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早日找到那最后的锁龙井,费天成已经让自己布局了多年的暗线全都行动了起来,现在已然是到了决定胜败的紧要关头。 他一边让自己那些个徒子徒孙们在各地引发祟物事件,分散调查局的人力物力,一边冒险加快了对林家人下手的速度。 可惜,自打在林修竹身上失败之后,费天成就再没有哪个计划成功过。 一条条精心布置的暗线被拔除,一个个得力弟子被调查局抓获,等费天成醒过神来时,他身边已经不剩多少人了。 然而,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从徒子徒孙们那里骗来、偷来的、抢来的时间流逝得越来越快。 肉眼可见他的面容已经产生了变化,如同行尸走肉般枯槁,显然是不剩几天可活了。 加速流失的生命,和手段与弟子都所剩不多的压力,让费天成没了年轻时的冷静与沉稳,他决定自己出手了。 哪怕他最小的一个徒弟刚刚传来消息,说是找到了一个自称刚去过槐花乡的、很弱小的怪谈,也许可以加以利用,可他已经不想再指望其他任何人。 费天成决定再赌一把,就赌这个让他耗费了不知多少心力的林家肯定能成为让他进入槐花乡的关键。 子夜时分,这辈子从未出过山的费天成,带上了自己身边最后的几位弟子,以及这些年来收集、炼化的所有祟物,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林家老宅拜访。 今夜,就是他出山的日子。 * 看来今夜访客有些多。 郁棠和林修竹决定起床去迎接一下这些不速之客,出门前,他们还打电话通知了调查局。 老宅外,形如干尸的老邪术师正死死瞪着这间宅院。 费天成活了这么多年,自从得到祖师爷的帮助后一直顺风顺水,还是第一次在同一件事上吃这么多亏,这次说什么也要成功一次。 机会也只有这么一次了。 他手里拿着竹简,身后跟着徒子徒孙们,身边围绕着数都数不清的祟物,将林家老宅团团围住。 只要他一声令下,他身边的祟物就可以将这里整个夷为平地,让里面的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管如何只能乖乖听他的话。 这么想着,费天成勾起嘴角。 他轻轻抬起了空着的那只手,正要挥下,却看到林宅大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两个年轻人。 “您好。”林修竹礼貌询问,“请问你们这个时间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费天成嘴角抽了抽,不明白眼前的两个年轻人看到这样的架势为何还能如此淡定。 就算普通人看不见祟物,那总能看得见他身后的徒子徒孙们吧,大半夜自己家被这么多陌生人给包围了,至少也该慌张一下吧! 等等,难道这是调查局准备瓮中捉鳖布下的局? 不对!现在岫城分部已经不剩多少人了,而他们人数众多,还有数以百计的祟物。 就算是陷阱又如何,优势在他们啊! 不等费天成那僵硬的表情有所变化,郁棠就先拍了拍林修竹的肩膀,让他别挡着自己,郁棠往前一步,目光扫视全场。 “要进来喝杯茶吗?”他笑眼弯弯,声音不大,语气也十分温柔。 可就在他开口的瞬间,跟随在邪术师们身边的祟物纷纷发出了凄厉的嚎叫。 那些连理智都没有的祟物直接从内部爆裂开来,哪怕身体血肉模糊,但只要发声的地方没有被破坏,也仍在发出惨叫。 而那些有点儿神智,至少会说话、可以沟通交流的祟物,干脆冒着被禁忌术法反噬的风险逃离了这个地方,头也不回地跑路了。 转眼间,那包围住的林家的数不清的祟物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呆立在夜风中的邪术师们。 而就连被费天成握在手里的那卷竹简,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恐惧地想要从费天成手中挣脱,跟那帮祟物一起逃走。 费天成目露惊恐,愣在原地不会动了。 这是他第一天出山,本该是他向整个人世宣告自己存在的日子,可为什么事情会朝他完全想不到的地方发展? “唉?”郁棠也注意到了那卷瑟瑟发抖的竹简,还从上面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气息,可惜已经回忆不起什么了,“好像还有个老朋友。” 他想把那竹简拿近了看一看,没准儿能想起些什么,黑色丝线缠绕而成的藤蔓朝着费天成而去。 费天成瞪大了眼睛,他在这巨大的冲击下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你……” 他盯着郁棠,呼吸急促,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了那几个字:“岁、岁无神君!” 瞧这非人的模样,还能让好似天不怕地不怕的祖师爷如此畏惧,只是一眼就吓跑了所有祟物的,只可能是那位不可名状的存在了。 可是,可是那样的存在,为什么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可是用尽了办法想要将“祂”从赤崖山下唤醒,但是计划全都失败了啊。 不管是多年前那个招募集体自杀者的帖子,还是不久前让得了不治之症的徒孙前去地宫探路,这些全都没用。 那些徒子徒孙虽然都没有被邪神像是拍小虫子一样拍死,但也都被调查局捉拿归案,至今都没被放出来。 所以,费天成一直以为赤崖山下地宫里的那位邪神还在沉睡着,根本不会回应他们这些虫豸的呼唤。 可是,如果“祂”真的已经醒了过来,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岫城? 仅仅是唤出了“祂”的名字,费天成就感受到了窒息。 他的脑袋疼得快要爆炸了,身体也不受控地颤抖起来,像是下一秒就会陷入疯狂。 “嗯?”郁棠歪着头,朝这个呼唤自己的人露出了个甜甜的笑容,“叫我干嘛?” “碰——” 在听到郁棠应答的这个瞬间,在黑色藤蔓还未碰触到竹简的时候,那卷被费天成如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在手中的竹简发出一声爆裂的声响。 下一瞬,它化成了粉末,随风而散。 那藏身在竹简中执念深重的一缕残魂,宁可选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不愿意再体会那种坠入深渊般的恐惧,直接自毁了。
