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绕着这不算大的书房走了好几圈, 总算在一面没有摆放书架的墙壁上找到了一块微微凹下去的石砖。 这块石砖与四周的石砖显然不一样, 松动得很,四面缝隙很大。 江闲轻而易举地把石砖抽出来, 在石砖抽出来的那一瞬,面前的墙壁咔哧咔哧地开始向两侧分开,现出了隐藏在墙壁后的东西。 他瞪大了眼,被眼前一幕震慑到久久未语。 红,一片红,如被鲜血血洗了一般的红。 面前的景色是红色紫色绿色三种颜色交汇,仿佛像是人吃了毒菌子而产生的幻觉,花花绿绿的颜色让人头晕目眩,险些沉沦于其中。 太不真实了。 红是刺眼夺目的鲜血,那是血池,是以九万人的生命所制成的,孕育阿常树的血池,血池充斥满了整个硕大的地宫,让人无从下脚。 紫是从树干、树冠中延伸出的无数藤蔓,藤蔓在空中扭动着,似阴冷的毒蛇,仿佛能看到藤蔓尖吐出的蛇信子。 绿是树冠上鲜艳亮丽的树叶,树叶饱满有一掌之大,泛着绿莹莹的光泽,比初生幼儿的肌肤更加光滑、有弹性。 藤蔓似是嗅到了江闲的味道,齐齐停下晃动,长了眼一般,藤蔓尖对着江闲。 “鹤清,后面有什么啊?怎么不说……” 话…… 在江闲背后的白泽走上前来,停在江闲身侧,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头皮发麻,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 他颤抖着嘴唇说:“鹤清……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跑,跑得越快越好。” 江闲没有动。 “跑不掉了。” 他看到了常善。 常善居于高处,坐在一根粗壮的藤蔓上,两条盈盈一握的细腿在那儿晃着。 他撩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可他的胳膊上有无数道伤口,像是被剑所伤,伤口不断向外蔓延着,里面鲜红的血肉暴露在空气当中。 常善向来对江闲有一种独特的敏锐感,在何处都能嗅到江闲身上的灵力气息。 他察觉到了江闲的靠近。 常善那双眼亮晶晶的,微勾起唇角,看向来人:“还真是困不住仙君哥哥呢。” 他俯瞰着江闲,眼神轻蔑得如藐视蝼蚁一般,可语气却是无比的轻柔:“仙君哥哥很不听话啊,无论我给你设下如何困境,仙君哥哥总能想方设法挣脱。” “不过我想也是,玄霜雪山都困不住仙君哥哥,区区四根封灵钉怎么可能封住仙君哥哥呢?” 江闲正色道:“无论你是天道还是常善,亦或是阿常树,哪怕在我身上加再多的束缚,我都能挣脱。” “这世上无人能束缚住我。” “唉,皆在我意料之中罢了。”常善把手臂上不断扩散的伤口给江闲看,眼里泛着泪花,委屈道,“仙君哥哥可还记得魔界出现的藤蔓?那是小善我啊,仙君哥哥在魔界伤我伤得好深,偏偏伤口又愈合不了……真的很疼诶……” 江闲不为所动。 常善叹气:“仙君哥哥不哄哄我吗?” “咎由自取。”江闲讥讽他,“明明是你自己想困住我,被反伤还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咎由自取?好一个咎由自取。” 常善脸上的无辜褪去,神色一变,变得阴森:“为何你就吃谢九霄这一套,而不吃我这一套呢?” “这很难理解吗?”江闲嘴角漾开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因为你不是九霄。” “呵呵,呵呵……好啊,原来仙君哥哥满眼都是谢九霄啊。” 常善阴恻恻的冷笑声在空旷的地宫之中回荡着,如魔音缭绕,阿常树根部的血池随着他的笑声咕噜咕噜冒泡,如冷水遇火,烧沸腾了一般,里面浮现出无数的森白尸骨,尸骨冒着魔气,昭示着这些尸骨皆是魔族。 当年在三界为非作歹的魔族,竟落得成了阿常树养料的下场。 令人唏嘘。 “这么喜欢谢九霄,那待会儿我便让你们团聚吧……” 谢九霄不是和李重明在魔界吗? 那在魔界紧追在他们身后的魔族—— 江闲神色很不自然,听到常善的话觉得不对劲,语气慌乱:“你将谢九霄怎么了?!” 常善没有回答他。 随后江闲看到常善微皱着眉,将自己受伤的小臂斩断。 被常善斩断的那截小臂扑通一下落在血池之中,溅起水花。 而后,常善手臂上被斩断的地方生出无数条细小的藤蔓,如人的血脉经脉一般,缠绕在一起,渐渐凝聚成一条手臂的模样,最终变成了一条完好无损的手臂。 常善的手臂,竟是又长出来了…… 江闲暗觉不好,高声道:“白泽!退后!” “来不及了啊!” 白泽已经来不及跑了,他刚想回头,脚腕被紧追上来的藤蔓缠住,藤蔓渐渐缠上他的四肢、他的躯体。 他的脸颊因藤蔓绑得极紧,血液不流通,喘不上气而缺氧变红,呼吸都成了难事。 他连句话都说不完整:“鹤……鹤……清,让他松一点啊……要……死了……” 江闲自顾不暇,他刚斩断一条试图缠上他脚腕的藤蔓,手臂处又有一条藤蔓攀爬上来…… 他喘着粗气,手中长诀被藤蔓无情夺去,高高举起,一下抛到远处去! 