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歹也是个千年元婴,多次客客气气相请,顾雪洄居然摆架子这么不给面子? 现在吃完东西就跑路,这简直就是把她的脸往地上踩! 真以为她是兴义和掌柜,把兴阳派内部的等级规则刻入骨髓,会怕远在中州的兴阳派? 丹绮拍桌而起—— 顾雪洄前面的门无风自动,嘭地一声关上。
第7章 一只脚跨到桌上,丹绮撕掉温柔假面,飞掠起身伸手揪住顾雪洄的衣领往上提:“既然知道自己只有金丹,在没有元婴之前,就应该对前辈保持应有的尊重。少摆那些少爷架子,我在这云鹤城呼风唤雨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要不是看你小子是中州来的,我忍你到现在?” 顾雪洄双脚晃了晃,不受自己控制悬空没落到实处的感觉不太好。他慢吞吞道:“既然知道我是从中州来的大少爷,就知道我不缺钱也见过不少好东西,长山州这地方难道还能比得过中州?我明明拒绝过了,你却到处堵截我,丹绮姑娘比我那个小贺师侄还要倔强不讲理啊。” 小贺师侄是哪位?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丹绮手上的力道加重:“无论如何,这趟黑市我是必须要去的。我客客气气地相请,你既然不愿意百般推脱,就不要怪我……” 她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虎口处有极强的灵力冲击,又麻又痛,逼得她不得不松手。 顾雪洄双脚才落地,丹绮便运起一掌,汹涌的灵力向他袭来。无需看丹绮从哪个方向攻击,顾雪洄上半身一转,轻巧避开,脚还立在原地没有分毫移动。 长山州化神期的大多集中在广流仙宫高层,化神散修一只手数得过来。以丹绮的修为,足以压着大部分散修让他们不敢造次。而作为云鹤城城规的制定者和执法者,丹绮是不需要遵守城规的。 一掌被避开,丹绮摇了摇手里的团扇,释放元婴威压。这足以让整个客栈内其他修士为之一颤,若是普通的金丹修士早已口鼻冒血,跪在丹绮面前。 顾雪洄面色如常,直挺挺站着没动。 丹绮眸色加深,心道兴阳派内门弟子果然是有几分本事。当即再次摇扇,风声卷成龙卷风,夹杂尖锐的鹤鸣,呼啸冲向顾雪洄。 心念一动,一道青光自顾雪洄袖中飞出,翡翠玉如意劈断龙卷风,回到顾雪洄手中,在他指尖转了一圈,随即挥出。 只是轻描淡写的动作,这一挥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将丹绮猛地掼在墙上。 更甚于元婴威压,压得丹绮连呼吸都困难,想要仰头张开嘴争取些许空气反而干渴得更加厉害,周围的空气在被慢慢抽掉,窒息让她整张脸通红。她只能惊恐睁着眼睛,痛如刀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掌柜的——”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丹绮刚才释放元婴威压,让客栈内其他修士极为不安。侍女知道丹绮在楼上招待客人,急忙上来询问。 可是等了许久,里面安静无声,没有其他声音。 就在侍女犹豫是否要再敲一次门时,房内传来顾雪洄的声音。 “进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丹绮身上的千钧之力泻去,她终于得到呼吸的权利。 丹绮低咳几声,也不敢直接看顾雪洄的脸了。视线下移到他的腰部,襕边金色的勾连云纹泛着微光,墨蓝色腰带紧束,更显得他腰细腿长。 又是一件能抵元婴一击的外衫,贫穷的长山州修士没几个负担得起。 “掌柜的?”侍女看不懂屋里的场景。 一般情况下,打完能站着的只有丹绮,可眼下这个年轻人头发齐整,衣袖不见任何凌乱,反而是丹绮趴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 丹绮勉力抬起一只胳膊,示意侍女扶她起来。 剑修打架,惯常使剑。 “风声鹤唳”是丹绮的成名绝技,自她练成后近乎无敌手,可以说每次出手必见血,连两个邻居宗门掌门都不想和她直接对上。她拼尽修为凝成最强一击,对方无需出剑,只随意用玉如意一挥便将她反击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挥的灵力还控制得极为精准,整个客栈都只能感觉到她的元婴威压,却感受不到这一挥是多么的气势磅礴。 丹绮悚然。 这已经不是州与州之间资源导致的实力差距了,这完全是顾雪洄本身实力强悍,即使只有金丹的修为,照样把她这个元婴中期吊着打。 怪不得金丹就敢跨州独游,这难道就是天下第一宗门的实力? 顾雪洄继续刚才的话:“轩紫剑宗现在是二流宗门没错,可不会一直都是二流宗门,既然做了邻居,就应该保持应有的尊重。贺掌门与邻为善不爱计较这些小事,不过我既然领了贺掌门的好处,总得做点事不能白吃。” “顾长老什么意思?”丹绮心中揣揣,佯装镇定道,“我确实是去过轩紫剑宗附近,最近魔修猖狂,我想着提醒一下邻居们注意些,不要让修为低微的弟子门人出来走动。特别是最近,已经有金丹修士死了。” “最好是这样。” 顾雪洄从袖中甩出一支黑白鹤羽,鹤羽嗖地划破空气钉入墙面。 