第40章 井 这些天来,调查局一直守在了林家附近,从不曾松懈。 今夜本来风平浪静,但子夜时突生变故倒也不让人意外。 最开始的时候,调查局众人被各种奇形怪状的祟物绊住了脚步,没能第一时间拦住费天成一行。 可没过多久,艰难对敌的调查员们就看到数量众多的祟物也不顾上还在跟人纠缠,忽然四散而逃,逃得那叫一个利索,一个也不剩。 没了阻拦的祟物,秦不凡在前开路,率先冲进了林家宅院,结果就瞧见了已经束手就擒的费天成和他带来的这最后一波邪术师。 邪术师们本以为自己这回人数众多,不论干什么都稳了,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眼瞅着无所不能的师父都陷入绝望跪倒在地,在那儿用手抠地上的灰,怎么看都是已经放弃求生了的样子啊。 在最开始的震撼过后,邪术师们本能地想跑,然而还不等他们找机会跑路,调查局那帮人就已经把他们包围了。 费天成大睁着那双浑浊的眼睛,眼泪不断从里面流出来,竟渐渐变成了血泪,他抱着地上的那堆灰嚎啕大哭,形容甚是狼狈。 不知哭了多久,等费天成抬起头来,就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陌生是因为他们这是头一回见面,熟悉则是因为他与此人斗了大半辈子,可以称得上是宿敌了。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调查局主心骨之一的善思大师。 善思大师原本是帮忙来解救被困在梦魇里的秦不凡等人的,可他自己也不慎被困在了里面,等梦魇消失,他也跟着众人一起醒来,岫城人手不足,他就暂且留了下来。 没想到,这一留就让他跟自己的老对手碰了个正着。 费天成其人阴险狡诈,从未亲身下场,哪怕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调查局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祂……祂……” 费天成忽然抱住了善思大师的一条腿,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口齿也有些不利索了“你、你们……你们可算来了啊啊啊啊啊啊!” 善思大师:“……” 就,头一回见到这么主动想跟调查局打交道的邪术师。 “祂醒了!祂就在这儿!”费天成从地上蹦了起来,躲在善思大师身后,指着郁棠,神色癫狂,“你们快看啊!他就在这!” 善思大师顺着费天成手指的方向回过头,看到的是在注意到这边动静后朝自己点头打招呼的郁棠。 善思大师回了一礼,没多说什么,转头就要把费天成拷走。 费天成看到这一幕,本就快要崩溃的精神又受到了一下刺激,揪着善思大师的衣领破口大骂,唾沫直接喷到了对方的脸上。 “你们调查局不是专门处理祟物事件的吗?追我们跟疯狗一样,结果那么大一个邪神站在那里,你们权当看不见吗!” “你们难道一点儿都不管了吗?啊?!” 恐惧已经吞噬了费天成最后的理智,他瑟瑟发抖,甚至想要剥开自己的皮囊,将自己反向地裹在里面,怒吼声也掩藏不住骨子里的恐惧。 善思大师知道现在的费天成已经听不进去人话了,但还是忍不住为被他指着的人说了句话:“你误会了,他心地善良,和你们完全不同。” 费天成嘴角抽了抽,指着满地从内部炸裂的祟物碎块,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心、地、善、良?” 第一次见面的老对手的这句话,成了压垮他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费天成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也对,你们根本管不了,根本管不了啊!” “这个世界要完了!要完了!全都要完了!” “祂醒了!咱们全都要死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癫狂地大笑之后,费天成直接“噶”一声,抽了过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再没有半点儿动静。 那些个跟着他来的邪术师见此,更是连跑路的心思都没有了,任由调查局的人给自己戴上镣铐,押送上了车。 调查局追踪了这位藏在幕后作恶的邪术师多年,没想到最后会在这里看到他疯癫至此的模样,倍感唏嘘。 善思大师道了声佛号,亲手给已经失去了意识的费天成带上了镣铐。 * 第二天,郁棠和林修竹睡到了中午才醒。 而林必果和林家二老同样睡到了这个时间,一家五口打着哈欠出了门,瞧见了睡眼惺忪的彼此,互相打了个招呼,就去吃早午饭了。 饭桌上,几人讨论着这一觉怎么能睡得这么沉,但是醒来之后还是感觉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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