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权杖高高举起,对着青年落下,带起的劲风拂开安然的额发,露出那双美到摄人的瑞凤眼。 锵—— 短刀挡住权杖的攻势,黑与白的碰撞,激起一串刺目的火花,与此同时,老旧油灯从安娜手中飞出,高悬于安然头顶,无数金色光点如雨般洒下,青年身上骤然浮现出一层莹白的光晕,将那些光点全都阻隔在外。 安然的力道与速度都相当惊人,更何况他还有季屿给的道具,教皇和修女虽然有两个人,却完全没有讨到好去。 青年瞅准时机甩出一颗爆爆弹,将空中的油灯击落,安娜一贯平和的微笑再也维持不住,发出尖利的啸叫。 屏幕前观众纷纷捂住耳朵,安然也忍不住蹙起眉。 修女的叫声仿佛一只看不见的利爪,将眼前美丽富饶的假象撕成碎片。 天空被墨汁染黑,巨木枯萎,河流干涸,金玉宝石化作烂泥,鸟和兔子纷纷站立起来,变成无数眼熟的人影,摇摇晃晃地朝安然包围过来。 [!!!所以这才是伊甸园的真实模样?] [刚刚说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好的打不打脸?] [天啊,这哪是什么伊甸园,分明是地狱才对!] [我先前还奇怪怎么没看到那些信众们,原来全都变成了动物!现在还被修女拿来当围剿安老师的工具,也太惨了吧!!] [我看安影帝毫不意外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一切了……] 安然斜倚在焦黑的巨木树干上,微微喘息:“从来就没有什么通天圣塔,也没有永乐的伊甸园,教皇冕下,你能看透世人灵魂深处的污秽,细数他们与生俱来的罪孽,那么……有没有给自己看过呢?” 教皇望向青年的目光无比幽深,他没说话,一旁的安娜却开口了:“教皇冕下是世间最圣洁的存在,若非如此,二十年前教廷又怎会将他推上至高无上的皇座?” 安然微微睁大眼,似乎有些吃惊:“难道不是因为其他几个候选人都被他放火烧死了的缘故?还有你,安娜,作为预备教皇们的教辅修女,明知他的所作所为,却因为病态的偏爱,包庇这一切,罪孽恐怕不比我这个七罪俱全的异乡人少呢。” [卧槽槽槽槽!原来圣城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吗?] [最圣洁之人居然是杀人放火的十恶不赦之徒,这反转……绝了!] [二十年前,教皇应该还只有五六岁吧?那么小的孩子居然会如此残忍地杀害同龄的竞争者们,这心该有多黑啊?!] 信众们一步步朝巨木逼近,十来个真人秀嘉宾混在其中,眼神呆滞,行动迟缓,显然已经彻底沦为了副本NPC。 青年撩起衣摆仔细擦拭刀身,短刀发出轻微的嗡鸣。 [安老师怎么还有心情擦刀啊?那些信众都围过来了!] [这么多人,就算再厉害也打不过吧,更何况还有教皇和修女,情况不容乐观啊……] [谁说不是呢……] [呜呜呜呜老婆!!] 安然微微一笑,锋利的刀刃如一尾游鱼滑入NPC的包围圈,青年灵活避开法杖的纠缠,道具替他挡下油灯的攻击。安然的刀法并不如何精妙,但裹挟在其上的气势仿佛穿过峡谷的风,疾不可挡。 皮肤被破开,喉管被隔断,乌黑的鲜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溅到安然的脸上,天地晦暗,万物萧索,青年宛如地狱来的修罗,肆意收割这些怪物的头颅。 弹幕陷入诡异的安静,半晌爆发出新一轮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飒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婆好凶我好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 [话说,没有人注意到安老师的状态好像不大对吗?] …… 空气中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目之所及是晦暗的尸山血海,安然的嗓子有些发干,眼前猩红混沌一片,但脑子却无比清醒,身上的廓形衬衫被鲜血浸湿,紧紧贴着单薄纤瘦的胸膛,他随意甩了甩短刀上粘腻的血浆,不急不缓地走向远处的两人。 教皇手持权杖,油灯已经回到修女手中,不过因为先前的打斗,玻璃罩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安然在几步外的地方站定,忽而粲然一笑:“十天前,有个人说如果我在游戏里找到了他,就把一切都告诉我,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教皇冕下,还有接引人安娜,你们觉得呢?” 安然的话轻飘飘的,仿佛只是在谈论今日天气,弹幕被他弄得满头雾水,然而白衣教皇和黑衣修女闻言却同时一怔,旋即唇角微勾。 渐渐的,两人的笑容越来越大,与此同时,现实世界所有观众面前的屏幕一黑。 直播结束了。 教皇和安娜的脸开始出现惊人的变化,却都往同一个方向靠拢,最终成为安然熟悉的模样。 眉心一点红痣,美得倾国倾城,雌雄莫辩。 “邵哥。”青年像往常那样和他打招呼。 “为什么会认为两个都是我?”教皇握住安娜的手,两人肢体接触的部分仿佛烈日下的蜡油,开始发生融合,发出古怪的唧唧声。 安然嫌恶地皱了皱眉,漫不经心道:“猜的。” 青年说得随意,实际却并非毫无根据,他只是把自己代入了邵倾城,想象一下怎么迷惑对方就可以了,玩文字游戏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谁也没说过不能分饰两角。 