他朝丹绮微微一歪头,眼睫撩起,一双桃花眸明透亮彻,倒映出丹绮清晰的人影:“两个门派没能筑基的弟子出行都要靠云鹤,要是丢了一只两只,很麻烦的。” “还有,其实这一顿饭,我吃得还挺喜欢的。” 顾雪洄顿了顿,笑着补上称呼:“多谢丹奶奶的招待,我改日再来。” 一片狼藉中,侍女扶着丹绮,呆愣愣不已。 丹、丹奶奶…… 侍女倒抽一口冷气。 丹绮千岁有余,外貌一直维持在豆蔻年华的娇俏模样,纵然年岁确实是比大多数修士大,但鉴于实力强横,还没有人敢当着丹绮的面喊她奶奶。 “掌柜的,你的头发……” 她再一抬头看向丹绮,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丹绮原本乌黑的头发不知何时白了一截,明艳的面容恍若瞬间老去数十岁,再也没有以往的自信张扬。 抓着那截白发,丹绮不可置信地尖声恨叫:“臭小子!!!” 顾雪洄翻窗出了客栈。 丹绮带着他进客栈时没避其他人,刚才释放元婴威压时整个客栈其他修士瑟瑟发抖,他要是从下楼从大堂离开,定会被注目。 闲云客栈落座于云鹤城主街,商业繁盛。 街道两侧店铺鳞次栉比,小摊沿街铺开,摊贩热情叫卖揽客,人流如织,熙熙攘攘。 雨后湿润的水汽充盈于空气中,顾雪洄抬起袖子拢了拢。 幸好他这衣服是由中州最大的织造坊云裳坊织造,除了保暖防寒防水防火,还有刻画了自动清洁的法阵。 相比起来,让丹绮觉得眼热嫉妒的抵挡元婴修士一击对顾雪洄来说其实一点用都没有—— 他根本就不需要。 这会儿时候还早,顾雪洄干脆逛起来。 糕点铺子的青团米粽核桃糕,玩具摊的拨浪鼓风筝口哨,还有变脸杂耍的,一扭头换一张脸谱,口中喷火引得阵阵喝彩。 他边走边看,时不时掏钱买下,一样尝一点;学看热闹的人群,丢两个铜板在杂耍艺人的陶碗里。 买得多了吃不完,走到河岸边的学堂,看到夫子手握书卷,一字一句教着底下的稚童念书。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河岸垂柳梨树混种,如云梨花掩映在丝丝烟柳里。 顾雪洄靠坐在河岸栏杆上,等孩子们放学,晃了晃手上香喷喷的纸包问他们饿不饿。 有了吃的,顾雪洄很快和孩子们混熟,还把买的风筝拿出来,问这个怎么玩。 他给吃食时,夫子一直在旁紧张兮兮地看着,几次张口想训斥不要随意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只是看顾雪洄这面容,实在不像歹人,又怕扫了兴。 待看到顾雪洄一脸认真地听孩子们讲放风筝技巧,霎时哽住—— 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偷偷溜出来啊。 孩子们牵着风筝跑了半天,风筝也只飞得比人稍高一些,而后迅速落下。 顾雪洄就在旁边看着,很是怀疑:“你们刚才和我说能飞的,怎么没飞起来,是不是骗我?” “哪有骗你?!” “等一下等一下,肯定能飞起来!” 吃了顾雪洄的东西,孩子们就把他当自己人,听到他的质疑,急了。 为首的孩子王不服气地拿起风筝左看右看,确认风筝没问题后,得出结论:“因为没有风,所以飞不起来,要够大,风筝才飞得更高!” 夫子在一旁笑着补充说:“今日无风,大概是飞不起来了,小公子改日再试试吧。” 顾雪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今日无风?” 夫子指了指学堂檐下一排静默的风铃。 见状,孩子们也很失望,感觉很对不起顾雪洄,更对不起顾雪洄好吃的糕点。 “小哥哥,要不然你明天再来找我们吧,我们一起放风筝。” “明天大概不行。” 顾雪洄叹气,明天他就不好出来了,最近浮云崖那边住不了,他就借住在羽台峰,出入都要和贺怀霄撞上,每次撞上,贺怀霄也不问顾雪洄去哪里,就站在那里看着顾雪洄走远。 大概是觉得他又想跑出去夜不归宿了。 “小公子,”夫子和气道,“明天不行,后天也行,总会有风的。” “后天大概也不行啊。”顾雪洄失落回道,“我就今天能玩。” 这让夫子更加确认顾雪洄是偷溜出来玩的了,他望了望天色,说:“要不然再等等,兴许一会儿就起风了。” 风铃叮当响起,顾雪洄捡起风筝,孩子们跟在他身边小大人似地指导。 “线要放长,不不不,不能太长……” “跑,跑快点!” 丝线在手中一松,风筝顺风起飞升空,渐渐高过树冠,高过学堂檐角。 孩子们在下面欢呼雀跃,嚷嚷“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顾雪洄握着丝线,也很高兴。 这是他第一次放风筝。 他忽然间觉得穷得不行什么都没有的长山州也不错,这里没人认识他。在中州他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一阵风猛地吹来,风筝在空中打旋,竟开始缓缓下坠。 “喂,这这……现在怎么办?” 顾雪洄忙拉丝线,这下风筝坠得更快,磕磕绊绊,最终挂到一棵梨树上。 孩子们带着顾雪洄呼啦啦跑过去。 梨花树下,少年抬头看着风筝卡在树干间,不远处的小孩急急忙忙跑来,飞身踏上树干,将风筝取下。 他拿着风筝,直直落下,带起细风吹散梨花。 “小师叔——” 少年一双深沉黑眸望向孩子们身后的顾雪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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