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程望海好像听到苏以萧的声音猛的睁开眼,苏以萧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程望海试图控制自己的语速:“你...怎么在这?” “夜游。”苏以萧英俊的脸用力甩甩湿发,他用一手控控耳朵里的水说,“小屁孩,这很危险,赶紧走。” 程望海攥紧拳头站起身,他手心发烫,喉咙发紧,整个胸腔被一种激情所充盈。程望海看见苏以萧英朗的下颌线上水滴一滴滴的落下,他心脏剧烈的跳动来。也许就是现在这个时刻,把所有真相告诉苏以萧,告诉苏以萧一切...... “苏以萧,我其实......” “铃铃铃...”程望海口袋里手机响起。他拿出手机看到是辅导员号码,手机提示十多条未读。 程望海立刻转身接电话:“喂,老师。不好意思,刚看到您消息。” “今天怎么没来上课?都联系不上你。” “我身体不太舒服,不好意思老师,忘请假了。” “程同学。”辅导员在电话那头说,“陆教练联系我,说有个和海市的友谊赛想找你和苏以萧去比赛。苏以萧要出国读研,他没找工作的压力。你有时间吗?你要是愿意,我就给学校打个报告,下个月你可以休息。” “哦,我考虑一下。”程望海心脏一沉,蓝眼睛从来没讲过他会出国,也许蓝眼睛一次次的想和他见面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 程望海放下电话,说:“听说你要出国读书?” “走,程望海,别在这待着。”苏以萧厉声道。 程望海心紧紧皱缩成一团:“苏以萧。我是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你关心我?”苏以萧凝视着他。 “是!”程望海握紧拳头,他担心以后再也没有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要告白吗? 现在吗? 现在。 苏以萧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说,“跟你妈说这个月底搬走!录像在我手上。搬家,视频我删掉。不搬,视频直接邮山城警局。到时候,泳队开除你,大学开除你。” 程望海刹那间觉得告白也再无意义,他握紧拳头喊道:“是你安排你陷害我!有本事你就邮!我不搬,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苏以萧捏着程望海的手腕,把他拽离海岸,扔进丛林。他眼神带着冷漠道:“赶紧滚!”苏以萧转身回到沙滩。程望海趴在丛林地上,眼眶疼的要命。 不准哭。 不能流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程望海听到海岸那边有嘶吼声。他攥紧拳头走向海岸。一艘渔船停靠海岸边,四五个壮汉绑着一个头戴黑面罩的男子朝渔船走去。 男子大声呼救,拳打脚踢,奈何手脚全被粗绳束缚,像一只被炙烤的毛毛虫弯曲扭动。苏全的脸在那四人中出现,他拿着铁棍上去就是两棒槌,男子嘶吼声响彻天际。 程望海心惊胆战的拿出手机,点开录像功能,就是现在! 突然,“滴滴滴——”手机铃声惊起。 四个壮汉瞬间凝固住朝他的方向张望。紧接着,两人朝他跑来,他急速奔跑又被夜晚树林里四落的枝干绊倒。程望海被五花大绑扔到海岸上。 “放开我!”程望海喊道。 苏全拿着程望海的手机翻着录像,说:“你这是找死啊!山城没有人和郑式集团作对,就你家这个钉子户影响几个亿的生意,还想来搞我们!” 苏以萧从船上下来,眼睛凝视程望海许久。 程望海像是溺水之人,他望着苏以萧喊道:“苏以萧!苏以萧!”他似乎恍惚的觉得,如果呼唤苏以萧的名字,苏以萧会像蓝眼睛一样不顾一切的来救他。 苏全对旁边的彪形大汉说:“这个家伙也搞到船上!” 程望海一下子被苏全的手下扛到肩头朝船走去。豆大的汗珠从程望海的额头上往下掉,他剧烈的挣扎。他像是被吸入了一个黑洞中,在这个黑洞里无限下坠。 甲板上,苏以萧英俊的脸上浮现出邪恶的笑容,他拿着黑色的头罩套住了程望海的头,嘲讽道:“不听我的话,现在局面有趣了。” 程望海全身疼的发抖起来,大喊道:“我是D......”
