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观看直播的玩家与相牵连者,都会通过锚点付出代价,被成功洗脑失忆,没有人会发现排行榜上少了一大半的玩家,后继者顺序补位。 但意外就意外在,他们有了元欲雪。 偏偏是元欲雪这个奇怪的人。 他以一种超出常理的固执,非常严谨守序着自己的原则,强烈抵触着由副本规则暗示给他的那条路—— 不合理的规则,就应该被打破。 又因为事先预警安排,这样拥有着庞大“人口”数量的城市,居然在最初的灾难当中没有多少折损,大部分人都安心迁移到了庇护所中,找到了足以蜷缩的安心之地,拥有简单的食物和水源。 哪怕被意外留下来的人,也有元欲雪为首的玩家在废墟中反复巡察,搜救到了最后。 他们活了下来。 并且在后续的无数磨难当中,元欲雪一力挡在最前,哪怕是在一切都濒临崩塌的最后一刻,他也做到了自己的承诺—— 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没有放弃任何一人。 后来的确有市民丧生怪物之口,但、但…… 那居然是他们愿意的。 以仇恨为食,怨气为根,在循环反复当中被不断折磨的厉鬼,大多是因“私心”而死的。 想要活下来的私心,或主动或被动地害死了其他人,又在死后被永久困囿此地。被“私心”两字永世所累,成了无法磨消的罪孽。 但现在,最自私者,却愿为亲人、为朋友、为数万万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送死,他们主动离开了庇护所,在死前也同样品尝了,先前经历过无数次的碎身之痛,但—— 这次是他们自己选的。 未免太、太奇怪了。 在无尽的鬼域当中,玩家们仿佛渐渐适应了这样浓烈的黑暗。他们并不敢使用任何光源道具,只睁大了眼,静谧地盯着身旁围了一圈又一圈、看不到尽头,阴气浓烈的各个都能成鬼王的厉鬼,呆若木鸡。 然后发现厉鬼也正森然地盯着他们,无声沉默。 双方面面相觑,都觉得很尴尬。 厉鬼们:“……” 玩家们:“……” 元欲雪:“。” 按照以往惯例,在任务之后,世界陷入鬼域,此时正是厉鬼们的“饕餮盛宴”。 区区几百上千的玩家,都不够它们这些厉鬼分的,只有最强大的恶鬼才能抢到折磨玩家的机会。 但此时,双方都未行动。 飘忽的视线落在了一人的身上。 元欲雪身上血腥气未散,那身衣物也破破烂烂,沾满怪异粘液,黑发有些散了,倒是黑色发带仍整齐束着。 破鸿蒙刀鞘丢失,原本雪亮的长刀挥斩了万万遍,被磨的刀锋迟钝,光泽尽失,坑坑洼洼同世间凡铁。 但它仍是最好的刀。 因使用它的人,是这天下最好的主人。 元欲雪哪怕满身狼藉,他只站在那处,身上苍白皮肤都像拢着一阵浅淡光华般,在鬼域熠熠生辉。 没有鬼去碰他。 哪怕是怨气深重,被反复折磨致死的鬼怪们,或许是因为刚为过一世人,为人时的感触还未完全忘记,此时也被耽误着下不了手。 它们已经为过许多世“人”了,每一次都结果惨烈,又一遍遍浓墨重彩地加深着怨气。但此时回忆起来,却只觉得那一世是非常好、非常温暖的一生。 了无缺憾。 那一点心满意足成了此时的感情挂碍。 元欲雪或许不认识它们,但它们通过那面巨大的水镜,和身在另一端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此再难分明。哪怕此时脱身成厉鬼,见到元欲雪,也只剩下些许的……不忍心。 元欲雪没有死在怪物潮中,它们也不愿意元欲雪是死在自己的手里。 还有其他那些玩家——虽然在鬼怪们眼里看来,是“顺带”的,但也切切实实没对它们做什么,甚至在前期一直保护着它们。加上那些人又和元欲雪同为玩家,算作同一阵营,这个时候便也都瞻前顾后起来,不好动手。 它们又不缺那一口吃的。 但就算不动手,这些鬼怪也不愿退去,于是在鬼域当中,形成了这样界限分明的怪异场景,和一滴清水落入了红油锅中似的。 打破这一对峙场景的,是一个身形略小的厉鬼,它走了出来,脚步似乎有些蹒跚,大概是还不适应这样的移动方式——都看得出来,是冲着元欲雪去的。 ——! 一瞬间,玩家下意识屏住呼吸,紧盯着那小小身形,手臂上的青筋鼓动出来,牙关咬紧了,蓄势待发。 连那些鬼怪们猩红的眼珠,都转动着,放在了那小小鬼怪身上。 它们虽然不会动手杀元欲雪,但同样的,也不会阻拦这只厉鬼。 它是特殊的。 厉鬼的强大程度,当然不能通过身形的大小判断。就像这只小厉鬼唯独其他鬼怪半身高,鬼气却出乎预料地浓重,在厉鬼中也属相当凶恶的。 元欲雪一向对鬼怪不假辞色,虽说他现在的能量耗尽了,但光是凭他强度可怕的身体机能,也能对鬼怪反制——但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做。 没有杀意。 元欲雪侧了侧头。 小厉鬼在元欲雪一步之前停下来了,它抬起头,似乎是双手的部位背到了身后,那张“脸”上满是浓郁黑气凝结成的形状,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但元欲雪就是莫名觉得,它看上去…… 还挺可爱的。 