “好的。”南斯医生又一次选择了不多事,但他却在犹豫之后,提起昨晚的事:“听说我手下两个实习生昨天深夜不工作,跑来您这里多嘴,真是非常抱歉。” “是我叫他们来的。”即使那俩说到一半就丢下些奇怪问题跑了,于寒也还是不希望牵扯到他们:“我留他们照顾安德烈,顺便聊几句。” “感谢您的理解。” 南斯医生很清楚,如果雄虫不高兴,要借由此事来闹,可能他们俩将永远失去这个饭碗。 想到这,他带着感激开口:“总之还是很抱歉,他们话说太多,希望您别也因此迁怒安德烈,您把他送去那种地方做了那么久药物测试,现在还能活着已经不容易,很多时候容易胡言乱语,您别和他生气,影响身体恢复。” 说到最后一句,于寒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安德烈有时候总眼神空洞茫茫然的,像是傻了。 原来这虫奴不光身子半残,脑子还坏了? 因为脑子坏了,所以天性大爆发,犯贱的就爱雄虫对他残暴?对他好点他还受不起?是这个意思? 说话间,脚步声传来,被限制两分钟内回来的安德烈匆匆进门。 在和他擦肩而过时,南斯医生又没忍住,小声嘱咐了句:“我的两个徒弟昨天说了不该说的话,让你家雄主不开心了,你最近也千万别再犯傻犯倔,尽量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在他生病脆弱需要你时顺着他些对你不也是件好事?非要他把你弄死,你才高兴?” “谢谢您。”安德烈完全没有正面回答。 雌奴不会被允许在任何情况下议论雄主的任何事,只是道谢后顺手关门,然后坐回雄主指定的位置,继续陪床,并在吃药时间到了后恪守本分的递过药物和水,叫雄主吃药。 于寒伸手接住,看都不看他一眼,和之前一样把药吃了后剩下一半扔到安德烈手里,又躺回去闭着眼吩咐:“吃。” “是。”耳边是安德烈的回应,以及熟悉的嘎嘣嘎嘣嚼药声。 于寒懒得再通知他喝水。 反正他现在是纳维尔,纳维尔对安德烈所有的怜悯都是多余且容易弄巧成拙提前暴露出问题,更何况,安德烈那么深爱他雄主,也不见得不喜欢这样。 于是,他这么一冷脸,就冷了三天。 这三天,除了吃饭以及吃药的指令,其它时间他都不像之前那样再和安德烈说些什么。 唯一的差别是,他会盯着安德烈。 一旦安德烈要出去,或者有什么动作,都会被雄主的目光立刻锁定,询问他的动向,并直到他回来才解除警惕。 直到三天后,于寒被批准出院。 其它的出院手续安德烈早已办好,钱也是星政府报销,所以他们是在医生签字批准后拎包就能走。 临走前,于寒去了南斯医生办公室,并对他表示:“等我回来还你钱!” 南斯医生没想到,这只雄虫临出院之前对自己的最后一句话不是感谢治疗,而是感谢他借钱,表示会还钱。 “没关系!”南斯医生哭笑不得:“您的债款众多,我这点钱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记得按时吃药就好。” 看着脱去病号服换上常服准备离院的雄虫身材高大挺拔,宽肩窄腰,五官更是精致,一颦一动都洋溢着与大多数雄虫不相同的健康豁达感,南斯医生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扪心自问:要不是他真的没有一点雄虫该有的配件,估计不知道多少雌虫排着队想和他产生关系,钱什么的,哪轮得到他来犯愁呢? 一定意义上,这也是一种可怜。 另一边,于寒坐上了安德烈叫来的雄虫专享服务车,没多会就到了‘家’。 入目所见,一个坐落在花园小区中的私家庭院,外面是小篱笆攀着粉色的花围拢,院内一共三层楼,院两旁种了些蒲公英类的大簇毛茸茸植物正随风飘动。 安德烈手扶着大铁门,恭敬的为他开门,并解释:“三位雌主出门去了,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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