不过真正让他确定教皇和安娜身份的是纹身的反应,手背上的蔷薇花是在安然第一次通关副本后出现的,就像联系他和游戏的纽带,这纹身平时不痛不痒,进入圣城后却频频发烫,而且每一次都是在两人出现的时候。 邵倾城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接着轻声道:“不愧是我创造出来的孩子。” 安然瞳孔微缩,神情却没有太大变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你到底是谁?”安然下意识握紧手中的短刀,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我么?”绵长的喟叹从邵倾城嘴边溢出,周遭的一切微不可察地震了震,仿佛在回应这一声叹息。 邵倾城指指青年身后被血染红的焦黑大地:“我是枯木,是涸泽,是灰烬。” 安然微微挑了挑眉,邵倾城忽然欺身上前,附在他耳边低语:“我也是恐怖,贪婪与罪恶。” 男人的声音好似天然带着蛊惑,引诱世人陷入深不见底的泥沼,然而安然丝毫不受影响,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骨子里和对方其实是同类。 邵倾城退回原来的地方,单手抚上眉心红痣,数不清的触手从他的额头涌出,庞大的黑色躯体遮天蔽日,不真切的声音仿佛自亘古传来。 “我诞生于诸神之前,不生不灭,不老不死,我的名字叫……深渊。” 千万只碧绿的眼睛齐刷刷望过来,浩荡的精神力压得安然膝盖微弯。 锵—— 短刀插/入地面,安然勉力维持住站立的姿势,土地龟裂下陷,空气停止流动,这种熟悉的压迫感让他想起乌灵镇神庙内的那尊伪神,不过后者给予他的压力不足眼前的万分之一。 “差不多了……”邵倾城,或者应该称呼祂为深渊,幽幽叹息。 两条硕大的触手朝着青年席卷而来,安然这会儿连站立都困难,更不用说反抗了,面对巨大的深渊,他就像能被随意碾死的蚂蚁。 触手轻而易举缠上青年,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从心底悄无声息地滋生出来,安然缓缓闭上眼睛,声嘶力竭地喊出一个名字:“屿哥!” 浓黑如墨的夜空被无形之力撕裂,几近凝滞的时间与空间被打破,模糊的刀影从万丈高处落下,斩断束缚青年的那根触手,安然像只断线的风筝被银发银眸的男人接住。 “你怎么才来?”安影帝委屈巴巴地抱怨。 “抱歉,我来迟了。”季屿用脸颊贴了贴他的额头。 红衣主教作为圣城货真价实的圣洁之人,无需经历七原罪的考验,阶梯下的恶魔更是连他的衣角也不敢沾染分毫,与安然他们不同,进入圣塔后,季屿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那是一片无尽的纯白,和圣城那种虚假的圣洁不同,这片纯白柔和又明亮,在踏入的瞬间,季屿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所有的记忆消失不见,他像个懵懂的孩子,在纯白之所蹒跚前行。 这里大得望不到边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季屿逐渐有些焦躁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情,或者说人。 这种焦躁在安然和深渊对峙的那一刻达到顶点,然而也恰在此时,季屿的脚步停了下来。 “怎么了?”安然抬眸望着他。 “我看见了我的本体。”
第93章 直播真人秀(10) 话音刚落, 安然便感觉抱着自己的手变成了柔韧滑腻的触感,和刚才缠住他的触手没有太大区别。 远古的神明将心爱之人包裹在祂庞大的躯体中,无数双银色的眼眸静静注视着不远处的同族, 低低开口:“深渊。” “终究还是被你挣脱了。”深渊旁观了两人的互动, 语气颇为遗憾, “我亲爱的弟弟。” 弟弟? 安然秀气好看的眉毛高高扬起,大概看出他的疑惑, 深渊好心解释:“在遥远的亘古, 宇宙之初,世界法则诞生出了两个意识,一个是我,另一个则是我的弟弟星辰。我们分别掌管黑暗与邪恶,统领光明与善意,就像烈日下的光和影, 彼此成就不可分割。” 安然窝在季屿白得近乎透明的触手上撇撇嘴:“然而……” 季屿被他逗乐, 空气微微震动:“然而,深渊以万物恶念为食, 心中的欲望日渐膨胀,终于有一天祂试图吞噬自己的兄弟, 壮大力量,进而彻底取代世界法则。” “没错。”深渊十分痛快地承认了, “为了实现这个伟大的目标,我暗示乌灵镇的大巫弑神, 当然,失败了……” “游戏副本的背景果然都非凭空捏造, 而是有迹可循的。”安然低语。 “不过我本来也没指望那群蝼蚁能杀死星辰,只需要对我的弟弟造成一点点伤害就可以了。” 深渊的语气没什么起伏, 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我后来又花了相当漫长的时间筹备更加周密的计划,终于成功将星辰的主分/身封印进我创造的小玩意儿里,可惜本体依旧被他逃脱了。 “小玩意儿?”安然敏锐地抓住了深渊的语焉不详。 千万双绿眼睛再次齐刷刷看向他,不过这一回,因为有星辰的阻隔,所以安然并没有那种精神将要被碾碎的感觉。 “人类的负面情绪能够滋养我的本体,提供极为强大的能量,为了尽可能多的收集这些情绪,我从蝼蚁们的玩乐中获得灵感,仿造出了一个恐怖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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