它也的确是特殊的。 经历过无数次死亡,待在鬼域的时间也最长。那些在“人间”的日子里,它换过一次又一次的身份,早已经记不清、也不愿记那些过往了。但只有两次,是它不想忘的。 一次,它是老村长捧在手心的小孙女。 可是玩家闯进她的家,将她的亲人杀死,认识的村民被赶出去。死了很多人,屋里屋外。 她很害怕,怕得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也怕得不敢再留在噩梦当中。 于是她一步步、缓缓地挪移到门口,走了出去。在死亡前最后一刻,她回头将那些玩家的脸都记在了心底,最后一句话是—— “去死”。 还有一次,它是因先天性耳聋被丢下的弃婴。 她在福利院长大,没有父母,朋友很少。因为耳聋,驶向庇护所的大巴车偏偏落下了她。 她躲在福利院的厨房里,转头,却看见了怪物鲜红硕大的眼珠,紧紧贴在玻璃上。 但她没有死。 她被救下来了。 元欲雪会让她过来,会抱起她,会让她揪自己的头发。 他让她重新听到了这个世界的声音——静谧无人的世界,被打破了。 此时它踌躇地站在元欲雪的面前,仰着头说,“元哥哥。” “你要平安。” 鬼怪是不会说话的。 因为鬼怪不需要文字和沟通。在鬼域当中,只要学会厮杀、不断地死亡和杀戮就好。 但是它是会说话的。 因为它的语言,是元欲雪教给它的。 它记住了恨,又在后来学会了爱。 鬼怪拙劣地使用着人类的语言,期期盼盼地提出了请求,感情丰富地甚至可以听出一丝扭捏与不好意思,“可以抱我一下吗?” “不可以。” ——这倒并不是元欲雪拒绝的。 男人的音色很冷冽,仿佛凝聚着世间至恶、至邪的力量,让人听到就心中打颤、畏惧十分。哪怕是紧围绕着元欲雪的玩家,都本能地往后退开了一步。 但男人本身,其实心情还挺好,那语句里带着一丝得意,懒洋洋地牵住了元欲雪的手。 十指交握,指尖微微摩挲,热度从另一端传来。 元欲雪没有躲,他微微侧身,注视着身旁的男人,神色静谧,睫羽轻颤着。原本紧束的发带突然间松开,黑色光滑的布料,被戒舟衍轻松一挽,握在了掌心当中。 他一边握住发带,一边牵着元欲雪的手,竟是难得露出了一丝微笑来,让人发怔。 戒舟衍说:“因为你元哥哥是我老婆。”
第564章 规则12 小厉鬼:“……” 好耳熟的话,好像心理阴影被勾起来了。 其他玩家:“??” 一时间,他们甚至克服了心底本能的恐惧,对着元欲雪身边的男人怒目而视。 ——你是谁! 好大的口气! 戒舟衍浑不在意那些剜来的目光,甚至有些自满般微仰了仰头。不过他也没幼稚到底,这些玩家也不是他的重点关注目标—— 那双黑色同深渊般的眼,在略微一瞥后,相当精准地落在了某处:“出来。” 这声音如淬着寒冰,竟让人微微一冷。 元欲雪也望向了某处。 倒不是跟着戒舟衍,只是出于直觉的本能。 无形的物质凝结——以人类的肉眼无法接触注视,但它确实存在于某处。 玩家们寒毛直竖,忽然察觉到一股让人恶心的压迫感,心脏狂跳,撞的喉口收紧,微微作呕。 连环绕在旁边本十分安静的鬼怪们,都不安地躁动起来。猩红的眼珠中,仿佛要流淌出什么。 让他们异常不适的无形存在,出现了。 “试炼已经结束了。” 戒舟衍此时所有情绪收敛,他看上去无悲无喜,神色漠然如同神明。 唯一让神明垂首,与人类气息相连的地方,或许就是宽大的袖口下,与元欲雪相牵的手。 现在的戒舟衍有些陌生,他仿佛从某一瞬间起,变成了另一定位上的“概念”。但还好有元欲雪作为他的锚点,哪怕飘离的再远,也可以沿着红线折返。 所以再怎么改变,他仍然拥有着那个姓名。 他还是戒舟衍。 这样的变化,当然也被规则所察觉。 它的声音在飘进耳中时,似乎会自动转化为人类所能阅读的语言。 [你待在人类中间太久了。]它似乎是有些叹息的,[沾染上了人类的卑劣品质,失去了神性。] 戒舟衍说,“我们不是神。” [不。]它反驳地相当快,[我们就是。] [作为同混沌一起诞生时的意识体,我们掌管着无数位面世界,梳理它们混乱的能量,精心维持着每一个世界的延续生存。你是力量与副本本体的代表,我是规则与秩序的代表,这和创世神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们比创世神更加伟大。]它总结道。 戒舟衍沉默了一下,感慨地道:“不要脸。” 元欲雪也难得停顿了一下,微妙应声,“嗯。” [……] 它似乎相当容易被激怒,毕竟在过去了太久太久的时间里,它身居高位,掌控一切,随意编织着规则,没有人会反驳顶撞它——其他存在不够资格,戒舟衍不管世事。因此在被反驳后,它相当易怒,几乎是气急败坏地道,[不要忘了,你只代表力量与本体,无权染指我的规则职责!我的权限更替,你无法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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