江闲怒火中烧:“常善——你这个该死的——” 常善不想听江闲骂他,略微一抬手,藤蔓听话地缠上江闲的脸,他的话语尽数被藤蔓掩去,只露出一双眼,喉间发出闷闷的呜咽声,动不了分毫。 “嘘——”常善把食指放在唇边,看起来人畜无害,他笑嘻嘻地说,“我暂且不想听仙君哥哥说难听的话,委屈仙君哥哥暂且先闭嘴了。” “仙君哥哥,好好看着吧。” “看着你护了一生的人,如何死在我手中。” 常善狂笑着,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神色异常兴奋。 他指尖微抬,阿常树以极快的速度变大,大到撑破了整个地宫! 轰隆隆—— 地宫坍塌,无数碎石砸下! 可常善怕他最完美的作品受伤,一根树枝飞来,挡在江闲的头顶上,将江闲保护在其中,隔绝了碎石。 可白泽就没那么好运了,常善丝毫不关心白泽的死活,一块巨大的石头直愣愣地砸在了白泽头上。 白泽的头顿时被砸破了一个洞,鲜血流满了半张脸,双眼变得无神,脸一歪,晕了过去。 “白泽!” 江闲瞳孔骤缩,强挣开束缚着他嘴的藤蔓,看到白泽瘦削的身躯如一张破碎的纸,却无能为力,只得喊出白泽的名字,试图唤醒已经昏迷过去的白泽。 阿常树生长得快,耳边如有风刮过,他身体一轻,刺眼的阳光打在他眼上,激得他泪眼朦胧,紧闭双眼。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仙君哥哥,该睁开眼了。” 待他熟悉了刺目的光,再度睁开眼。 他看到了悬于高处的炽热烈阳,以及——黄沙之上,气喘吁吁,一身污血,仍在奋战的谢九霄。 常善道:“仙君哥哥,看看这是谁?是不是很眼熟?” 江闲看着黄沙上如山如海的紫妖蛛群,被紫妖蛛围剿其中的谢九霄和李重明显得极其渺小。 是……谢九霄。 他咬牙道:“常善,我去你的!” 他懊悔怎么不和白泽学几句骂人的话语,连出口骂常善都显得如此无力。 常善食指微动,下面的紫妖蛛群群起而攻,一只接着一只朝几近力竭,全身上下没一块干净地儿的谢九霄和李重明扑去! 谢九霄一剑斩去飞扑过来的一只紫妖蛛的头颅,他的手腕都在发颤,因为力竭,耀火霄险些脱手落地。 他身形晃动,耀火霄直插在黄沙中,终是支撑不住,单膝跪在地。 污血和汗水糊了他的眼。 他抬首,看清了那凭空从黄沙中生长出来的阿常树。 黑白道袍翩翩,上面银白色的鹤纹在烈日下如浮光跃金。 那双眼中尽的泪,还有抑制不住的滔天怒火。 “小道长……” 谢九霄走神了,失了言语。 看见江闲受制于人,他一时间都忘了他如今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谢九霄!” 江闲扯着嗓子喊他。 江闲只有在同他置气,亦或是危急关头才会喊出他的全名。 谢九霄回神,目光兀然变得狠辣。 他浑身上下充满了杀气,起身拔起深深插入黄沙之中的耀火霄,一个利落的回头,刺穿了试图袭击他的紫妖蛛胸膛,旋即跟甩垃圾一样,将紫妖蛛的尸体甩到了阿常树跟前。 他的眼是猩红的,里面承载着滔天怒火,如滚滚岩浆在其中沸腾。 他盯着常善,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艰难,却肯定至极。 “你死定了。”
第174章 最终之战 谢九霄在听到江闲的声音之后, 跟打了鸡血一样,疲惫的身躯顿时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他嘶吼一声,耀火霄的剑气似有排山倒海之势, 面前数百只的紫妖蛛齐齐被耀火霄的火焰拦腰斩断! 紫妖蛛的鲜血喷涌而出! 漫漫黄沙被紫妖蛛的鲜血腐蚀了个大半, 陷了下去。 “我死定了?口气蛮嚣张的嘛。”常善点头评价, “不过你又能撑到几时呢?” 谢九霄强压下因使用灵力过度而遭反噬涌上喉间的鲜血。 喉结滚动,他将鲜血咽进去, 喉咙壁因缺水干涩难咽,吞咽都成了难事,吞咽鲜血如吞细小的碎石入腹。 他拭去额头的血汗, 唇角微勾, 表情嚣张至极, 是介于成人与少年之间的桀骜不驯。 “有我立于此地一时,我便能撑一时。” “说得真不错,听得我都热血沸腾起来了。” 常善不由得为谢九霄鼓掌,赞叹谢九霄的宁死不屈,向那一望无际的紫妖树招了招手, 紫妖树上的饱满的果实纷纷破裂, 一个接着一个刚从紫妖果中破壳而出的紫妖蛛落在地上, 四肢紧抓着地上的黄沙, 用贪婪的目光看狼狈不堪的谢九霄。 刚解决完一批紫妖蛛,又来了一批新的紫妖蛛。 “死到临头的人往往嘴比尸首硬, 上一次你死的时候也是如此嘴硬呢,我倒是想看看你的极限究竟在哪儿, 真是让人好奇。” 谢九霄实在是分不出心去讥讽常善挑衅的话, 一波又一波,源源不断的紫妖蛛让他伤痕累累, 筋疲力尽。 转眼间,他刚斩杀掉一只紫妖蛛,又被另一只扑来的紫妖蛛伤了臂膀。 他匆匆看了一眼离他遥远的江闲,收回视线,咬紧牙关,一句话都不肯说,连受痛的闷哼声都没有。 谢九霄怕他担心。 江闲知道谢九霄的用意,闭上眼,不忍直视如此血腥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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