第12章 绑架 程望海嘴巴一下子被噎满腐臭毛巾,他用鼻孔剧烈的呼吸着。紧接着周围响起摩托车的引擎声、轮船的汽笛声、海浪的澎湃声。 程望海挣扎着,试图从这场梦里醒来,他趴在地上感觉一块冰刃一点一点的刺穿了他的皮肤,进入了他的内脏。 他疼的晕过去,又在船舱撞击巨浪的摇摆中醒来。老鼠和蟑螂咬得他的全身红肿,排泄物的腐臭味蔓延进他的鼻孔,程望海用力甩头,把头上的黑罩子甩了下去。 在这个不规则形状、高低不平的的小小的空间的顶上,一只昏黄的灯泡闪烁起来,他的影子在灰蒙蒙的墙上时隐时现。 一只飞蛾在闪烁的灯光的扑腾,它冲向炙热的玻璃灯罩,“咚”的一声,掉落在他的胸口上,挣扎了几下一动不动。 船突然晃动了几下,停了下来。程望海把耳朵贴到船壁上,他听到一群人叽叽喳喳的的喊着外国话。他用力吐出嘴里的毛巾,大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程望海的手脚都被捆得严严实实,他用身体撞击着船壁,一下、两下...... “嘘!”墙角那团黑色的东西动了一下。程望海吓得后退一步。 “别叫!你越挣扎他们就会越注意你......”黑影中声音传来,“你叫什么名字?” “别过来!”程望海冲他喊道。 “这是你第一次被卖吧”男孩把漂亮的脸蛋露到光线中,他伸手把长发挽到耳后。 “待在原地!不要过来!”程望海紧张的喊道。 “果真。”男孩揉了揉脖子上青紫的痕迹说,“我被转手卖三次了。你这样的我看的多了。” 男孩拉开拉链冲着角落撒起尿来,他巨大的家伙和他精致阴柔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声音凄婉道:“听他们的话,至少还能少受点苦。” 男孩掀开破旧衬衫,后背露出一条红色疤痕。 高跟鞋清脆的“哒哒”声靠近。船舱门打开。一个漂亮纤瘦的青年女人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画着精致的妆容,嘴里叼着一根电子香烟吐出柠檬味的烟雾化在她蜜糖般的脸上。 “杨姐,生瓜蛋子不靠谱,你还是从老手里挑。”门后的男人轻声说。 “我怎么选轮得到你评价吗?”女人低下头来盯着他看,黑色的瞳孔在昏黄的灯光下闪过一丝狡黠。 “长得不赖。”她粗重的呼吸带着酒气和烟味吹到程望海的脸上,锋利的指甲捏了捏程望海的脸。 程望海浑身发冷,他攥紧了背后的拳头。 她莞尔一笑,转过身踢了踢阴影里男孩,男孩没有出声,她说:“就这两个,我看能凑合用。” “那个人,顾家军的人要了 。”门外的男人冲着程望海抬抬下巴,把腰上的匕首冲着门框磨了磨。 “凭什么他们先挑。”女人哼笑一声。 程望海尝试着站起来,旋转世界,他重重的跌倒。他冲着女人喊道:“我家人现在已经报警了,你把我放了,我什么都不会说。” 女人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的弧度,朝门口男人摆摆手。光头男人走进来粗暴把胶带按在程望海的脸上。程望海近距离看着他,他脸上刺着诡异的图案,嘴里嚼着槟榔露出黢黑腐烂的牙齿。 光头一手固定他的脖颈,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程望海眼冒金星的被光头男人麻利的扛起来,扔进大巴车固定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 汽油味窜鼻,大巴车“隆隆”的启动起来,车窗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咣咣”的上下撞击着,像是随时都要破裂。 程望海眼睛肿起来,抬不起眼皮,他深吸一口气用力睁着眼睛盯住大巴灰色的随风摆动的窗帘缝隙,那里断断续续的露出世界的光景。 缝隙中沿街不再是干净的街道和中文招牌,而是乌压压的乱缠结的电线、四处可见的垃圾堆、臭水沟、四处乱窜的人力摩托车、各种皮肤颜色的人、四起的鸣笛声弥漫个街道......他心口一沉,这是外国! 他浑身挛缩起来、喉头发紧、呼吸困难、鼻腔干燥发疼。他努力聚焦目光到外面一切可以看到的东西,察觉他能察觉到的一切,用力摆动身体,突然看到一个红色高塔在遥远的天际线上一闪而过.....红色高塔!这里是海市!是那个游泳馆遥望对岸的另一个国家的海市! 呼吸困难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想起以前在周围人口中的海市。一条河之隔、万般不同的人间炼狱。 这个新闻记者口中大街小巷里贴满了寻人启事,隔三差五的黑帮火拼的城市,这个充斥着贫民窟和犯罪分子的肮脏城市。他努力深呼吸,脑海里突然出现可怕的一幕。 杨雪会像找他的哥哥一样找他,他会和他失踪的哥哥一样成为那张死亡证明上像灰尘一样的名字。 或者他的母亲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他也只是他哥哥的替代品,也许杨雪会再生一个孩子,给那个孩子起同样的名字。 不!程望海紧紧的闭上眼睛,郑氏集团能把他弄到国外,那他妈妈现在是不是也被? 他的心像是被灌注了铅一样的往下坠,不敢相信眼前的世界。在一天之前,他已马上就要毕业工作,他努力了十多年,省吃俭用刻苦学习,终于要自食其力,终于和苏以萧表白的那一天,他被苏以萧出卖。 所有的努力都化为灰烬,全部没有意义,就像他本人一样。他全身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就像是杨雪每次喝醉酒抱着他大哭的时候一样,杨雪大声的哭喊着程望海的名字,那一字一句的喊叫像是对他个体的完全抹杀,杨雪抱着的爱着的人永远不是他,他永远不够好,也永远不是他。 只有D23这个名字,好像他除了是他死去哥哥的替身之外,还有他那小小的人格的存在之处,还有那么一点点可以做自己的空间,天空灯塔里他可以成为他自己,他可以不是程望海,他可以爱一个男孩。可就是在他那仅存的一点私心杂念里,他遭到最惨烈的报复。 恐惧像是扎入深水里的一瞬间穿透了程望海,慢慢的这种感觉褪去。他感觉脚底发热,胸口剧烈的跳动起来。 不能死在这里! 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去,让苏以萧、苏全还有郑式集团的人坐穿牢底! 突然三个皮肤黝黑、肥壮的东南亚男子冲过来架起他,他剧烈的扭曲着身体,“咚”一声被扔出了车。 他鼻腔喷出鲜血,抬头看到废弃破败的工厂中央那个女人坐在一把亮红色的椅子上冲着他笑,几缕光线从阁楼破碎的玻璃投射到她脸上,浓重的铁锈味和尿骚味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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