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的大侄子为了追爱放弃一切的行为,我远没有我表现的那么不在意。 事实上,我知道这件事时都快被气死了。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我没有后代,因此我的养子和我的侄子进入军队后,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他们俩毫无疑问地会继承我的资源。 而柏莱,他不仅会得到我的那份,还会得到他父母的那份。尽管他们的关系不好,但血缘就是利益团体最好的证明。柏莱可以说是集中了军政商三方最大的权力,偏偏这孩子又有野心、有能力,会来事,我丝毫不怀疑他会成为新生代的掌舵人。 我为他感到自豪,但同时我也对此充满担忧。我没法预测手握这么多长辈遗产的柏莱,究竟会选择怎样的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不知道柏莱终将会成为怎样的人、遇到怎样的事,更不清楚他是否始终理智沉着,是否始终谨慎小心,是否始终站在碎掉的鸡蛋的那一端? 我已经老了,活不了太久。我不想插手年轻人的世界,但我也想给年轻人的世界上一个安全栓。至少得给柏砚一些牵制,否则他会成为毫无约束的庞然大物。 一旦这个庞然大物有些许的失控,那他给不具反抗能力的平民们带来的,将是毁灭性的灾难。哪怕他是我带大的孩子,我也不敢冒险。 姚乐菜就是我选择的底牌和对柏砚的牵制。这孩子有这方面的志向,有抱负,并且和我有直接的血缘关系,我的资源会更倾向于他。与此同时,小菜的性格很稳定,他的目标性比柏莱还要强。 他从五岁确定要考取指挥系,十年如一日地付出努力。而身为beta这个性别,他能更了解弱势群体的处境,艰难的向上爬的历程必然让他比柏莱懂得更多。我相信他会成为比柏莱更坚定的人。 我甚至产生过将他过继到我名下的想法。如果不是我的大表哥的前妻——也就成小菜的生母不同意,姚乐菜在他八岁时就成为我的继子了。 结果,现实给了我一个响亮的大耳巴子。 我看好的大侄子放弃一切,为爱出走,他把他自己过去十几年的坚持不懈变成了笑话,也把我对他的期许和这些年来提供的帮助变成了笑话。 可能这就是养孩子的烦恼吧,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毕竟这说到底还是姚乐菜自己的人生。作为父母都不能强求孩子按照设想的道路前进,更遑论只是他叔叔的我? 再次见到姚乐菜,我已经不生气了,只有一种无奈和遗憾的情绪。 “我为什么以前没有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恋爱脑?”我一把薅乱了小菜的头发,以此来发泄心中的郁闷。 姚乐菜一动也不敢动,乖乖地低头任由我蹂躏他的头发。 姚乐菜的对象,也就是那个能编梦的omega和几个丈夫都住在人鱼星系的首都星。姚乐菜独自住在人鱼星系里一颗极偏远的小星球上。连名字都没有的无主星球。 这个星球就一块陆地,陆地上就住了姚乐菜一个人类。他自己搭了个小破木屋,木屋的左右两边是俩他从储物空间带来的集装箱,当厨房和卫生间用。按照他提供的定位找来时,我和柏莱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在耍我们俩。 进了那个木屋,里面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三把椅子别的啥也没有。我估计在我和柏莱到之前,没准儿连三把椅子都没有。 柏莱都被姚乐菜的苦行僧似的生活状态震惊到了,他看向我,用眼神表达对我大侄子精神状态的怀疑。 我,“……” 别瞅我,我也想知道这个小逼崽子是怎么回事。 我是真不知道姚乐菜到底想干嘛。按道理说,他为了追那个omega都放弃了自己的生活,追到人鱼星系来了,怎么也得住一块儿吧?偏偏他还要保持距离,跟被流放的政治囚犯似的,一个人过野人漂流生活。 趁姚乐菜转身倒水,柏莱用手指了指脑袋,无声地询问我姚乐菜是不是脑子坏了。 我沉痛地点头,表示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有姚乐菜的乐子看,柏莱当然不放过,他拍了拍姚乐菜的肩膀,“几年不见,这么拉了?” 姚乐菜平静地将手中的水杯放下,也不反驳,“长教训了。” 柏莱意义不明地嗤笑了一声。 我可不想他们俩在我面前打机锋,立马打发柏莱去人鱼星系的首都星买菜,等会儿好烧饭。柏莱没拒绝,瞥了眼姚乐菜后,驾驶着私人小飞船离开。他离开后,整个小星球就剩下了我和姚乐菜俩人。 姚乐菜把水杯递给我时,露出了那一截手腕,纤细得像条麻绳。我看着他瘦骨嶙峋的身型,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你这样子要是被你爸和爷奶看到,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我说。 姚乐菜没说话,他的双手放在大腿上,低垂着眉眼,端端正正地坐着。以前他也总是这副模样听我说话,那时他给我的感觉是谦虚温和。现在,他完全就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丁点儿活泼的生机都没了。 “小菜,你到底想干嘛?”我还是忍不住上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你才二十多岁,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好?非要去谈恋爱。” 我叹了口气,继续说他,“你现在就是一无所有,物质穷困,精神和灵魂更穷困,穷困得就只剩个爱情了。关键是,就这个爱情,我也没看出来你哪儿讨到了好。” 姚乐菜的头埋得更低了,只余下一个发旋对着我。 “小菜,这就是你想要的人生吗?”我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姚乐菜久久不语,他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像一尊凝固的雕塑。 我知道他的心有所松动,但还不足以撬开他的嘴,“你柏哥都和我说了,”我说,“你的那个对象,喜欢通过梦境来讲故事,影响人的精神核心对吧?” “给我说清楚这是什么情况,”我命令他,“要不然我以你被精神干扰,不具备行为能力为理由,强行带你离开这儿。” 姚乐菜这次有了反应,他的眼睫微颤,随后,他抬起眼望向我,他并不惊讶,甚至一点儿意外的神色都没有。他看向我,神色忧郁又可怜,“我很后悔,叔叔,”他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第22章 时间涤虫(三) 直到死亡,季风露才明白,原来他只是一本烂俗后宫小说的配角。 小说的主角叫沈芸云,一个出身名门望族的omega男性,以其率真善良的性格,绝美清纯的外貌斩获一大群极优质alpha。通过攻略alpha的形式,征服了整个星系。 至于季风露,他出身卑微,皮肤黝黑,五官平凡,且小肚鸡肠、尖酸刻薄,对沈芸云极为嫉妒。他的作用,就是被用在各种场合衬托沈芸云的天人之姿。 最终,交往多年的初恋男友姚乐菜弃他而去,转而成为沈芸云的丈夫之一,他也因一场航舰爆炸事故毁容残疾,从此只能成为最卑下的劳苦工。故事的最后,季风露死于一场席卷了整个星系的寒潮。临死前他还抱着他喂养的黑脸小羊。 迄今为止,季风露回想起那阵寒风刮骨的凛冽,仍会不由得打冷颤。紧接着他会感到冰冷一点点从脚攀爬到头顶,仿佛层层叠叠的新雪正将他吞没。每每到这儿,他就会无法控制地呼吸急促,意识模糊。 重新回到十七岁,季风露本来想安分守己地过完这一生,他本打算就在出身的落后星球待一辈子,再也不去首都星招惹沈芸云了,再也不想什么出人头地,靠婚姻实现阶级跨越了。 然而,一个自称为系统的东西找上了他。 「你真的甘心就这么过一辈子吗?」系统诱惑他说,「你聪明,从小有主见,学习读书用功,如果你有和沈芸云一样的出身,你肯定比他优秀多了。」 系统告诉季风露,沈芸云之所以一帆风顺,不过是他有着顶级的万人迷光环。 其实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光环,但是有高低强弱之分。高的、强的会自动吞噬低的、弱的,以此壮大自己。因此,锦上添花是常态,雪中送炭是罕见,爱从来都只会流向不缺爱的人,幸运、财富都是如此。 「只要把他的万人迷光环掠夺过来,你就能将他取而代之。」系统说,「你会得到所有人的爱。」 季风露听完,怎么可能不心动? 明白了真相,他当然不甘。不论是上一生一次又一次被沈芸云对比下去的耻辱、被初恋男友抛弃成为不被选择的那一个,还是意外毁容残疾灰溜溜地成了老苦工,落得活生生冷死的结局——他无法甘心,他的怨气怎么也不能停歇。 在系统的蛊惑下,季风露心里对死亡的恐惧通通化为对沈芸云的嫉恨。 哪怕此生一切都尚未发生,他连沈芸云的面都还没有见到,哪怕不过是从自己的记忆、从系统投射出的幻影里构想出了沈芸云的模样,他依旧对这个遥远的人产生了滔天的恨意。 沈芸云似乎成为一个符号,一个象征。 ‘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季风露问系统。 「我需要收集别人对你的爱慕值作为我的能量。」系统答道。 于是,季风露答应了系统的绑定。 至于被他剥夺光环的人,不论出生的起点有多高,不论已然身处什么高位,都如同上辈子的他一样,总是遇见飞来横祸,意外频发,最后不可避免地走向身败名裂的毁灭性结局。 季风露最先开始心里还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小偷窃去了别人的气运。但随着时间推移,爱他的人越来越多,他的欲望越来越大,他再也无暇去顾及这些软弱的怜悯。 有的时候,当季风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总是忍不住地迷茫——这真的是我吗? 通过不停掠夺周围人的「万人迷光环」,季风露收获的爱慕值愈多,系统为他提供的金手指能力也愈大。从最先开始的祛痘美肤,到窈窕身型,再到自带体香、内秀名器……它将他全方位的改造,使得他越来越与他所拥有的万人迷光环所匹配。 镜子里的omega男性不再是经历了风吹雨晒的黝黑肌肤,他脸颊上几颗淡色的雀斑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五官也不再如他曾经那般带着股未经雕磨的愚钝,而是微调后的精致,连指尖都泛着粉色,他的一颦一笑都是如此地赏心悦目,楚楚动人。 系统得意地向季风露邀功,说下一次给他调整他的头发,保证他无时无刻连头发丝都闪闪发亮。可是,季风露站在镜子面前并没有他想象的喜悦。他凝视着自己,感到无比的陌生,陌生……陌生到又有些熟悉。 季风露想了很久,才领悟这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他正在离季风露越来越远,离沈芸云却越来越近。 季风露为此纠结过,困惑过。但是,当他得到了系统赋予的入梦能力,将原本聚在沈芸云身边的alpha一个接一个地撬过来,被曾经自己连肖想都不敢的alpha众星捧月,一种胜利的狂喜冲走了其他微小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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